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湲,你别跑……”
卓方一迈三个台阶,几步就上去了。
“林湲你别跑!”
卓方加快了速度,林湲却越跑越快,可卓方还是在七八秒后追上了她。
喘着粗气的林湲停下了,蹙着眉撇着嘴,看了卓方不到三秒,眼泪就掉落下来。
卓方刚要说话,林湲就用手背堵着嘴巴,转身又朝古渡桥走去。
卓方见她不跑了,也就跟在后头,心中的气恼早已灰飞烟灭,只剩下要跟林湲道歉的种种话头。
越想越愧疚,越愧疚越难受,卓方还是提声朝林湲喊了句,“嘟嘟对不起,嘟嘟对不起……”
林湲听了撑不住心头的委屈和爱意,哭得眼泪更急了,卓方依旧跟在后头,一句话也不说。
待要走到桥头,林湲却转角进了街边的巷子里,头也不回地继续着步子。
走了十多步,眼泪依然止不住地流,刚要抬步,林湲的左手就被卓方拉住了,“嘟嘟,我错了,我对不起你,我是专门来找你的,可你怎么也来了呢?天气这么热,晒坏了怎么办?你刚才跑得那么快,万一崴了脚怎么办?嘟嘟,我真的错了,都是我不好,我没有好好照顾你,我对不起林叔叔和阿姨,我也向他们道歉,可,可你得给我机会啊……”
林湲立住了,几秒后她才慢慢转过来,晶莹的泪水滑落在委屈的嘴角边,娇喘微微的她,只泪眼盈盈地看着卓方。
早已满心愧疚的卓方,却不敢看她,咬了咬舌头,他还是抬起了双目,一看见林湲红肿的眼睛,未等她用力拽回手,卓方就将她搂在了怀里,“嘟嘟,我爱你。”
卓方也不说话了,只听着她的抽泣声打在自己的心头,眼睛里也颤巍巍的,一闭眼,几滴眼泪也漫了出来。
两人都不说话,就这么抱在一起,一秒两秒,一分两分地过去……
终于,还是林湲先开了口。
“我,我可能越来越不了解你了。”
听她哽咽的嗓音泛着一丝歉意,卓方多少的柔情都在朦胧的双目下,透过干涩的喉咙,化成最浓密的衷肠。
“如果你都不了解我了,那世界上就再没第二个人了解我了,那我不就成了孤魂了?嘟嘟,我们早就融为一体了,没有你,你叫我怎么办呢?没有你,我就不是我了,更不是现在的我了,你能懂吗?”
滴了几滴胖泪,林湲抿着嘴哽咽了几句,“也许,也许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也许我不是最适合跟你共度一生的人呢?”
“嘟嘟你就是,你就是我的唯一。”
两个喉咙里,都在噎噎哽哽,可卓方还是冲开了沙哑了的嗓子,“林湲,你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可以理解我,爱护我,宽容我,放纵我的女生,我一辈子也只会有你一个女人!‘十有九输天下事,百无一可眼中人’,林湲,我愿意用将来可能的所谓天下事,来换你一个人,我要看你从女生变成女人,你也要看着我从男生变成一个男人,你是我的唯一,我也是你的唯一,只要你相信我,我就什么也不怕,什么也不需要,岁月是有荣枯的,可我爱你,永无尽头,你一定得相信我。”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的,都是我的错……”
卓方缓了几口气,“你别哭了,你一哭,我就难受,我的骨子里,血肉里,都跟着难受……林湲,我今天只想说最后一次,以后不想说了,你要记在心里,我对安静姝只有欣赏,仅此而已,再无一点它念,林湲!”
卓方又将她抱紧了,“我只爱你一人,你要相信我,不然,这么多年了,你不是辜负了一颗早已无药可救的痴心了吗?”
“那,那她怎么办?她也不是坏人,就是……”
“别提她,我不想提她,我会跟她说清楚的,你放心嘟嘟,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辜负你,你也不能辜负我,知道吗?”
“卓方,我爱你。”
一句又说得林湲哭起来,听得卓方也止不住泪水,两人就认着眼泪肆自流去。
卓方扶着她的肩头,抹了几把眼泪,唏嘘几声道:“别哭了嘟嘟,你今天是我见到的最漂亮的一次,却是我最难受的一次,我以后绝不会再让你哭了。”说完卓方就将她紧紧地搂在了心口。
卓方拉着林湲的手,自巷子里出来,就没松开,两人都很安静。坐在古渡高阁三楼围栏的石凳上,林湲只是靠在卓方的肩头,虽然时值夏季,可此刻的林湲,却感觉他的肩膀好温暖。
卓方在她额上一个轻轻的吻,让自己觉得爱她,说出来容易,责任,说出来容易,可静下心来时,才知,爱情的美好,是要彼此屡交真心,只有经历一些事情才能让彼此更看得清对方。
“嘟嘟,你今天真美,你是我见过世上最美的女孩。”说着,卓方盯着目下的林湲专注而深情地着,一低头,就亲吻起她来,舒缓、深入,继而热烈、浓绵,“嘟嘟,我爱你……”
可吻着吻着,他们还是哭了起来……
铃铃铃……
“靠!谁设的闹钟啊?这么早!”
