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方,华东市人,国立江东师范大学风神大才子,誉称“少先生”,自大一新生自我介绍开始,他跟安静姝之间的流言,也就随着他名声的渐起散布开来。
可他却不在乎,因为他认为自己的心太小,只能装进自己的爱好和林湲,其它的,他也就不管不问,不虞之誉,求全之毁,自己决定不了,那就随它去,一时还有人私语几句,久了,也就随风逝,随云散了。
“我知道你不放在心上,可既然有了许多传言,你自己得分明,雪里泼墨自然黑,蜜调黄连总是苦,毕竟一个是你的真爱,一个是你的知己。”
周问这么跟他说着,卓方却依然满不在乎,因为他觉得自己没做错,所以心内很坦荡。
可有很多事情不是因为自己有了错,就可以安然度过的,何况在爱情世界里,错与对,从来都不是个要紧的问题。
天才,很多时候,都是舞台中间的闪光人物,哪怕他想低调,或者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人有多大能力,就会有多大责任,这句话在任何时代,都是对的,哪怕一个平凡的佼佼者,他同样负有很多责任。
2007年9月12日晚上七点,国立江东师范大学07级新生,在教室里举行了军训后第一节班会课,班主任副教授郑当华旁听,班主任助理硕士生李歌生主持。
“下面,请5号卓方同学。”
迷彩服还没退下的卓方,看着李歌生点到了自己的名字,起身就朝教桌走去。
“长得蛮清秀的,也不知道人家有没有女朋友。”
“哎呦,你看上啦?”
“去你的!”
几个女生小声戏语着,可一旁的安静姝却托着腮,温婉而又脉脉地注视着台上的卓方。
看着面前刚刚经过军训,都被晒黑的稚嫩面容,卓方晚饭时准备的大段自我介绍却化成了一句话。
“老师好,同学们好,我叫卓方,华东市人,没别的爱好,就看过几本书。”
仅此一句,他就微笑着朝大家稍一俯身,“谢谢大家。”
“没啦?”
“就一句啊?”
众人的眼睛,随着他身子的移动而移动,大多也不在意,等待下一个。
“怎么就说一句?”惊得安静姝也跟着放下手,瞅着坐回位子的卓方,心想:“这可是翰和中学朝夕学会的大会长,华东五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才子,就,就说这一句啊?”
“大家好!我叫冯董!我是江东人……”
一个古铜色皮肤,脸堂不笑却自有光彩的男生站在了讲台上。
“爹妈真会给起名字!”
男生们撇着嘴嬉着笑。
“哎呦,咱班第一帅哥上来了!”
“还不知道人家有没有女朋友呢。”
“你们几个就不用想啦。”一个女生托着腮直盯着冯董,“人家在高中时就是班草,面前一群,身后几排……”
几个女生听了却根本不顾她说什么,直盯着冯董看去。
“我高中时当过三年体育委员,喜欢篮球、音乐,Beyond是我的最爱,以后请同学们多多关照!”
也是干脆的几句话,壮实的身板从他迈下的第一步起,都让女生们感到有一股子力量,由内而外地散出,这种力量叫自信。
可那冯董大步路过一个走道的男生时,就被抬眼蔑了句,“明天继续哦,要不晚上再来。”
“好啊!”冯董一笑,满不在乎地回了位子,戴上耳机继续听着盘里的音乐。
“下面是10号宇文康!”
李歌生说完,一个头发稍长,面色白皙的男生就嬉笑着走上了讲台,“大家好!我叫宇文康,咱班里就我一个复姓!”
“错!这边还有一个!”
一男生扯下耳机,扬声就指着前面一位正在玩手机的男同学,“他,他姓西门!“
“你大爷!”
哈哈哈哈……
一阵哄闹,被李歌生弹压了下去。
宇文康也嘻哈着,两只泛着光的眼睛瞅着班级,“我也是本市人,我喜欢书法、刻章、摄影,自幼博览群书,也经常写一写诗词,我高中时就是班长,我小名叫康康,以后大家可以叫我康康,我的人生格言是‘作为年轻人,我们最大的优势就是可以耍赖,因为我们一切的失败,都可归于我们太年轻。当我们不在年轻了,我们将所向披靡‘……”
女生们哄笑而去,男生们却鄙夷非常,卓方听了一笑,心里却赞赏他这种劲头,看看全班,他想起了翰和,想起了自己一手创办的朝夕学会。
“我最喜欢看的书,就是那部汪洋宏肆,被称为上古三大奇书之一的《山海经》,同学们!我认为啊,要是把《山海经》里头的各种故事拍成电影,只要技术足够,秒杀好莱坞的魔幻大片,简直易如反掌,我有一个大愿望,就是将来创作《山海经》的电影电视剧本,希望喜欢此书的同学跟我一起努力,把中国宝贝带向全世界……”
台下一阵嘲笑,宇文康却滔滔不绝……
“下面15号祁盈盈。”
一个双目含笑,秀亮的鼻翼上点着一颗美人痣的女生,连左右摇摆的马尾都透着一股子自信,站在讲台上的她朝两边望了望,尤其是冯董的方向。
“大家好!我叫祁盈盈,来自江南市,毕业于名校江南一中,我自幼学过舞蹈,获奖无数,我也喜欢音乐,虽然喜欢粤语歌曲,但不会唱,可我经常跟我的姐妹们去KTV……”
正在捯饬CD机的冯董,抬头瞅了她一眼,又定睛看了几秒,四目相对,冯董嘴角一陷,浑不在意地继续调试着音乐。
可他刚一低头,就听到前面右手边一短发男生的阴笑,“哎冯董,姑娘长得好看不?”
