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帮子人慢慢散开,刘闯摸了下脖子,血都流进衣服里了。
苏远走过他身边时,说了句,“医务室在左手边,先去处理下伤口。”
“嗯。”刘闯算了下,自己没来几天,接二连三惹了不少事,顿时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上次的事他还没去道歉呢,“那个……姓苏的,谢谢你啊。”
苏远已经走过他身边,停下脚步,向后侧过半张脸,本想说别姓苏的姓苏的叫,但话到嘴边却没说出来,憋了一会,冒出句,“先去处理伤口。”
苏启明蹲在不远处的大树下,嘴角都是淤青,哭得两只眼睛像小灯泡似的。
“启明,”苏远俯身摸摸他的头,“走,哥带你处理伤口去。”
苏启明站起身,依旧抽哒着,“哥,我又尿裤子了,他们都讨厌我……”
“没有。”苏远抬手用拇指抿掉眼泪,“以后启明注意些就好。”
几个士兵路过时,斜眼看着一旁的刘小宝,很小声说了句“变态”,也可能连声都没发出来,但苏远却觉得自己真真切切听到了那两个字。
变态……好熟悉的一个词。
“苏团长,我错了。”刘小宝耷拉着脑袋,今天他火气确实有些太大了。主要就是因为昨晚上那个不明不白的处分,今天又看到侯三他们那副嚣张样,自己才会炸了锅。
“有情绪啊?小宝。”苏远一边拉着苏启明去医务室,一边对刘小宝说道。“因为处分的事?”
“没……”刘小宝答得不太情愿。
“你堆的那摞子树叶,前天着火了,知道吗?”
刘小宝“啊?”了一声,“不知道啊,就想着留给炊事班引炉子的。”
“初衷是好的,但办事还要考虑下利弊。”苏远知道,平时表弟一直由刘小宝照顾,而且他也特别放心,可今天这事出了,就怕以后营里的闲言碎语会越来越多,“你照顾启明也有心了,要是觉得不大方便的话,我给他换个宿舍。”
“别呀!”三人正好进医务室的门,“我没觉得不方便!一点都没!就让启明跟着我,我看他们谁再敢说他!”
“小宝哥,”苏启明听到这话,直接甩开苏远,张开手抱住了刘小宝。
苏远看着两人的架势,觉得有些话还是提前说了比较好,“你呢,成年人了,有些尺度要把握好。启明很多事情都不懂,他又这样依赖你,我怕日后给你造成困扰。小宝,你自己好好考虑下。如果要是想调换宿舍,第一时间来和我说。”
刘小宝被苏远这么深一句浅一句的一说,登时觉得心都被看透了一般,尴尬的笑了声,“我知道了团长。”
医务室里有好几个诊室,刚刚一场群殴受伤的还不少,但大都是轻伤,护士们在一个个给处理伤口。
“操!那小子手可真TM黑!这么深一道口子!”最里面的屋子里传来一阵骂声。
苏远走了过去。
“哎呀,行了!你少给我惹点事,我能少挨几拳。”
他走到门口,正好看到护士在处里刘闯下巴上的伤口。
护士手里拿着针,“你能别说话吗?我正缝针呢,不疼啊?”
刘闯笑了下,“不疼,有个美人给缝针,哪顾得上疼啊?”
苏远摇了摇头,转身走掉,看来他还真不疼,缝针也能和别人斗句嘴。
给苏启明处理完伤口,苏远又安抚了好一阵,这才回到自己房间。
眼睛前面裂了一道缝,一上午可是把苏远难受坏了。坐在桌前,将眼镜摘了下去。必须抽时间到城里去配镜片,可是他这个度数,一般眼镜店都没有。
“麻烦……”苏远仰头靠在椅背上,“我俩估计真是一个木命一个金命,是真克啊……”
刘闯缝完针,走回宿舍时看到苏远的房门欠着一道缝,他本想敲敲门走进去的,但到了门口,又退了回来。
心情不好,而且不知道和苏远说什么。
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刘闯耳边一遍遍回响刚刚那些声音。他长在匪窝里,太知道土匪是个什么德行。抢东西,杀人放火,碰到打劫这户若有姑娘,先奸后杀是常事。他们不把别人当人,有时候……都不把自己当人。
刘闯想摆脱那样的生活,以前他看到村子里的小伙子去耕地,就会很羡慕。但回头他们便把小伙子家劫了,还一把火烧了个精光……但即便这样,他依旧很羡慕。至少那个小伙子有自己的生活,他走到哪不会让人们看到就跑,不会往哪一站,就被人说是土匪。
刘闯本以为到了南山,混出点名堂,也许自己就能不一样。他不打家劫舍,不去抢贫苦百姓,只做些黑道倒手的买卖,倒盐、倒军火,没事悄悄到铁路沿线偷些煤,听说哪个大户发了横财就去劫一笔。
可到头来,纯粹没用,因为在别人眼里,天下乌鸦一般黑。
不过他又想了想,自己是没干,但跟在自己手下那些兄弟干没干他还真不清楚。也许干了吧……就他们那揍性样,估计什么都干得出来。
就像今天,屁股大个事,叨叨起来没完。没素质?这就叫做没素质是吗?原来没素质也能挨揍……
刘闯叹了口气,杂七杂八又想了好多,甚至想到以前自己也因为没素质这事挨过很多次揍,但都是八叔揍的……可对于八叔那种人,用得着有素质吗?
他就这么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一下午,中间迷糊着睡了一觉,再一睁眼,外面天都黑了。
“操……一天就挨了顿揍,什么都TM没干……”
他看到衣柜边放着的两瓶酒,那是下山时李同尘给他揣的,据说是从富商家偷来的。
刘闯起身将瓶子拿了起来,琢磨了一会,开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