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太太虽说不介意给三房添堵,可送过去的是自己娘家的姑娘们,这种行为让她脸上无光,甚感羞耻。
之所以亲自邀请,无非是想借助于顾家的势力,想让她们以后的日子能够好过一些,也能起到真正扶持齐家的作用。
用甄华的点评:都是寂寞惹的祸。
前半辈子,顾老太太精神状态不错,崩得紧紧的。
战斗力更是杠杠的,一边要打理家事,另一边要与顾太傅和外室斗智斗勇。
待得把庶三子养废了,而且还给他娶了个倒霉媳妇儿,再接再厉又把庶三房两个女儿养了个半废。
现在嘛,也算是功成名就。
可忙了大半辈子的人一旦闲下来,就开始瞎琢磨,开始不平衡了。
尤其是人老了,更需要哄。
可她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对小辈平时也并不是那么宽和,所以能够愿意主动哄的就少之又少。
又兼之表妹你与她发生了些矛盾,所以这个时候老太太才有了想找更贴心的人来唠叨唠叨……都是些小没良心的。
找谁呢?娘家人吧,还有比娘家人更亲近的吗,没有了吧。
一回想,娘家人啊,唉哟,这么些年以来,都混得不咋地,也没补贴过哪个。
太不应该了,补偿一二吧,反正现在也有这个能力了。
当四个姑娘袅袅婷婷的走上来的时候,郎夫人都愣了一下,不得不感叹齐家改良过的基因是相当之成功,美的人或物,都会让人赏心悦目,就连思维偶有不正常的萧夫人都看直了眼儿。
最务实的当属郎夫人,其实郎夫人心里也发苦,如果顾婉婷能如其他人家的媳妇那般能生能养,能孝顺公婆照顾好郎玉,他们并不愿意给郎玉纳妾。
可事实上,顾婉婷太让人失望了。
一个庶出的姑娘,在三品侍郎的郎家,还能端得起来,真不知道她是傻呢还是心里没谱,感觉自己脸大的没边呢!
打定了主意的郎夫人,招手唤过粉衣服姑娘,温和地笑着,“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粉衣服俏脸微红,她不是四个人中最漂亮的一个,可却是最先被郎夫人挑中的。
郎玉和郎家的情况,事先父亲都已经说给她们听过,与一介武夫而且并不待见顾婉芳的萧武相比,她更属意郎玉的温润如玉,至于给顾婉华做陪嫁,其实都不是上上之选。
她们虽不清楚平南候的情况,可陪嫁嘛,顶多是个通房,起步太低,并不是你生下儿女就能自动晋阶的,抬为姨娘那也得看当家主母的心情。
进入承恩候府亦或是郎府,按照姑祖母的安排是可以直接抬为姨娘的,极有可能还是贵妾,再不济也是良妾。
“奴家齐晴,年华十七。”如今的齐家虽不能算是朱门大户了,可底蕴不散,因为事先早有打算,对府内准备送到京城的几个姑娘,也都进行过事先强化训练,自然也就不会露怯。
而且,齐晴右手轻按住砰砰直跳的心脏,轻移莲步,给郎夫人倒了杯茶,“烦请夫人指教。”
这一问一答,话语不多,其实已经达成了共识,郎夫人看上了齐晴,齐晴也属意于郎家。
另外三个姑娘,悄悄地鼓了鼓嘴,很是不服气。
顾老夫人掀了掀眼皮子,她多了解郎夫人啊,因为了解,所以也明白郎夫人的选择标准。
郎夫人此人多重实惠啊,齐晴之所以入了郎夫人的法眼,其一就是因为在几人中,齐晴生的是最不扎眼的,少年郎爱俏,可美人同时也是文人们笔下的红颜祸水;其二嘛,齐晴虽生在败落的齐家,可家里人品众多,能够一路拼杀的赶上这一波,想必也是个有些能耐的,所以内宅争斗什么的,完全不必担心;其三嘛,齐晴身量最高,屁,股大好生养,而且圆脸微胖,是有福气的面相。
“都是好姑娘,老妇都有些眼花缭乱了。”随手拉过距离她最近的一个绿衣服姑娘,“几岁了,叫什么名字?”
绿衣服姑娘瞬时从之前的失落中缓过神来,“奴家齐欢,见过候夫人,候夫人金安。”
“好好好,”萧老夫人眯眼笑着,取下头上的一支簪子,顺手插在齐欢头上,“瞧瞧,多好看啊!”
