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真凶
慵十一2023-10-30 08:583,146

  入夜,崔家。

  有黑影偷偷潜入崔琼的房间。

  黑暗中见床帐后一个人影安静的睡着。黑影抽出短刃慢慢摸过去,手刚碰到幔帐,幔帐突然掉落,盖在黑影的身上,紧接着,床上的人一跃而起,对着黑影当胸就是一脚。

  那人摔倒在地,只片刻后,便起身要往外逃去。

  房门打开,几个御京司差使冲进来将他堵在屋中,双方打斗了没一会儿,差使们便将那人擒住。

  有人燃亮了烛火,言则走进来,在他身后几个扮做家奴的差使中,混着谢幽和夏阑时。

  方才躲在床上的赵钦向言则一躬身,“大人,抓到了。”

  烛影上前,掀开那人遮脸的面罩,露出宽眉阔目的一张脸,烛影愣了一下。

  “程瑾?”

  的确是程瑾没错。

  死者程瑜的哥哥,那个在御京司当差了十余年,差一点当上副使的程瑾。

  在所有人的惊诧中,阑时隐约听到身边的谢幽一声轻轻的叹息。她侧头看去,谢幽的面色却平静如常。

  毕竟是自己的老部下,言则命左右下了程瑾的兵器后便将他放开。只有烛影依然站在离程瑾最近的地方,手中长刀出鞘半寸,目光警惕,随时防备着程瑾的一举一动。

  有人给言则搬了把椅子,他没坐下,反而走近了程瑾一步,“这些天死了三个人,都是你杀的?”

  “是。”

  “程瑜也是你杀的?”

  “是。”

  “他是你弟弟。”

  “犯了错,无论是谁都一样。”

  “他犯了何错?”

  程瑾盯着言则的眼睛,“大人已经抓到了玉琵琶,又怎会不知那三个畜生犯了何错?”

  “玉琵琶已经不在了,她一个字都没说,就在狱中自尽了。”

  这个消息阑时也是第一次知道,她偷偷看了一眼谢幽,那瘸子还是面色平静。

  阑时无奈,只得再重新看向程瑾。

  程瑾似乎并不意外,而是反问言则:“崔琼是不是已经死了?”

  “是。”

  程瑾长长舒了口气,“那就好,那她也算安心了……”

  言则问他:“你和玉琵琶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要帮她报仇?”

  “没什么关系,只是我这人眼里不揉沙子,见不得那样龌龊的事罢了。”

  “你在御京司十几年,早该熟识我朝律法,奸淫之罪按律可处极刑,你何苦要私下动手?”

  程瑾苦笑了一下,“律法是可以处置他们,可那三人一旦定了罪,姑娘家的名声也就跟着毁了,流言蜚语一旦扎到女子身上,比刀子还要狠一万倍。所以我就想着,直接弄死这三个畜生,让她过个清净日子,可谁知才杀到周礼,玉琵琶就发现了是我做的,她在春月楼当众闹了那一出,就是为了让人觉得她才是凶手,她是为了给我顶罪。”

  他说着,似乎有些感慨,“到头来,名声没保住,命也没保住……何苦来哉?”

  言则面色依旧清冷,丝毫不被程瑾的情绪干扰,“再回答我一次,你和玉琵琶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刚才说了,没关系。”

  “既然没关系,玉琵琶受此屈辱,为何只有你知道?”

  “我……碰巧撞见罢了……”

  言则朝旁边的烛影看了一眼,烛影思索一下,飞快的回道:“颐元十年四月十七,当值掌使:烛影;当值副使:赵钦;当值差使:程瑾、江丰、齐三才等共计十人;晚间大雨,无人外出公干。”

  她这记性让旁边的阑时暗暗赞叹不已,不过言则显然已经习惯了,转回目光看着程瑾,“你知道她不会记错的,那日你正当值,如何撞见的?”

  程瑾脸上的肉抽了一下,没有说话。

  言则像是心里有了底,慢慢走到刚才那把椅子旁坐下,抖抖长袍,从容问道:“还是如实说吧,到底什么关系?”

  “我……我们……”

  “相好?”

  程瑾摇头,“只是……只是认识而已……”

  言则察觉到程瑾的局促,命人也拿了把凳子给他。程瑾坐下来,终于开口了:“几年前,我在街上遇到一个孩子正在被包子铺店主为难,顺手把那孩子救下来了,却发现那孩子住在善堂。我很小就没了父母,最见不得小孩子吃苦,所以后来只要我有空,就会去善堂送些吃的。这样过了几年,有一天我发现来善堂送吃食的人又多了一个,是个带帷帽的姑娘。一开始碰到一起,就只是互相点个头,之后碰到的次数多了,也能说上几句话,知道了她姓玉。再后来我也不知是怎么了,总想着遇见她,有时若去早了,我便在周围一圈一圈的溜达,一直等那姑娘出现,我再走过去,假装是碰巧遇上了。时间久了,我们俩竟有了默契,送的饭菜十次能有五六次是一样的。我甚至都没看过她的脸,但我知道自己惦记她,所以有一天忍不住就跟她说了,可那姑娘毫不犹豫的就把我拒绝了。我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偷偷跟上了她,然后,我看见她进了春月楼的后门……”

  程瑾说到这儿,停下来叹了口气。

  一旁的赵钦问:“所以你就嫌弃她了?”

