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方一扭头，“我又没去做……”
周问听了想笑却又忍着，“当初你看《红楼梦》，二秦死了，你唏嘘不已，金钏死了，你叫骂不断，晴雯死了，你眼泪都流出来了，可你想过贾宝玉没？林黛玉后来死了，他会如何？”
“会死！”
周问一抬头，“到现在你还认为贾宝玉会死啊？”
“当然！我要是贾宝玉，我就去死。”
“啪。”
“啊！”
周问虽轻轻地抬手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可还是痛得卓方叫了声，“哥你轻点。”
“你还知道啊？还知道痛，说明你还未痛入骨髓，说明你还有药可救。”
“问哥，你可从来没像今天这样批评过我？”
“师父、闻、李、样、顾、吴等等加在一起，我替他们批评你，够了吗？”
卓方一低头，泄了心气，“问哥你别说了，明天我就去给几位先生道歉。”
“唉……我一猜你就又要去道歉，你觉得他们缺你一个道歉吗？”
“那，那我该怎么办？最近，我的状态太差了，想必几个老师都生气了。“
“说你是小孩脾气，你还真是，他们想看到的是你的精神，你的自信、积极、乐观，遇到困难勇敢面对，遇到问题想办法解决。”
“我……”
“这样吧老弟，以我对你的了解啊，你肯定还会忧郁一阵子，你如果还是走不出来，就去找闻老几人，请教一下什么是爱情，若能取到点真经，回来也传授给我听听……”
“你又取笑我，我不去！”
周问一笑，“不信你试试。”
总算平复了稍许心绪的卓方，回想着周问刚的话，虽然不能当时就释然，可听得他站起来后，就迈开了步子，什么也不说，四步一圈，又开始走转起来……
直到筋疲力尽了，才跟周问回去洗澡……
早上醒来，卓方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朝枕边摸去，一翻身子，他才看到床头柜上也沉睡了一夜的手机。
虽然这样的自然醒来已经好几天了，可他还不适应这样的起床方式。
大学三年来，卓方几乎都是在林湲的电话铃声中，打开一天中的第一个意识。起初，他会满脸幸福地对着林湲的来电照片亲道：“嘟嘟宝贝早上好，亲爱的我这就起来，宝贝我爱你。”放下手机，他便懒腰一伸，登即就下了床。
可一个月不到，他就拿过手机眯着眼睛回道：“早，亲爱的，我马上起来。”扔下手机，他又继续睡去。
时间一长，铃声响了好几遍他才一把抓住手机迷糊道：“起来了嘟嘟，你别老是打，拜拜。”
有时，铃声响个不停，他就闭着眼直接挂断了，铃声再响，他就长按了关机键。
起来后，自然少不了一顿挨训和道歉。
以前，不管是挨训还是挨骂，他总还能听到林嘟嘟的声音，但是现在连个电话铃声都听不到了。
然而，他还是将林湲的电话和信息记录包括QQ的聊天记录，来回翻了好多遍。
虽然没有一个回复，虽然，林湲已经将他的手机号码删除了，连QQ号也拉入了黑名单。可看着各种亲切的、娇嗲的、伶俐的、严肃的、生气的信息记录，他还是瞅着手机嘀咕了好几遍。
思念难捱，事实难熬，他终于又拨打了林湲的电话。
可听来的仍是关机的提示语言，他只好闭着眼睛将自己痛骂一顿。
返回屏保，看着今天循环的照片，他竟笑眯眯地痴望着，脑中闪过的都是当日两人合影的场景。
这是一张他跟林湲的全身合照，两人两手托着腮面对面坐在两张小板凳上，痴痴地、甜甜地注视着对方。
去年的冬至刚过不久，天气虽冷，可刚刚吃过火锅的林湲，却将外头的红大衣脱了，卓方自然要帮她拿着。两人手拉着手漫步在北辰区的龙蟠街上。当他们走到一处江东乡贤的雕塑跟前，卓方就看到了旁边两个不足二十厘米高的小板凳。突发奇想，他就推着林湲笑道：“嘟嘟，去，坐下去，我给你拍张照。”
林湲回身一瞧，想着自己坐在板凳上傻里傻气的样子，踮起脚跟朝卓方鼻子一刮就嬉笑道：“傻瓜，你去坐，我给你拍。”
卓方听了一乐，突发奇想，拿着手机就麻烦一位路过的女生帮他们合照一张。
两女生倒挺和善，看卓方笑语相请，也不好拒绝，就给他们拍了全身照。
一开始，林湲不愿意，卓方就把她轻轻按坐在了小板凳上。
“你又瞎闹，坐在这多傻啊，不怕人笑话啊？”
“谁笑话你啊，我陪你一起傻。”
说着卓方就将林湲的红大衣放在腿上，两手托住下巴笑看着林湲，“快点嘟嘟，跟我学，别让人家久等。”
林湲红着脸打了他一下，回望一眼给他们拍照的女生，也就托着腮看着卓方，“也只有你能想起来做这种傻事。”
“别说话，来，宝贝，笑一个。”