齐欢脸一红,眼底亮闪,“谢候夫人赏赐。”
萧老夫人可不似郎夫人那般有节操,她不在意府中多几个没啥地位的妾氏,萧家如今只有萧武一介男丁,而且她也存了另一重顾老太太所不知的心思。
当初萧氏和顾文全给萧府是有约定的,那可是只有顾婉芳生下嫡长子之后才能够允许妾氏怀孕生子,当时迫于形势,萧家人咬牙忍下了,可这口气岂能轻易缓解?
如今纳一个顾老太太娘家侄孙女儿做贵妾,她就可以安安心心的看她们死掐了,她还就不信了,顾文全一家难不成还能强迫打掉有着顾老夫人血脉的子嗣。
其实如果不是生怕到时候不易掌控,这几个姑娘她都想收进承恩候府。
这边的事情影响不小,不只是顾府中内宅的众人,就连在因为腿伤正在休养的萧氏都清楚了顾老夫人的动机。
张着嘴,半天才缓过神来,这段时间休养的不错,如此大的打击都没让她晕过去。
“可是事实?”
萧氏这段时间心情还是不错的,甄华的名声出乎意料的不堪,最后也没进郎府,她还以为是自己的计谋得惩了。
实在不曾想到,那个对她虽然不耐烦,到底没对他们三房太过份的顾老太太竟然给了如此一计暗刀。
“千真万确。”萧候夫人也好,郎夫人也罢,都不是小人物,这么大的动静,也就萧氏这个断腿的不清楚,连府里的下人都传得沸沸扬扬了。
萧氏用力闭了闭眼睛,在经历了无数打击后,如今的她虽无力,却日渐冷静了,“去请三爷。”
她可算是看清楚了,在整个顾府,三房没有任何地位。
除了顾太傅的关照之外,以前尚算顾及面子的顾老太太,根本没正眼看过她,而顾太傅对她亦是素来不喜,唯一可看在眼里的,也就只有顾文全这个三儿了。
“你又怎么啦?”
顾文全这段时间心情也不错,那是因为,他通过之前的狐朋狗友,寻了个妇科大夫,来给小环把脉,那人通过脉相说十之七八是个男胎。
险些成为绝户的顾文全,激动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后来小环又不断地劝说于他,“前边两个姐儿都出嫁了,夫主当为咱们的儿子也考虑一二了。”
顾文全明白小环的意思,有了儿子就有了希望不做绝户的顾文全,也想着凭一己之力为儿子和小环争一份荣兴。
频频点头,“省得。”
老父亲也曾多次许诺,即便是他中个举人后再无寸进,也能替他谋个一官半职,届时,他就可以带着小环和儿子外任了,至于萧氏嘛,既然她一门心思在两个女儿身上,那就让她在京城留守吧!
萧氏强忍着心中的悲意,压了压眼角的湿意,“婷姐儿和芳姐儿到底是你的女儿,你难道丝毫不关心吗?”
顾文全挠挠头,最近潜心读书,确实没关心过府中之事,可对于两个女儿终日的不消停,也极不耐烦,“她们又怎么啦?”
摊上这么个男人,萧氏也真是无奈至极,摆了摆手,示意婆子讲述了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
顾文全眨了两下眼,略有些茫然,这可不是他希望着的。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一直认同这句话,比如顾府的顾茹,那不是白眼狼是什么?
可小环另一句话说的也极正确,不管怎么说,芳姐儿和婷姐儿都是你的亲骨肉,也是咱们儿子以后的依仗。
所以,顾文全很不喜欢如今的局面,这是在拆儿子的台,是他不能容忍的,可他对顾老太太这个嫡母,自小都惧到骨子里,自是不敢直面于她。
用力一抹脸,“我去寻父亲。”
萧氏认可的闭了闭眼,轻松了口气,不知内情的她感觉这个男人终归还没蠢到家。
“她到底要做什么?”
顾太傅用力一拍桌子,几案上的砚台跳了起来,洒一桌黑墨。
顾文全扁了扁嘴,他不敢说道嫡母,那是不孝,这个罪名他可不能沾,弱弱地说道:“儿子愚钝,想不明白,所以想求教父亲。”
门口的童子眼观鼻鼻观口,对于这位三爷的套路最是清楚,言外之意即是,他不是在告嫡母的黑状,是因为想不明白,所以才来救教的……呵,这是当谁是傻子呢?
“本想等嫡母得闲时,亲自讨教,可听说明天就要抬人。”
这就说的通了,顾文全也不是那么毛燥之,凡事虽不能做的滴水不露,心计也还是有的,起码不至做的如此露骨。
顾太傅闷哼一声,摆手示意顾文全告退,这件事容不得徐徐图之,太过仓促,他也得赶紧去找老太婆寻个说法,这么大的事儿,完全不与他商量,合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