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这次回京是有何要事吗?”
傅九天同顾洵认识的久,第一代入暗地的那批孩子中大多数都追随着他,他掌管京都密报营却连主子何时回京都不知。
面具下的那张脸蓦的闪过一丝迷茫,十八了,娘亲说她一辈子最恨的便是自己活得不像自己,世间动荡,愿顾洵只是自己的顾洵。
可他身上的担子太重了,顾洵永远不可能是他自己的顾洵。
就这一次的离经叛道吧。
“年前我会留守京都。”
傅九天摇扇子的动作微顿,而后更用力的扇起风来,京都没什么大事需要龙影卫的主子镇守,不过这两年留京倒是让他查到了些有趣的事。
密报营的人没有蠢货,他笑眯眯的不提这事。
“属下这就为主子安排住所。”
“不必。”
几乎是傅九天话音刚落便被拒绝了,有趣,即使是一对三十六擂主的时候,顾洵说话都是不紧不慢波澜不惊,现下倒是更像个少年了。
“余一赤,留在这里。”
顾洵撑住窗台一跃消失在了黑夜中。
跟随主子半月有余今天才得了一个正眼就被抛弃的影卫:……
“主子这是嫌弃我了吗?”
“是的。”傅九天扇子摇的极快,哥俩儿好的搭着他肩膀道:“话说暗地现在已经落魄到这种地步了?”
都说了我是隐匿!隐匿!不是打架斗殴飞来飞去!
可是为什么天字的变态们玩个情报的身手都如此好,好委屈。
“主子何时来的京都啊?”
“不能说。”
“哦。”傅九天撇嘴,不说就不说嘛,“主子回京都干了些什么呀?”
“不知道。”
傅九天得下结论,“唔,赤字的果真失败。”
大摇大摆离开书房前,傅九天还对着余一赤嘲讽:“主子下次出现前你能偷到行军图,我将黑影决送给你。”
余一赤走不动道了,黑影决啊!那是修习隐匿的最高功法了,瞬间打了鸡血,他打算今夜睡书房横梁上了,就不信掘地三尺找不出行军图!
顾洵离开后并未回到破庙中,他已经十年没有踏上这片故土,若不是地图每月更新送到他手上,这偌大京城竟没有一丝熟悉之地。
他走至一户府门前,庄严的大门上挂着御赐的门匾,几代人的忠勇换来六个烫金大字,顾洵看了一瞬靠在门口的石狮子上。
随后伸手朝着狮子嘴里摸去,石狮子吞下半截手指再也前进不了。
“小了呢。”
他苍凉的一笑,随后转身,眼中再也没有眷恋。
回到破庙已然破晓,天边渐渐翻起鱼肚白,再一个时辰,光明便会重回大地。
“我想回家。”
“银行卡里还有存款呢,密码是我爱豆的生日。”
“唔妈,好冷,帮我把空调打开。”
他听着某人细细的呢喃梦话蹙眉。
半晌,顾洵自认掌握各国语言也没听懂她话中的意思,最后轻轻叹息,她终究是又疯了。
“冷。”
阿娇就像是行驶在海中的船,突起大风大浪,将她摇的浮浮沉沉,一会儿梦见自己吹着空调看偶像剧,一会儿眨眼间又在冰天雪地的异世。
头痛欲裂。
全身骨头像是被人碾碎了一般,每个关节都跟身体无关,哪里都使不上劲儿。眼皮子掀动了许久才睁开一条缝隙,远远的,似乎看到一道清瘦的身影靠近。
“顾洵,冷……”
阿娇虽是京都人士,却生了一把好嗓子,平日里说话便甜,此刻吴侬软语的抓的耳朵痒。
顾洵蹲在她面前才发觉不对,额前的碎发早已被汗打湿胡乱的黏在脸上,脸色白的骇人,他伸手一触,指尖的凉意像极了昨夜的雪。
这才想起,昨日洗了凉水澡本就寒气入了体,正殿中的火堆早在不知何时熄灭,这么娇气的人不生病才怪。
他在男人堆里摸爬滚打了十年,这么一个稍微使点劲儿就折断了的小身板实属让他为难。
“顾洵,我可能是病了。”
“嗯,你病了。”
还算病的轻,能意识到自己身体羸弱。
她本想跟顾洵说,我病了,你得带我去看大夫,太多虚弱让她话说到一半便没了力气,阿娇想,顾洵好歹是要考科举的,应当能懂她意思吧。
结果一口烈酒直接将她呛到窒息。
阿娇费尽力气才将喉咙里那口辣到嗓子疼的酒水咳出来,不敢置信的望着面前那张脸,俊秀喜人,沉默时清冷,言谈间稚嫩,这是少年独有的气质,可为什么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后面没有装脑子?
“生病了,喝酒?”阿娇沙哑着嗓子艰难吐出几个字。
“酒能退烧。”
顾洵说的一本正经,营地里那群糙汉子有个头痛脑热的哪个不是几口烈酒下肚,半点不敢耽误操练的。
她在此刻突然顿悟了。
男主是真的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