林湲猛一瞪眼，看得卓方鼓着嘴巴忍着笑。
虽然两人拍的是侧面，可照片里林湲的睫毛依旧那么清晰细长，引得眼前的卓方坏笑道：“可爱嘟，我待会要亲你一下。”
“好了，我给你们拍了五张，你们看看！”
听着女生的叫唤，林湲起身刮了卓方的鼻梁就跑过去了。
“谢谢你啊。”
女生开口一笑，摇手道：“不用，举手之劳，你看看怎么样？”说着她又朝走来的卓方瞧了眼，“你男朋友真有意思。”
林湲听了嘟嘟嘴，仍盯着手机说道：“他就是个傻瓜，谢谢你啊。”
女同伴却是一笑，“我看他才不傻，能陪你做这种事，得多喜欢你啊。”
“好了，咱们走吧。”女生说完就挽着同伴的胳膊，两人又朝卓方挥手道：“大帅哥再见，好好照顾小美女哦。”
林湲听见了，瞅着卓方扑哧一声就捂着嘴笑起来，又觉得照片中的两个人活像个小娃娃，可爱又好笑，不禁抬头甜蜜地一问：“小宝宝？你几岁啦？”
卓方看她左右歪着头欣赏着照片，就对着林湲的耳朵柔语慢声道：“宝宝我……开始奔三了。”
“痒啊！”林湲抬手就打他，又觉得两人好傻，扑哧一声，她捂着肚子就笑起来。
一阵冷风刮过，卓方一脚迈去，两手撑起来就把林湲包裹住了。
冷风刚过，卓方赶紧捏着红大衣的领子，“乖，快把大衣穿上，不然感冒了。”说着他就给闭着眼睛张开两臂的林湲穿衣服。
“嗯，真好看。”
卓方边给她扣着纽扣，边上下审视着她。
“好看吧？我可选了好久呢。”
“我说的是你好看。”
林湲一睁眼，“切，等于没说。”
“哎？嘟嘟，你说将来我们俩生几个宝宝啊？”
“生宝宝？”
林湲一诧，斜眼瞅着帮她理领子的卓方。
“对啊。”
“谁给你生宝宝！”
一跺脚，她将手机朝卓方手里一砸，哼哧哼哧地走开了，“个大傻瓜！”
“嘿！谁傻啊？”
卓方又追着问去，“害羞啦？”
他边曲着两腿边盯着低头努嘴的林湲。
“切！你没皮没脸。”
卓方看她不乐意，却又喜欢的心痒痒，“说嘛，我们将来生几个宝宝？”
“你自己生去！”
林湲说得非常干脆。
“好！”
“啊？”
林湲立住了一回头，笑道：“那你生给我看看？”
“好！”卓方拉起她的手就大步迈去，“我们现在就去。”
“去哪里？”
“生孩子啊。”
“滚！”
手一挣，林湲又大步走开了。
可卓方却是哈哈一笑，跑过去就把林湲抱在了怀里，“嘟嘟你别生气，我跟你开玩笑的，我看你今天这么美，就想逗你多笑笑。”
“啊……“林湲又小声地摇头叫着：“你想闷死我啊，快放开，这里是大街。”
可卓方才不管这是哪里，“嘟嘟，我们将来生三个宝宝好不好？”
“净胡说八道，快放开我。”
“你不答应，我就不松。”
“你！”
林湲从不愿在公众场合给他抱着，可卓方又不松手，她就偷偷地用细长的右手指朝他肚子捏去，“噢”的一声，痛得卓方立马就放了手叫疼起来。
“看你还听不听我的话，哼！还闹不闹了？”
卓方只弯着腰捂着肚子，一字也不回，一动也不动。
“装，再装，我根本就没使劲。”说着林湲将右手搭在他的背上，大拇指到小指依次次点着他道：“好啦，别跟我装可怜，我是不会安慰你这个小骗骗的。”
“你要不给我生三个小宝宝，我就不娶你了。”
“切！我还不嫁给你了呢。”
说着林湲一拧鞋跟，背着手抬步就跨走了。
卓方见她不睬自己，心里顿时悻悻不乐起来，板着脸就缓步跟在了后头。
没过三分钟，林湲就撇嘴回了头，“好啦，瞧你那傻样，笑一个给我看看？”
“啊？你答应啦？”卓方脸上瞬间开了花一般。
林湲却是一蹙眉，“你才多大啊？就想着……你竟胡思乱想。”说完她就指着一旁的奶茶店，“去，我渴了。”
可卓方还沉浸在生宝宝的世界里，林湲的话外音告诉自己，林湲并未应允自己的要求。
“我不渴。”脸一沉，卓方就手插着大衣兜，坐在了一旁的木凳上。
这个态度和方式，看得林湲两眼一睁，心思他从未如此对待过自己，看来他真是生气了。
可林湲也不宠他，鼓了鼓嘴巴，觉得没劲，丢下一句“小气鬼”，一跺脚她就转身朝店门前甩着手走去。
林湲抱着一杯奶茶边喝着边走回来，经过他跟前时也不理他，一个大跨步分明是做给卓方看的，可卓方却视而不见，看她离自己四五米远了，卓方才手插着裤兜，悠在了后头。
走了十多米远，快要走到牌楼跟前了，林湲才回过头，见他不仅满脸无光，而且连自己也不看。让林湲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拿着奶茶杯指着卓方，刚想开口，她却忍不住一个嗤笑，“生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