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显然已经乱了阵脚，没有总指挥，大家各打各的，东一枪西一炮，根本成不了事。
而苏远这边，此次冲锋一鼓作气，直接吞掉日军近一半兵力，打得他们恨不得连机枪都扔了，掉头便跑。
日军丢盔弃甲，一路溃逃，完全将锐气挫败。起初那些不值一提和狗眼看人低，现在都被现实狠狠扇了一巴掌，扇得又掉架又见血！
一团追着日军，一路赶出安成县，到了县城边已是深夜。为了防止反扑，刘闯带着自己营里的弟兄留守至清晨。
侦察兵一早四点来报，说日军已经像丧家犬般拖拖拉拉向新城大营折返。
安成山下的日军全部撤离，这一仗以少胜多，虽然艰难，但打得漂亮。
“总算退了…”刘闯直接瘫坐在地上，打了一天一夜，得知日军撤离，总算能松口气。“通知指挥部了吗？”
“试着联系过了，但联系不上，已经派人回去通知。”
“通讯设备全断了吗？”刘闯心中立刻觉得有些不安。
“是的。”
怎么会这样？！
“有车吗？”刘闯立刻觉得不安…苏远会不会有事？通讯设备…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全断？除非…被炸毁！
“有个挎斗摩托。”
“全体原地待命！”刘闯喊了一嗓子，直接跳到车斗子里，“快，带我回指挥部！”
一路都是战斗留下的痕迹，烧焦的树木，被炸毁的道路，断壁残垣…毫无生气。
自己冲锋那会日军炮火的确很猛，只有少数炸在冲锋队伍里，大多数都投到了后方营地。
“你过来时，苏团长还好吗？”
开摩托车的是个小通讯兵，“我走时他还在指挥呢，通讯设备也是好的。”
他这么一说，刘闯心里便更没底了，“骑快点！”
“刘营长，这都比汽车快了，我油门已经踩到底了。”
刘闯急得直挠头，会不会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整整一晚指挥部那边都没传来消息…他越想越怕，恨不得能立刻飞到苏远面前去。
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看到阵地的影子，战壕几乎全被炸毁…
“苏远！”刘闯大喊一声，直接向指挥部方向跑过去。
留在这的战士，几乎都在清理战场。
“看到苏团长没？”刘闯揪住个小兵。
“没…没看到…”
他继续向前跑去，“苏远！”人呢？指挥部…指挥部呢？
刘闯一下傻了眼，指挥部在哪？自己没记错啊，应该…他突然看到被埋在土里的电话…
就是这…真的就是这！
“苏远！！！”刘闯大喊一声。
指挥部果然被炸毁了…苏远呢？苏远人呢？！他不是一直在指挥部里吗？
刘闯疯了一般，向后方临时搭建的伤兵帐篷跑去。
一场战役下来，即便伤亡再少，仗打得再漂亮…看到那些为了胜利而牺牲的、受伤的士兵，都不免动容…战争真的太残酷了。
刘闯撩开帐篷，里面所有医生、护士都忙的不可开交，呻吟声、喊叫声…战场上的惨烈，在这个地方才真真正正摆在人们眼前。
断胳膊的、断腿的、炸伤眼睛的、中枪的…
刘闯心里抽了一下，一把拉住经过的护士，“苏…苏团长呢？”
“他不在这！”小护士忙着给伤员止血，这里没人有空搭理刘闯。
刘闯看得脸色发白，找了一大圈，没发现苏远的影子。不在这，那是不是意味着他没事？还是…太过严重？
刘闯失魂落魄的从帐篷间走了出来，伤员几百人，有些轻伤只能安排在外面。
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苏远人呢？人哪去了？这么大个团，没人知道团长在哪？
从未有过的忧心，从未有过的害怕…从未如此对一个人挂心。
天色慢慢亮了起来，战场那狰狞可怖的模样也在晨光中显现。空气里还弥漫着尚未消散的烟火，似乎连天边的云都抹上了一层灰色。
刘闯绕着伤兵帐篷转了四五圈，真的没有…他彻底绝望了…