“关你毛事,又不是你马子!”
男生一转身,咧嘴就闷声凶道:“大爷的,你会不会说话!”
“大爷你妹!”
冯董也不看他,男生却一俯身子,伸手就要去打冯董,冯董敏捷地一回撤,起身就转到旁边一张空位子,“下课后,我弄死你!”
“我等着你。”
男生迅手一抹自己的平头,骂道:“靠,赢个三分球,你就牛逼啦!”
刚抖着腿说完,身旁一男生就捂着嘴巴叫他,“陈舒,手机给我!”
“老子还没玩够呢!”
男生顿时朝他伸个中指,陈舒刚想拿空瓶子砸他,班主任就站了起来,“后面的男生安静!”
这个陈舒就是刚才被戏称姓西门的男生。
又连续上去了七八个女同学,其中一个叫唐艾的女生,自打上了讲台,那冯董就托着耳机,后背也挺得笔直,自此盯住了她。
不一会,一个虽被晒黑了,可五官仍显秀雅的女生站在了讲台上,“大家好,我叫安静姝,也来自华东市,跟刚才的卓方同学,是高中同班……”
一句说完,四下里就咿呀而起。
“他们不会是情侣吧?”
“不像!”
女生们都在那猜着,为数不多的十多位男生,却只盯着安静姝看。
“不敢说自己博览群书,但也算是认真读过几本古典,我将《红楼梦》读了三遍,也写过不少古典诗词,而关于美学的文章和心得体会,我也在我们华东市的文艺报上,以及我们学校的报纸上发表过很多次。我自幼就学古筝,喜欢民族音乐,尤其喜欢昆曲,我深爱着我们古老而优美的传统文化,希望经过大学的系统学习,能够更好地积淀自己的美学人生……”
人如其名,名证其人,安静、姝雅,口齿清丽,叫人听之难忘。
卓方却凝望着窗外,他只盼望着早点结束,好赶去看他的林湲。
介绍完自己,安静姝就抬步下去,可想到刚才卓方就说了一句话,心里实在是想为他多讲几句,一回身子,她就朝班主任郑当华笑道:“老师,我想在这里介绍一个人。”
郑当华听她刚才的自我介绍言辞不俗,又见她举止大方,就点了点头,“可以。”
“谢谢老师。”
她朝卓方递了个眼神,早看得几个女生乜了她一眼,可她却开了自己的嗓子。
“同学们好,我要介绍的这位同学,是我们高中校园里的风云人物,他天资聪慧,满腹才华,读书之多,思考之深,学校上下,可谓无人不晓。他跟几位好朋友一起建立了一个学会,叫作‘朝夕学会’,他们办报纸、出文集,定期举行各种文化活动。将这股风气带到了华东五大高中,并且带领我们学校在五校联诗赛、五校对联赛、五校辩论赛等等活动中缕缕夺魁……”
坐在最后一排的卓方听着听着,也就将自己过去的两年,理了理,顺了顺。心下一笑,想着自己在高中还是做了点事的,现在上大学了,竟少了一些锐气。可看着讲台上那位仍在滔滔不绝的安静姝,卓方还是很感激的,多次眼神相交,卓方都低眉一笑,不敢再看。
“同学们,我也感到很有幸能够再度跟他成为同学,他现在就坐在咱们班里!”
“啊?谁啊?”
很多学都已盯着那卓方了。
“他就是被我们称之为“少先生”的卓方同学!”
一句说完,数十双眼睛回头惊望着,一阵议论之声骤起。
卓方忙站起来,朝大家稍一点头,“小安同学刚才过誉了,我没有她说的那么好,她也是一位才女,我也很佩服她,一切都是……”
“哎呦?”
众人一阵酸话就漾开了。
“还小安?”
一声嗤笑,听得卓方顿觉得,刚才不该喊出安静姝的小名,现在后悔已晚,只好朝大家赧然一笑,“一切都要重新开始,谢谢大家。”
那班主任又细细打量了卓方几眼,竟带着同学们给他鼓起了掌声。
可在那卓方眼里,掌声早已经跟天上的流云一般样了。
“他们真不会是情侣吧,还装!”
身后一女生嗑着瓜子摇头道:“我看不像,有女朋友这么厚着脸皮在这么多人面前,肆无忌惮地夸自己男友的吗?”
周围顿时就噗嗤嗤笑起来。
“一唱一和,真假!”
从此,一些女生对那安静姝就有了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