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三星照顶
慵十一2023-10-17 08:312,748

  在小差使的手摸到白布的一瞬间,那下面的人猛的将布掀开蒙在了小差使头上。这可怜的年轻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觉头上挨了重重一下,晕了过去。

  路元驰麻利的换上小差使的衣服,然后把他放在程瑜的位置上,把白布盖好,大摇大摆的出了验尸房。

  幽巷,路阔私宅。

  路元驰推开院门,见路阔正在院中站着。

  路阔见元驰身上穿着御京司差使的衣服,立刻翻了个白眼,“御京司的狗皮真难看。”

  其实御京司的服制做的相当不错,深青暗纹窄袖长袍,软皮护腕,铜环蹀躞,烫金腰牌,处处透着威严和精细。只是路阔瞧着跟姓言的有关的一切都不顺眼,再好看的衣服在他眼里都不如个麻袋。

  路元驰顶着他那张端正可靠的脸,心平气和的说实话:“其实还挺好的,咱们将军府都没有这么好的护腕……”

  路阔:“行,那你别脱了,我明天把你送到御京司,去给言则做个下差吧。”

  御京司差使右衣领上皆绣着篆文“御”字,按职级从高到低以金、银、红、白四色丝线绣之,烛影绣的是金线,张涯绣的是银线,而路元驰身上这件绣的是白线,显然他打晕的这个年轻人是最下等差使。

  元驰老实巴交的耷拉下脑袋,“属下知错了。”

  路阔伸长手臂锁住元驰的脖子,“真知错了?啊?”

  “错了错了……小将军饶命……”

  二人正闹着,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露出邱延的脸,“路将军,谢公子请您进去。”

  路阔立刻松开路元驰,两大步进了屋。谢幽正在拆程瑜的发髻,头也不抬的说:“仲盈,你是不是有一块磁石来着?”

  仲盈是路阔的字,但谢幽很少这样叫他,谢幽若是叫仲盈,定然是有正事。

  路阔仔细想着,磁石他是有过,前些年手欠,买了个磁石吸手下的兵器玩儿,但这都好几年了,那东西早不知道丢哪儿去了。

  “磁石……”

  他正挠头犯愁,身旁的路元驰突然纵身一跃,跳上房梁,取了个纸包下来。

  路阔接过去打开,里面正是他丢的那块磁石,他睁大眼睛看着元驰,“你什么时候帮我收起来了?”

  路元驰:“你总用磁石偷我的暗器,我就把它藏起来了,正巧就藏在私宅。”

  路阔:“……”

  谢幽伸手把磁石拿过去,对路元驰一笑,“干得漂亮。”

  此时程瑜的头发已经散开,谢幽把磁石贴近程瑜的头顶,一点点慢慢挪动着,极有耐心的盯着每一丝细微的动静。

  屋中另外三个人也有些好奇,六只眼睛都凑过去盯着谢幽的动作。

  谢幽似乎总有让人屏息凝神的本事,几个人盯着盯着,不自觉放缓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一片静寂中不知过了多久,几人听到细微的一声响,似乎有金属轻轻碰撞。

  谢幽手上的动作立刻更小心了。随着他缓缓挪动磁石,一根钢针从程瑜的头顶被慢慢吸出来,待等针尾尽数拔出,“嗒”一声贴在了磁石上。

  三个人互相对视几眼,又齐刷刷看向谢幽。谢幽却并没有放松,重新把磁石贴过去,过了一会儿,又找到一枚钢针。很快,又发现了第三根。

  谢幽终于缓了口气,抻了一下他的老腰。

  路阔看着磁石上贴着的三根寸长的针,开口问道:“三根,还会有吗?”

  “只有三根,这种针法叫三星照顶,三根针刺头顶三处大穴,背刺者不会当即丧命,而是在三到六个时辰之内才会突然静脉破裂而死。”

  谢幽一边说,一边仔细将程瑜的头发束回原样,然后示意路元驰凑近,低声嘱咐了点什么。

  路阔的目光还停留在那三根针上,“你还懂针法?”

  谢幽:“我在你家书房看的,你自己不看书吗?”

  路阔干咳两声,立刻转开话茬:“可是被钢针刺顶的时候,他们不会觉得疼吗?”

