张羽辰低下头憋着笑意，转回身却满眼关怀备至，“瞧我，就顾着自己看了，竟然忽略苏旅长身上还有伤。”
苏远还在强撑，“张公子若想继续的话，就让梁政委陪您吧。”
“嗯……”张羽辰背着手走到苏远面前，“不必了，我觉得这儿不错，原计划只准备逗留两天的。”他盯着苏远的表情，“现在呢……决定多住个三五天，然后直接去奉天。”
苏远怔了下，抬眼正好对上张羽辰略带些戏弄的目光，“您……若喜欢，当然欢迎多住几日…”
“好！”他凑过去，“苏旅长快先回去休息吧，我晚些时候再去找你，还有好多问题，想向你请教呢。”
苏远有点弄不清张羽辰究竟是什么意思了，只好抿着嘴角应了一声。
回到房间总算可以躺下休息会，这一天下来，骨头都要散架子了。
躺了没一会，护士又过来输液，看他脚肿得厉害，便嘱咐道，“今晚睡觉时务必把脚下面垫高些，否则明天一定下不了床。”
“好，我知道了。”
“啧……”张羽辰倚在门口咋了下舌，皱着眉头走了进来。
苏远听到声响，忙坐起身，完全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伸手扯过身边的毯子，盖在腿上。
“伤得这么重，你下午的时候怎么不说呢？”张羽辰看苏远拄着拐走得挺好，本还想拉他多陪陪自己，哪成想苏远的脚肿了好几倍。
“张公子舟车劳顿，难道不去休息会？”
小护士扎好针，又放下今天的药，便立刻离开了。
张羽辰拉过靠在墙边的椅子，坐在苏远面前。
少年英气，那样的出身让他骨子里自带三分优渥，即便静静坐在那，给别人感觉都高高在上。
苏远本就是寡言的人，问了句没回应，便不再言语。
两个人呆坐几分钟，着实有些太过尴尬，苏远便随手拿过床头一本书，翻开了才发现是盲文版《红楼梦》……
“哥哥还真是……什么都有所涉猎啊。”张羽辰单手撑在扶手上，眯眼冲他笑。
苏远抿了下唇，这样的气氛，让他觉得有些许不适。
“我在家行老大，但一直特别想有个哥哥。”他把椅子又向前挪了挪，苏远不禁稍稍闪身。“不如……我认你做哥哥吧？你这个哥哥好啊，懂得多，以后我有什么不会的便可以向你请教。”
“张公子，您现在问我什么，我也一样会知无不言。”张羽辰一下这样，一下又那样，让苏远有点摸不清套路。
“不一样啊，哥哥不是更亲近一些？再说，我张羽辰可不是随便认人当哥哥的。”
苏远皱了下眉，他怎么可以说话如此轻佻？张军长的大公子认一个见面半天的人为哥哥？这事若传出去，别人指不定说他苏远如何攀强附贵。
“张公子，我是令尊手下的士兵，对您自然也尊重。再说为国家做事，我定会鞠躬尽瘁。”
“干嘛和我打官腔啊？”张羽辰对苏远是格外欣赏，打三年前便一直挂在心上。今日一见，更是合了意。
他皱了下眉，“这么说吧……我们同为国党，再进一步，同为东北军。自古便有，战场将士为同袍，同袍即为兄弟。你比我大，所以你是兄，我是弟。”
苏远抬头看了他一眼，巧舌如簧……
张羽辰略带得意，“你同意我说的话吗？”
苏远：“。…。。”
“那…哥哥以后叫我羽辰便好。”
苏远微微皱了下眉，简直是胡闹。
“真开心。”张羽辰笑得一脸纯良，但却让人觉得这个笑容背后，藏得是锋利的狼牙。似乎随时准备以他喜欢的方式，将对方脖子上划开一道伤口，然后甜腻腻的笑着吃干、喝净。
“张公子，您想怎么样，苏某无权左右。”他能把这位大公子如何？该说的已经说过了。
“哥哥似乎不大开心呀？这可如何是好？”张羽辰就是喜欢看人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别人的他看太多了，大都是顺从。但苏远这样眼中烧着怒火，却强压着隐忍的，还真不多见。