  程瑾看了他一眼,眼神似有轻蔑,“我没见过她真容的时候就看上她了,你觉得我会在意这些?”

  赵钦不说话了。

  言则继续问:“后来呢?”

  “后来……我想着,我要给她赎身,等再见到她的时候,我要亲口告诉她,我看上的是她的善良,并不介意她的出身……可是她接连好几天都没出现,我想着她应该是在躲我,于是打定主意,如果她下一日还不出现,我就直接去春月楼找她。可惜造化弄人,我打定主意的那天,正是四月十七。”

  程瑾说到这儿,把头靠在椅背上,脸向上仰起,看着头上的屋顶,目光恍惚,“四月十八一早,我回到家,看见程瑜还睡着,一身酒气,连鞋都没脱,就知道他昨晚又出去鬼混了。我过去想帮他把鞋脱了,谁料他宿酒未醒,说了一句醉话,他说:‘玉琵琶你个贱人,你以为自己多清高?老子睡了你都嫌晦气’……我听着不对,直接拿凉水把他泼醒,可他醒来后却死活不肯承认之前的话,只说是醉酒胡说的。在那之前,我从未想过玉姑娘就是玉琵琶,可那天却不知怎么了,心里一直打鼓,于是忍不住去了春月楼。我打着御京司搜寻犯人的名义四处查看,还真让我找到了。我虽未见过她的真容,可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她脸上还带着巴掌印,一看就是被人欺负了。我连哄带骗的问了她很久,她才终于告诉我,她被三个人轻薄了……”

  程瑾的手攥得死死的,“她说她一定要杀了那三个人,我说,不用她动手,我会让那三个人消失。可是我没想到,她竟会主动替我顶罪……从头到尾,她什么都没做,她只是个受了委屈的姑娘而已……”

  程瑾的脸还仰着,两道泪顺着两边的眼角滑进鬓角。他深深呼了口气,不再说话了。

  屋中一阵安静,最后还是言则开了口,声音冷静依旧,“说说杀人手法吧,你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掉了这三个人。”

  程瑾慢慢坐直,看着言则,“我早就说过,御京司什么都好,就是仵作次了点,这都三天了,居然还没验出来?”

  或许是因为最难以启齿的话都说完了,他语气轻快了不少。

  仵作梁茂就在屋中,听了程瑾的话,老梁面上挂不住,上前一步道:“不就是三星照顶吗?你以为你有多高明的手段?”

  程瑾看看他,“哟,梁兄也在啊?你什么时候居然认真验尸了?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老梁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咬着后槽牙说道:“是言大人告诉我的。”

  言则下意识瞄了谢幽一眼,谢幽微微摇头,言则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轻道:“本官也是听一个朋友提到这种针法,才让梁仵作试着验一验。”

  程瑾是认识谢幽的,他似乎猜到了什么,听完言则的话,他朝谢幽的方向瞟了一眼,转而笑道:“听起来,您那位朋友倒是比梁仵作靠谱些。”

  言则:“仵作之事就不劳程兄费心了。”

  程瑾笑了,喃喃道:“是啊,这世上也没什么该让我操心的事了……”

  他长长的叹息一声,突然站起身,瞄着两个差使之间的空档冲了过去,在那二人身后,是一面墙。

  阑时脱口而出:“他要自尽!”

  一直警惕着的烛影已经冲了过去,在程瑾的头离墙面只有寸远的时候,她提膝正中程瑾腹部。程瑾向后飞了几尺,在空中蜷成个虾米,片刻后重重摔在地上。

  几个差使立刻上前按住他,程瑾依旧没有停下,伸手便要夺身边人腰间的刀。那差使也不含糊,十分敏捷的避开程瑾的手,回身用刀柄在他膝窝处一戳,程瑾“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几个人死死将他按住。

  赵钦上午吃了玉琵琶自尽的亏,如今也有了防备,不知从哪儿找了块布,把程瑾的嘴塞得严严实实。这才放心的拍拍手,对言则道:“大人,这回肯定能留活口!”

  言则的面色却不似其他人轻松,挥手道:“先押回去,严加看管。”

  差使们领命离开,屋中只剩下了言则,谢幽和阑时。

  言则走到谢幽面前,“你觉得他是真凶吗?”

  

继续阅读:第二十一章 民之陶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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