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暮雪紧皱眉头,这个人看起来以前似乎跟自己的关系很好。为了蒙混过关,她装作一副很努力在想的样子:“我记得……”
她的声音实在太微弱,加之距离不近,以至于凤凛不得不往前靠。
已经松动了的绳索,根本绑不住凌暮雪跃跃欲试的双膝。
她抬起一只腿,趁凤凛靠近的一瞬间,猛的朝他腹部打去。
凤凛吃痛,疼得蜷缩起了半边身子,爆出一句脏话,“你他…娘…的…”
不知为何,她心底生出一股不属于自己的愧疚心里,不过转瞬即逝,她便挥别了这个想法,现今还是逃命要紧。
她双手迅速绞掉剩下的绳索,趁他尚未有还手之力时,咬咬牙,用尽全力朝他的脑袋打去,将他剩下的呼喊扼杀在喉咙中。
然而,对方并不是肉体凡胎,此举并不能将他打昏。
凌暮雪举着麻了的手,当即决定,再来一次!
为了防止他叫出声,她还腾出另一只手捂住对方的口鼻,就着方才的力度连续敲了四五下。
也不知是哪儿使对了劲儿,对方不一会儿就瘫倒在地,凌暮雪没时间确定他是死是活,在他还未清醒过来之前,她伸手在对方身上摸索,果然摸出了一串钥匙。
她心跳不止,拿着那串钥匙就尝试着开门。
“嘎登”一声,门锁应声而开。
凌暮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望了望还在昏迷的凤凛,反手将门关上,走出几步后又折返回来,手脚麻利地将凤凛身上那件鲜艳而显眼的红衣扒了下来,套在自己身上。
完美。
对不住了兄台,她默默地朝凤凛的方向表示了自己的歉意。
应当是不相信她一个弱小的女人有越狱的可能,这周围倒是没有什么守卫。
即使如此,她还是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自己出了什么差错。
光亮明显之处,两个身穿盔甲的人站在门口的位置把守着。
凌暮雪屏住自己的口鼻,稍一思索,狠了狠心从自己身上原本的衣衫上撕下一片布料,正正好蒙住自己的脸面。
她再一思量,将自己原本的钗环耳饰拆了个干净,将原本的发髻快速拆掉,盘成了男子常梳的发样。
这下应该妥了。
那两守卫站岗久了都有些困乏,见她身上这件标志的衣服也没有多怀疑她,倒是另一个人打起了些精神,见她脸上围着一块布巾,问了她一句,“您这是怎么了。”
凌暮雪当即就表现出一副恼羞的模样,顺便加粗了声线:“你不好好值你的岗,还敢管上我来了。”
那守卫见此,识相地收了声,没有在问别的了。
等凌暮雪光明正大的走出这儿时,她身后其中一个守卫便推了推方才被怼的那位,“我说你这嘴,连凤神子都敢惹,他那么在意面容,指不定是得了什么报应,”言语未尽,他压低声音道,“我看啊,八成就是里面那些个烂人不爽了,这才给了他一下。”
另外一个撇撇嘴,颌了颌首,表示赞成。
凌暮雪误打误撞地蒙对了凤凛一贯的性子,而凤凛本人此刻还代替她躺在监牢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一时脑子抽,加之当年那事也有蹊跷,于是特意给了她辩解的机会,结果她竟然趁人之危,一下重手还不够,还要多打了那么多次,还正好打到了他的伤处,想着装昏躲过,结果她临走前还要扒了他的衣衫!
他最喜爱的衣衫,被她扒掉了!
凤凛咬牙切齿地想道。
监牢漏风的很,一到晚上嗖嗖的吹凉风。
上身光溜溜的凤凛忍不住抱住自己被吹得起了鸡皮疙瘩的胳膊。
即使讲究龟毛如他,也不得不像个虾米一样蜷缩在稻草内取暖。
这一切都是拜那个女人所赐!他就不该对她仁慈!他一边倒吸着冷气,一边愤恨地想。
成功逃出的凌暮雪顶着凤凛的身份四处游走,第一次接触到与魔界截然不同的世界。
这儿有夜晚,夜晚有星空。
那一颗颗不起眼的星星汇成好看的光幕,点缀着如黑缎般的夜空。
夜空之下有森林,有即使在黑夜中也依旧明艳的
很美好,即使知道不可能,她还是伸手上前,想要去触碰到那些繁星。
在此之前,重影重来不会让她出去看外头的世界。
她有些落寞地想,她也许是逃出了魔界,可是肚子里的孩子却成为了重影对她无形的束缚。
魔界。
在人间还是白昼之时,四大家族突然来攻,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多数宫殿被捣毁,死伤无数,血流成河。
这一战,他们打得可以说是惨不忍睹。
等重影以一人之力击退四大家族的人时,这个狼狈的王发现,他藏得好好的人不见了。
那个很会撒娇,满眼是他的小姑娘不见了。
准确来说,是他抹去潜在意识和记忆后制作的,很得他心意的真人玩偶,被他弄丢了。
他找遍了魔界,就连已经化成废墟的残垣断壁他都挖了出来去找,都没有找到。上上下下,任何一个犄角旮旯,皆没有她的身影。
重影不肯承认自己的颓败,他靠着一身刚硬的筋骨支撑着,走到了象征魔界最高位的位置,然后坐下。
台下的人或是崇拜,或是害怕。但更多的是惶恐。
重影的额角在战役中被划伤,不长不短,在如同美玉般的脸颊上尤为明显。此时它还在泊泊流血,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脸颊留下,整个人像是沉在了黑水潭内,阴沉暗秽。
一人上前来,紧张地向他行了个礼。
等待了那么久,重影甚至有些麻木,他亲启薄唇,“有什么进展?”
那人额头登时便落下一滴冷汗,“还未。”
重影嘴角扬起一丝不知是讽刺还是意冷过后的笑,紧接着,一个明显分量不小的物品便砸向那人,一声惨叫过后,他脑浆流淌,鬼气横流。双眸圆睁,分明是死不瞑目。
很快来人将他抬下,为了死得晚一些,又有人被推出来待命。
“继续给我找,找不到,就得小心你们的脑袋。”他的话语沉沉,如同一阵阴风吹过,仿佛下一秒就会变成一把刀割掉在场所有人的头颅。
几人连滚带爬地向四处涌去,找寻着这个不见经闻的神秘女子。
躲藏在暗处的老医师很快就被众人供出来,推到盛怒的新任君王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