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在那里笑弯了腰，看得卓方抿了抿嘴，朝她瞪了一眼。
三秒后，林湲哼哼了几声，继而红着脸朝卓方笑道：“好啦，傻瓜！你将来要是能养得起，那就多生几个呗，可你能照顾得来吗？何况还有那计划生育的国策，你能对付的了？唉……说你是傻瓜，你还不乐意。”
耳朵里如同听见了春日桃林黄莺的歌唱，又好似听到了夏草溪边碧水的潺流，卓方只觉她说的前一句，美妙的无可形容，仅此半句，就听得他撒腿朝林湲奔去。
“啊，啊，啊……”
卓方竟将她抱起来转了四五个圈。
“晕啦晕啦晕啦，你快放我下来！晕死我啦，奶茶要掉了！”
林湲边叫喊边抓着他。
“嘟嘟，我就知道，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嘟嘟，嘟嘟我爱你！”
“你快放我下来……”
卓方又将她转了几圈，才缓缓地将她放正了身子，又恐她站不稳，就扩开两手在她身子周围包围着。
“天哪，晕死我了，你个傻子，想到哪里就胡诌哪里，谁跟你生宝宝！”
“当然你喽，反正你已经答应我了，嘟嘟你真好，那你说咱们将来生男孩还是女孩啊？”
林湲因为头晕想打他却又使不出劲，扯开嗓子就凶他，“再胡扯，我就揍你了！”
可卓方却一把将她搂在怀中，“林湲我爱你。”
五个字，听得林湲顿时觉得耳边柔柔的，酥酥的，本想揍他训他的心思，在“我爱你”三个字吐出时，瞬间消失了。
“怎么叫我名字？”
“林嘟嘟，我将来娶了你，一切都听你的，你想生几个就生几个，只要你愿意。”
林湲笑着一扬眉，“那不生了，太痛苦了。”
卓方忽地松开她，怔怔地瞅着她的眼睛，说不出话来。
几秒后，一抹红晕绽在林湲的脸上，她又笑道：“开玩笑哒，吓到你啦？”
卓方一愣，又问：“你说生男孩还是生女孩？”
林湲肩膀一松，叹了口气，“拜托小呆瓜，你今天是不是，是不是发烧了，怎么念着生宝宝不放呢？”
“快说，你想要男孩，还是要女孩？”
林湲嘟着嘴一摇头，请求道：“好啦小傻瓜，咱们说点别的吧，好不好？我不想说这个。”
“不行，你必须得说。”
卓方握着她的肩膀追着问。
“我……”林湲想了想，忽又低了头，“将来都还没到呢，说不准哪天，我们就分开了。”
不等她把后一句说出口，卓方抬手就捂住了她嘴巴，“不许胡说，我不娶你，我死，你不嫁给我，我死！”
“啪”的一声，林湲扬起手就打他的胸口上，凝眉气道：“又发神经啦？以后不准说这个。”
“那你说，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林湲自知他的脾气变化不定，被他问得只咕嘟咕嘟着嘴巴，“嗯……你说呢？”
“我喜欢女孩。”
“啊？你，你不是大男子主义嘛，要传宗接代，接你的文化基因的嘛，怎么？改啦？”
“因为！我喜欢你！”
卓方将“我喜欢你”四个字说得清清楚楚，过耳入心。又炯炯地望着眼下林湲脉脉含情的双眸，一低头，卓方俯身就在她右眼上长吻了一口，“因为我喜欢你。”
吻得林湲半天说不出话来，却又低着头叹了口气。
“好好的叹气干嘛？”
卓方拉着她的手，五指紧扣着问道。
“我还是给你生个儿子，再生个女儿吧，毕竟传宗接代，是你心里的一个结。”
“那要连生两个女儿呢？”
“那就再生一个。”林湲说完，才觉得被他的话和思维套住了，满脸羞红，就此不再说话。
可卓方听了登时就停了步子，片刻后，他又站到林湲的跟前，弯腰笑问道：“你刚说什么？”
林湲自知一句由心不由脑的话引他来精神了，就努着嘴朝她嘿嘿一笑，伸出两手挠他胳肢窝几下就跑走了，“傻瓜，来追我啊……”
卓方越想她说的话就越开心，幸福全都爬到了眼睛里，他抱着奶茶一气喝完，扬手就将空杯子投在了三米远的垃圾桶里，破口一句“Yes！”一阵风似的朝林湲裹去了……
脑袋一晃，卓方才从回忆中缓过神来，看着屏幕上的林湲，他竟傻笑了一句，“小样，笑得真甜，真可爱。”
说完不到三秒，他就变了脸，再看两眼，他就将手机扔在了柜上埋怨着，“林湲，你竟然要跟我分手，你好狠心呐……”
看着另一个床上还在睡梦中的周问，卓方也没叫他，鞋也不穿就起身出了卧室。
洗漱完，卓方在水龙头下冲个头，顿时觉得清醒多了。
那林湲昨晚上哭到了中夜，最后终于在迷迷糊糊中睡去了。第二天不等舍友们醒来，她就轻手轻脚地洗漱好，穿了件裙子，略微收拾收拾床铺，她就下了宿舍楼
信步逛在东门的小道上，走着走着，她就沿江东南路朝古渡桥的方向，一步一步地移去。
