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闯连搀带扶，把苏远弄出了屋。
苏远看了看眼前的世界，深深吸了口气，心慌……特没安全感，所以拽着刘闯的手，慢慢攥得更紧了。
刘闯打小眼神就好，夜里猫在林子里都能打死野兔，所以他体会不到苏远的感觉。但看着他伸出一只手，慢慢摸索着向前走，刘闯心想，估计这家伙一米外都分不出男女。
“我们要去的地方，远吗？”苏远走的很慢，有时还深一脚浅一脚的。
刘闯现在一只手拉着他，“按说不远，两条街而已，但对于你来说，好像不近。”
“我……”苏远抿了下唇。
刘闯挺大义凛然来了句，“没事，你别觉得不好意思，谁让我欠你人情呢。就算今儿个你爬过去，我都得陪着你。”
苏远抬起手，挡在自己鼻子下面。“你也别误会，我是闻着怎么这么臭呢？你是不是趁我看不见，在弄什么东西？”
刘闯提鼻子一闻，原来是街口有个炸臭豆腐的小摊，迎着小风这么一吹。嚯！还真挺够味的……“什么叫我弄什么东西？那是臭豆腐的味。”
苏远皱了皱眉，“怎么和那什么似的……”
“屎啊？”
苏远满脸嫌弃，“啧，你能别说吗？注意点素质行不行？”
刘闯看着他，苏远这人表面上挺一本正经的，但刘闯和他最近接触才发现，这人骨子里带着股招人烦的劲儿，嘴损，不带脏字的损，这都损了他快一天了，他得想个折扳回一盘才行。
“姓苏的，你是不是没吃过这东西？”
苏远父亲是教授，平时要开口上课，所以他家从不吃味道奇怪的东西。葱、蒜都很少吃，韭菜、蒜薹基本没吃过，对于臭豆腐这种重型杀伤性武器，那根本进不了他家门。“我……没吃过。”
刘闯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他一下，“特香！臭豆腐是闻着臭，吃着香。油锅里那么一滚，豆腐块炸起泡，外面酥脆可口，里面软软糯糯，配上点汤汁，那味道，绝了！你既然没吃过，要不我给你买份尝尝？”
苏远被刘闯说得默默咽了下口水，本来没什么欲望的，但现在眼看就到晌午了，他俩还没吃饭。
刘闯看苏远没动静，“这样，你老老实实在这站着，我去买。”
臭豆腐摊离得不远，苏远站在那都能听到锅里“呲啦啦”的油声，以前见到时都是捂着鼻子走过去的，但今天也不知道是因为刘闯说的，还是因为自己真饿了，竟然有点期待。
没一会，刘闯便跑到了他身边，“刚出锅的啊，小心烫嘴。”他虽然这么说，可是手里早已经拿出了一块，大冷天的，已经基本吹凉了。举着凑到苏远面前，“闻闻，臭吗？”
苏远皱了下眉，“挺臭的。”
“来张嘴。”
苏远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竟然对刘闯这么信任，微微张开了嘴。一小块东西被送到嘴里，他轻轻咬了一下，外面挺酥的，尝不出什么味道，“这也不热啊，都凉了。”
刘闯“哈哈哈”开始大笑，那笑得，感觉他要是站不稳，能直接翻过去。
苏远又嚼了两下，觉得不太对…“你给我吃的什么啊？”
刘闯还在笑着，笑得都快喘不上气了，抽着说了句，“屎啊。”
“刘！闯！”苏远连忙吐了出来，“呕”“呕”的不断干呕，“你个败类！欺负人好玩是吗？！”
苏远真怒了，瞄着眼前的黑影猛挥了一拳过去。
刘闯躲都没多，因为苏远离他还有很远，根本打不着他。
但这下估计力道太大了，一拳打了个空，苏远却被自己带得转了半圈。
苏远啊苏远，你怎么能信一个土匪头子的话？还臭豆腐好吃？！还去见柳月青？！见鬼去吧！
刘闯已经笑得直不起来腰，一手端着臭豆腐，一手不断擦眼泪。
“呕”苏远又恶心了一下，弯着腰想吐，但怎奈干呕半天，什么都没吐出来。“我告诉你…最好别让我再看到你！”说完，一转身，凭着记忆准备往回走。
刘闯看他走了，这才急忙起身，一把拉住苏远的胳膊，还在那小声“咯咯咯”，“别走，我逗你呢。”
“松开我！”苏远挣了一下。
但是刘闯依旧死死拉着他的袖子，“刚给你吃的真是臭豆腐，只不过是我提前吹凉的。哈哈哈”
“很好笑，是吗？”苏远转过身，眉头微微锁着，气得说话都带出一丝颤音，“拿别人的短处，去戏弄一个人，很好笑，是吗？”
“没…”刘闯这才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了。“我没想戏弄你…”
苏远又挣了一下，甩开刘闯。
“唉！”刘闯连忙追上去，“别生气呀，我没想着拿你的短处戏弄你，就是跟你开个玩笑。”
苏远不理，继续向前走。
“给你吃的真是臭豆腐。”刘闯绕到另一边，“你今天不也说我了一路吗？”
“我说你，是因为我要集中精力开车，一样吗？”
“不一样，别生气，我真没恶意。”刘闯直接挡在了苏远面前，苏远没看清，撞了上去。一碗臭豆腐直接撞飞了，刘闯抬手掐住苏远的肩膀，“刚你不还说我是狗熊来着？你咋这么不抗逗呢？”
“我跟你很熟吗？放手！”其实倒也没多大的事，只是苏远心里有点憋屈。他不戴眼镜根本不出门的，就怕自己闹出什么笑话来。
小时候上私塾，同学都因为他眼睛不好欺负他，有一次抢了他的眼镜，直接把他推到了坭坑里。
那种被人嘲笑，又无能为力的滋味…很难受…
“苏团长，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以为你挺爱开玩笑的，本想着闹一闹关系不是能好点嘛，没想到你这么不抗逗…”刘闯的声音听起来很虔诚，“对不起，我真错了…”
苏远没再说话，火气这东西，过了也就过了。再说，你跟个泥腿子能讲出什么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