会不会已经被送回营里？还是去了新城？
他沿着阵线丢了魂般乱走，走一会，眼前出现一小片空地，远远的停着辆摘掉顶棚的指挥车…
指挥车…
刘闯迈开步子，撒野般飞奔过去。苏远会不会在这？这是他的车，这是他的指挥车！
“苏远！！！”他边跑边喊。
车子里有人，躺在副驾驶的座位上，用帽子遮着脸。
刘闯冲了过去，一把将帽子掀起。
苏远累得整个人毫无精神，刚又处理了下伤口，好不容易捞得清净，想休息一会。
“苏子！”刘闯总算找到苏远，把帽子一丢，狠狠抱住。
“呃…”苏远整个人被压在椅子上，一股恼人的焦灰味冲了过来，“刘闯？”他定了定神，“你…你洗脸了吗？”
“苏子！你没事…太好了！”刘闯扑到苏远肩头蹭了蹭，抹下一片黑泥…“吓死我了…我看到指挥部没了…我以为你也…”
“喂！别蹭了…好脏啊你！”苏远有些受不了，身上像爬了几百只蚂蚁，打心里发痒！
“苏子，你怎么连个消息都不发呢…我们把日军赶回新城了，你知道吗？”刘闯没松手的意思，抓着苏远的肩膀开始喋喋不休，“我一晚上没睡，还想着早上告诉你这个好消息，哪曾想通讯设备都断了！”
……
刘闯不断气的说了十几分钟，从昨晚讲到今早，讲到高兴的地方，屁股往车里一扭，正好撞在了苏远腿上。
“啊…”苏远疼得皱了下眉。
刘闯这才转过头，看到他裤子上满是血迹，撕烂的裤腿露出一截白色纱布。“你受伤了？！”
苏远脑子嗡嗡响，连累带疼，有些转不过弯。
“你受伤了怎么不和我说？！”刘闯捏着他晃了两下。
妥了…更晕了…
“严重不？怎么搞得？中枪了吗？你怎么不去帐篷里歇着？”刘闯越说越急，“苏远！问你话呢！”
“嗯…”苏远无奈的看着他，“我本来就是在这歇着的…”
“啊…”刘闯这才反应过来，忙松开手，“那…那你快歇会吧…”说完，才从车上跳了下来。“我…我去旁边看看有没有什么帮忙的。”
他刚准备要走，苏远却向前一探身子，拉住刘闯手腕，“别走，在这陪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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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脚怎么弄得？”墨冰两步追到楚生身后。
“扭了下。”楚生答得声音很小，毕竟刚刚墨冰才戏弄过他。但身在房檐下，不得不低头…
“哦…跳墙？”
“嗯…”
墨冰追到楚生身边，他比楚生差不多高出半个头，“那你可真够笨的，我从那么高的树上跳下来都没事。”
楚生没再说话，自顾自向前慢慢走着。
墨冰低眼瞧着他，楚生皮肤很白，夕阳下像要被光晃得透明了一般。侧面看去，睫毛尖卷卷的，嘴角略显倔强。“你住在哪啊？”
“西面的别院。”
“哦，那个院子啊，好久没人住了。”墨冰慢悠悠的跟在楚生身边，“我记得院子里种了好多杜鹃花。”
“还不到花期，没开呢。”楚生侧过头，瞧了墨冰一眼，“还要多谢墨公子和舅舅收留。”
“那你准备怎么谢我？”
楚生一下停住脚步，怎么谢？现在自己可谓寄人篱下，身上也只带了几两银子，“墨公子…想要我如何谢？”
“你别总墨公子墨公子的，叫我哥哥就行，还显得亲近些。至于怎么谢嘛…这事我且先想想。”
楚生眨了几下眼，“墨公子…许是你不知道，我比你年长一岁，论辈分，你该称我哥哥才是。”
墨冰在家跋扈惯了，基本什么事都是顺着他意，“我叫你哥哥？你长得比我矮，身子比我瘦，人还比我笨，凭什么要我叫你哥哥？”
楚生有些不解，“长幼应按生辰评论，与高矮胖瘦何关？”
“让你叫我哥哥你就叫我哥哥，哪那么多废话？！”
楚生见墨冰根本不讲理，便也没再多言语，只是默不作声，转过身子继续向前走。
“切…”墨冰显然有些不悦，一甩袖，丢下楚生一个人，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