  “和针灸差不多。”

  从小到大都体壮如牛的路小将军挠挠头,完全不晓得针灸是什么滋味。

  谢幽温声解释:“针灸若不刺中对应病症的穴位,其实并不会太疼,跟蚊子咬的差不多。程瑜和周礼都不是什么细皮嫩肉的人,这点疼,他们或许并未在意。”

  他说到这儿,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拿起磁石,眯着眼睛看那三根针。

  路阔问:“怎么了?”

  “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可一时又想不到。”

  路阔的脑子也在飞快的转,“若是按三到六个时辰往前推算,程瑜背钢针刺顶是当天辰时到未时,而周礼是前一晚亥时到次日寅时,查查这二人当时的行踪,或许能有些线索。”

  旁边一直安静站着的邱延突然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他本就不善交际,如今被阑时丢给这几个陌生人,便更是惜字如金,一晚上也没说几句话。

  谢幽看出他的异样,“邱兄有线索?”

  “那个……我……还是等我家姑娘回来再说给你们吧……”

  他结结巴巴,看似胆怯,却显然防备着。

  路阔抱着手臂看他,“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瞒着我们对你有啥好处吗?”

  “不是,我……我们家姑娘在外拖了两个时辰了……”邱延一着急,说话愈发不利索。

  路阔这才反应过来,“哦哦,元驰,你赶紧把尸体送回去,让吴姑娘回来。”

  他说完,却没听到路元驰的回应。一回头,路元驰早已不在屋中,连同桌案上程瑜的尸体不知什么时候也没了。

  谢幽:“我已经让他去了。”

  谢幽凡事想在前,路阔早就习惯了,反倒开始对这个姓吴的姑娘心生好奇,于是上前撞了撞邱延的肩膀,“你们家姑娘到底是干什么的?不说线索,说说她总可以吧?”

  “就是个普通姑娘,平日里帮掌柜打理醉袖居。”

  “你少糊弄我,烛影的功夫在御京司都是数一数二的,这姑娘年纪轻轻,能拖烛影两个时辰,你说她是个普通姑娘?”

  邱延:“小人认识我家姑娘的时候,她功夫就已经这么好了,至于更多的,路将军只能亲自问她。”

  他语气客气又疏远,路阔吃了瘪,想找谢幽评评理,一转头,他谢兄已经靠在桌边儿睡着了。

  路阔无奈,也只能坐下,安安静静的等那个浑身揣着秘密的姑娘回来。

  外面的阑时和烛影还在打,烛影似乎很久没遇到过这么旗鼓相当的对手,越打越来劲儿,然而夏小寨主早已又饿又困,都快打睡着了。她一边应付着烛影,一边仔细听周围的动静。

  约莫又过了一刻,远处隐约传来三声布谷鸟叫。阑时暗暗松了口气,打了个巨大的哈欠。她困得连个破绽都懒得卖,直接闪身一道影跑远了,烛影下意识去追,却发现这次根本追不上,那小姑娘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黑夜里,再想寻踪迹,已经寻不到了。

  烛影暗暗握紧手中的刀,之前差一点就追上,显然是这个丫头故意为之。

  烛影懊恼片刻,便不再耽误功夫,立刻转身赶回御京司。

  推开验尸间的门,掀开两块白布,程瑜和周礼两具尸体露出来。烛影点亮蜡烛,将光亮分别凑近两具尸体仔细观瞧,并无变化,这才放下心来,长长舒了口气。

  做完这些,再往外走,她竟觉得两条腿有些不听使唤。一整夜不停不歇的忙活,到此刻才发现汗水已经把她全身的衣服都打透了。她低头看看手中刀,又看看衣领上金线所绣的“御”字,终究还是敛气凝神,慢慢走出门去。

  另一边,刚陪烛大人玩了两个时辰的夏阑时也没好到哪儿去。她饿得眼睛发绿,溜了两圈确认把烛影甩掉后,钻进了路阔的私宅,推门就问:“有吃的吗?”

  话音刚落,路元驰大步流星的进了屋,手里还拎着大大小小几个油纸包,见了阑时,直接递给她,

  “谢公子说姑娘肯定饿了,让我回来的路上给你买点吃的。”

  阑时接过去,侧头看看谢幽。谢幽许是累了,并没有被他们的动静吵醒,还伏在桌上安安静静的睡着。

  夏小寨主露出一丝笑,“还挺懂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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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鲥钓小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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