苏远垂下长长的睫毛，干脆不去理会，想他若自觉无趣，便会安静下来。
但怎么也没料到，张羽辰竟扯了下苏远的衣袖，乖巧的喃喃道，“不如…我给哥哥唱首曲子吧？让哥哥高兴些。”
苏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张羽辰已起身，翻腕、转身、亮相……
开嗓唱到：“独守空纬暗长叹，芳心寂寞有谁怜？…”
声音一响，苏远似立刻被绞进了回忆里。他唱的是《望江亭》，柳月青也曾唱过…而这一举手，一投足，一腔一调，简直和他像极了，似乎隔着时空，两人重叠在一起。
过往种种，翻腾如海。若说迄今为止苏远最亏欠的，只有柳月青一人。他因为帮了自己，末了却走得…那么凄惨…
“我今日只落得飞鸿失伴，孤零零惨凄凄夜伴愁眠…”
张羽辰唱罢，缓缓起身。看苏远似听得入了迷，眼眶微红…“哥哥，是想起了故人？”
他唱起京剧的样子，和柳月青太像了…以至于苏远内心那种罪恶感、亏欠感…似乎也被潜移默化的转加到了张羽辰身上。“你唱得真好听。”
“哥哥若喜欢，以后我可以经常唱给你听。”
“好…”
柳月青临走时的画面又浮现在脑海里，床单被染得鲜红……一定很痛苦吧……
自己还曾说过要答应他一件事，他说了什么？怎么就忘了……好像是到常韵楼连听他一个月的戏？
可自己却连一次也不曾去过，现在也去不成了…
刘闯散了会便悄悄跟在他们身后，在营里绕了一大圈。看苏远回到宿舍后，便跑到医务室叫来护士。
“苏子今天一定是累坏了，被那个狗屁小太子拽着走了那么久……”他站在窗前，看小护士提着医药箱离开。
“总算能好好歇一会。”
他也转身躺在了床上，脑子里都是张羽辰围着苏远色眯眯笑的模样……那家伙不会看上苏远了吧？
刘闯皱了皱眉，“看不看上的……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烦……”
还没烦完，隔壁居然传来了……柳月青唱戏的声音！
“我去！怎么回事？！”
（华丽吗？我的手动分割！！！）
墨冰低垂着眼，死死捏住怀里不断挣扎的楚生。
“放开我！”
“你怎么……”墨冰叹了口气，无奈！
转头对旁边一群看戏的吼了一嗓子，大家吓得立刻散开。
“你想怎样？”此时仅剩他两个人，楚生纵使心中有少许畏惧，但目光依旧坚定的没有一点闪躲。
“这话该我问你吧？”墨冰皱眉，“帮你出气反倒是我的错了？你想怎样？”
两人靠得越来越近，楚生不禁别过头，“我不需要！”
“呵……是我多管闲事了呗？”墨冰推了楚生一把，接着上前一步。
打楚生来那天，墨冰便瞧着他长得可心。怎奈这家伙是个冰美人，又操着一手软硬不吃，还真是让墨大少爷有些不知如何下手。
“你要干嘛？”楚生退了下，后背抵在墙上。
墨冰看着他嘴角的伤痕，还有脖子上留下的痕迹……“你今早没上药啊？伤口会不好的……不如我帮你？”
“你！”
他捏住楚生下巴，向上一提，舌尖直奔嘴角的旧伤。
“啊……”一点灼烧的痛感，楚生吓得屏住呼吸！接着略带血腥气的舌尖抿开唇缝，几欲翻江倒海……
“唔……”侵略感席卷而来，强势的、霸道的、不留余地！
楚生推住墨冰胸口，挣扎只会让他越发兴奋……
“啊！”墨冰突然向后闪了一步，点点鲜红从嘴角渗出，“呵……还会咬人呢？”
楚生扭头啐了一口，“墨冰！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