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庆丰县一共有五个供销社，在尝过卤鸭的味道后，有两家同意可以放在店里寄卖。
如果卖的好，到时候再谈合作，可以多进货。
姜云喜同意了。
每个店里先放一只，两天后再过来收钱。
“姐，你就不怕她们到时候不认账？”从店里出来，石平好奇的问。
姜云喜笑：“如果卖的好，你说的情况自然不会发生，如果卖的不好想赖账，也不过就一只卤鸭的事，但我们多了一次尝试的机会，你说呢？”
几块钱的试错成本她还是有的。
两人从供销社出来并没有着急回去，而是顺着庆丰县往东北方向又骑了二十多里路。
两人来的时候就打听好了，这里有一条江汊子。
靠近水的地方鸭/子肯定多。
果然，两人转了两个村子，就收了十几只鸭/子。
全部用麻袋装好绑在车子上面。
回去之前，两人还在江边捡了不少嘎啦，用石头敲碎取出里面的嘎啦肉，带回去剁碎了和着青草一起给鸡鸭吃，是顶好的饲料。
带的东西有些多，两人骑一会儿自行车就会下来走一段。
“姐，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两人才从一段公路下来，石平看见前头道边有个树林子，便停下了脚步。
姜云喜点点头，过去扶着车子。
石平一溜小跑下了旁边的土坡，然后直奔那片小树林。
约莫着不会有人看见，才快速解开了腰带。
姜云喜站在道边，远处的小道上忽然走过来两个人。
小年轻的大概十五六岁，手上推着一个平板车，上面捆着一头猪。
少年后面跟着一个中年男人，口中似乎在说着什么，说到气愤处抬手照着少年的后脖颈子就是一巴掌。
“你个小瘪犊子，要不是你非撵这猪，它腿能断？这几天食都不怎么吃了。没长多少份量收购站都不收。老子辛辛苦苦养了大半年，你个败家玩意儿！”
说着抬腿又是一脚，正好踹在少年的腿窝，少年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眼眶开始泛红，但嘴唇却倔强的紧抿着，不吭一声。
家里就指望这头猪卖钱好还饥荒呢，结果因为重量不达标收购站根本不收。
闯了这么大的祸他怎么敢出声，只能任由父亲发泄。
姜云喜把父子俩的对话全都听在耳朵了，目光落在平板车上的那头猪身上。
那头猪确实不大，估计也就一百出头，如果仔细看，还能看见那头猪的后腿肿了很大一块，正蜷着不敢受力。
这么大的猪身上并没有多少肉，加上吃荤油的多，白肉受欢迎，自然是猪的个头越大越受欢迎。
收购站一般将猪分成三个等级，一等猪最好也最肥，价格大概五毛多。
二等猪次之，四毛钱左右。
三等猪是最低等，也就三毛多。
收购站也根据地方不同，价格也不尽相同。
像这头猪的重量，肯定是不达标被退回来了。
送去收购站最怕的就是把猪送过去一次人家没收，一来一回猪受到惊吓，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好好吃东西，不但不会长肉，很可能还会掉秤。
估计这也是男人如此气愤的原因。
粮食如此珍贵，这么一折腾又要搭进去不少。
“大哥，你这猪还卖不？”
男人听见她的话，也不训儿子了，只狐疑的瞅着她：“咋，你想买？”
姜云喜点头：“多少钱一斤？”
男人犹豫了一下，非常实在的说：“妹子，这猪我不单卖，你要买就得买整头。不过我这猪后腿断了，你买回去估摸着也养不大。”
姜云喜正要开口，解决完人生大事的石平从树林里走出来。
看见她正跟别人说话，赶紧快走几步到了近前。
男人瞅了石平一眼，又把目光转回来：“我这人不会撒谎，刚刚你应该也听见了，收购站没要我才拉回来的。我也不多要，收购站三等猪的价格是三毛八，你要想买我也不费事再把猪弄回去了，给我三毛六，你看行不行？”
说完之后他忐忑的看着姜云喜，黢黑布满老茧的手更是紧张的冒汗。
见姜云喜不答，生怕自己要价要高了。
可如果卖的太低他实在不甘心，一家老小都等着这头猪出钱呢。
心里剧烈的来回拉扯，正想说价格可以再让让时，就听姜云喜说：“那就三毛六。”
男人肩膀塌下来，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原本十分严肃的脸上也露出发自真心的笑容。
“我，我这儿有收购站过秤的票子，一共128斤，你要是信不过，就跟我回村里借大秤，我们村就在前头五里地。”
姜云喜接过他手中的过秤票子瞅了一眼，确实是128。
“这猪就后腿折了，再没有其他毛病。”男人极力解释，生怕她嫌弃太瘦改变主意就不买了。
“不用去村里了，就按这个数来吧。”
三毛六一斤，一共128斤，算下来一共是46.08元。
男人让儿子反复确认好几遍，这才收下姜云喜递过来的钱。
收了钱，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男人对少年的态度好了不少。
爷俩合力把猪放下，然后才推着平板车走了。
直到两人走远，石平才一脸兴奋的说：“姐，你买这猪打算干啥？”
姜云喜逗他：“你怎么知道我有用，就不能是买来吃肉？”
石平嘿嘿笑道：“要吃肉，买一斤两斤可以，啥家庭整头猪买？”
姜云喜：“你猜的没错，这猪我买回去准备做卤肉，卤鸭卖的好卤肉肯定也不差。”
像今天这样的机会，向来可遇不可求，她自然要牢牢抓住。
谁知石平忽然叹了口气。
姜云喜：“怎么了？”
石平下巴点了那猪一下：“距离咱们回家还有二十多里地呢，这猪可咋办？”
姜云喜也才想起这个问题。
早知道跟刚刚那爷俩说一声借平板车用用好了。
只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慢慢往家赶吧。”
于是两人一个推着自行车，一个用道边捡的木棍子赶猪。
本来两人往回走的时候时间就不早了，等好不容易到村里的时候，天早就黑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