李落猛地抬个头,“谁的手机,赶紧关了,靠,困死了!”
卓方这才惊得坐起来,“嘟嘟,嘟嘟!”
同屋子的周问也醒了,“怎么了?”
看着卓方两眼痴痴地望着窗户,周问摇了摇头,“做梦啦?”
“我,我梦到嘟嘟了,我……我……”
终是被周问安慰一番,卓方才回了学校,可失落感从他醒的那一刻就包裹着他的身心。
第一节课刚上完,扎着丸子头的唐艾,就把卓方叫出了教室,几个女生眉眼各异,只是瞧着出去的卓方。
“天哪,大才子,要命了现在。”
“她,她怎么样了?”
“我都没时间去看看你家嘟嘟了,这可怎么好。”
“她怎么样啊?”
五内杂陈,不想去考虑却不得不询问。
“只是哭,也不说话,哭累了就睡觉,也不吃饭,我们都在劝,唉……我服了你了。”
“我给不了她,我也不能再见她,现在的我跟嘟嘟,都在,唉……“
“好了,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了,兴许,这一来,小安会度过的,这种事情,谁都劝不了,过一阵子啊,还得你去。”
“你说她从前那么,怎么这样啊?”
唐艾头一偏,笑道:“你呢?你怎么这样啊?我告诉你,你也不要怪小安,根子都在你,要不是……”
卓方赶紧摇手,“不说了不说了,谢谢你,有空请你吃饭。”
“告诉你个事,我,我跟冯董好了。”
“啊?真哒?”
唐艾一笑,“要请就请我俩吧?”
“必须的!太好了。”
唐艾低头一笑,一只手伸过来就将她的腰拦住,“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呢?”
“说你个头。”
不等唐艾拍刚跨出来的冯董,冯董已将将他吻上了,看得卓方傻笑着,“哎呦?你们好好就好好虐我吧。”说完一回身,而后就是冯董的痛叫。
“李老师,您下午有空吗?”
将复习题整整齐齐地理在文件夹中的李文一抬头一个微笑,“有事?”
“我想,我想请教您老点问题。”
“走吧,去我办公室。”
卓方刚点头说谢谢,一个女生就将一张卷子递给了李文一,“抱歉老师,我刚写好。”
“哦,好的。”
看着她通红的两眼,卓方转过身一话不吭,几秒后,李文一叫了句卓方,“走吧。”
卓方回个身,那安静姝已经出门去了。
莫名的一阵痛刺激着他的全身,跟在李文一身后,脑子里想的都是待会该怎么跟老师谈爱情的话题。
坐下,李文一要给他倒水,卓方赶忙抢过去,“老师,我来。”
“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说?”
卓方一咬牙,圆鼓着嘴巴呼了口气,“老师,我有个槛,迈步过去。”
李文一从抽屉里拿出了一盒子茶叶,捏了点放在卓方的杯子里,“我知道。”
“对不起老师,最近我的情绪,实在是不好,我向您老道歉。”
李文一摇摇头,“给你说个故事吧。”
“啊?哦。”
李文一端起陶瓷茶杯,抿了两口,操着干净、利落的语气说道:“这个故事有十七八年了吧,九二年,十八年了。“
只此一句话,听得卓方觉得那李文一好似刹那间就回到了十八年前的光景。
“那是个寒冬腊月,我去南方看望一位故人,他那时才四十出头,我俩三四年没见了,这一去,我是专门找他喝酒去的。哎呀,南方的冬天也冷得很,晚上我俩就在他小区的街边吃着烧烤,喝了点烈酒,这精神啊,不知不觉就爽朗起来。可他胃不好,几年都没沾酒了。本来呢,他打算让我喝个够,可吃着吃着,他拿过杯子,自己倒上了。“说着李文一伸手指着卓方的杯子,“来,喝水。“
“哦,谢谢老师。”
“不是因为这50度的原浆酒有多香,而是酒过三杯,我故意提起了一个旧人。我依然吃着喝着,好不自在,可他却一时难以下咽,只好也跟着抿两口。当时我还没看出他的情绪,就故意问了句,‘你跟她还联系吗?’”
李文一也不说得太清楚,嘴角边明显有一抹快意的笑容闪在那里,卓方也不细问,他知道,李老师讲故事,越到后来,味道越深,只用心听着,一字不愿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