夏日炎炎，早晨也是一样，温度随着时间一秒一秒地窜上来，已经晒得地面泛着白光了。
走在一棵棵粗壮的大柳树下，她也感觉不到热，虽然她今日穿的是一件连衣裙。
平时出门，林湲很少穿裙子，因为卓方告诉她，只有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她才可以穿上漂亮的裙子。
虽然这是个幼稚的玩笑，可林湲却听他了的话，而今天，林湲却将卓方上次给她买的一件连衣裙穿上了。
裙子有雪白的底色，缤纷的印花点缀着蓬蓬的高腰裙摆，让纤瘦的她，更显得高挑婀娜。
马尾顶端系着一个黑色的蝴蝶丝带，前额上戴着一个白色的水晶发箍，白皙的皮肤也让她透着少女的灵动和靓丽。
可这般的青春和娇美，心下却是缠绵着一股股忧伤。抬起头看了眼路边的店铺，她停了下来。
面前正是一个大镜子。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虽然穿着一件漂亮的花裙子，可脸上却罩着一层忧闷和哀愁。一转脸，她不忍心再看自己一眼，继续任着脚下一双粉色的单鞋朝古渡桥走去。
洗漱完的卓方嚼了几口面包，就扔在了桌上，灌了几口白水，也不搭理李落几人，就开门下了楼。
卓方插着裤兜，百无聊赖地晃出了小区。
虽然路上车来人往，但他却感觉周围都空荡荡的，路上有人似无人，踢着一个空瓶子，他就一脚一脚地慢慢朝前移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竟摸到了江东南路。
一条走了三年多的熟路，熟得他能闭着眼，一家店一家店地摸到最后头，因为最后头正是国立江东教育大学。
路过一家商店，柜上的电视正在重播着昨晚法国队0-2输于墨西哥队的比赛，卓方看了眼脚下，皱眉一脚，空瓶子就飞到了马路对面的垃圾桶前……
失落落的林湲已经走到了古渡桥边。
可她却没踏上去，只扶着桥栏瞅着三米宽两米高的古渡拱桥，想着卓方多少次从上面走过、跳过、跑过，今日，可能从此，他就不会再出现了……
心口一酸，一阵闷疼让她透不过气来。
深呼几口气，她就呆呆地瞅着河面上，依然碧绿扶风的垂柳。
不一会，卓方也悠到了桥下，想着以往，平均两天他都会踏过桥去，只为一见林嘟嘟，只要看到她的笑容，卓方都觉得这一整天都充实得很。可今日的自己，多少年了，从未有过这么低落的心情，仰头看着古渡桥上，他竟呆住了。
呆望了半天，愁眉紧皱的他转身就朝回大步迈去。
想着林湲的话实在太过无情，越想越气，扯下路边一枝柳叶，揉了揉他就扔在一旁。
忽然他又站住了，转身看着地上的柳叶，他想起了那次给林湲编的帽子，一抬头，望着火热般朝阳，他竟不闭眼张目瞪去，“你看什么看！没见过人破坏柳树啊，是，我是扯了一条，怎么滴？你告我去啊？”
一低头，喘着粗气的卓方揉了揉眼睛，泪水也挤了出来，也不觉得疼痛，他又朝古渡桥走去。
来到桥边，只能看见来来往往过桥的人，可就是看不见对面。
“这条路，这么重要的位置，桥却那么高，为什么不稍稍修改一下，好让行人能看得见对面呢！如果要找人，对方刚好在对面，等到跑过去，人家已经走远了，怎么办？有关部门是干什吃的！”
可想完这个问题，他就后悔了，因为他自来主张文物古迹绝不可破坏，一旦废掉，将永远不可能再还原。
“算了，有关部门还是别没事找事了。”
他竟苦笑着说出了这句话。
又想着自己今日脑袋发热，起了破坏古迹的念头，实在愧疚得很，他便拍了下额头，向桥说了声“对不起”。
站在桥头下，溪水被太阳照得由蓝开始慢慢变绿了。又看着一条小船又慢慢划了过来，他仿佛看见了船头坐着曾经的他以及依偎在他怀里的林湲，一时情不可遏，他竟朝河水大喊一声，“林湲！你为什么这么狠心呢！”
一声叫喊不仅引着过路人朝他看去，也让已经呆立在对面桥下很久的林湲转头一惊，“是，是他的声音，我没听错吧？”
不等想完，林湲就朝上跑去。
喊完一声，卓方便耷拉着脑袋，一步一步朝上迈去，心思：“林湲，我现在就去找你，我倒要看看你的眼睛里是否后悔自己说的话，你个傻瓜，竟然要跟我分手，我不相信你会这样，你说的一定是气话。”
刚踏上五六个台阶，他就朝上看了一眼，正见着一位身穿白色印花连衣裙的女生，站在了最顶端，两眼气生生地望着自己。
卓方立时心下一轰，才喊一声“林湲”，她就转身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