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姝与萧静海两人去了上次举办宴会的地方。
与上次笙歌笑语不同的是,里面是嘈杂吵闹声。
懿姝走在影墙处停了下来,“师哥,你且听听。”
里面除了交头接耳混在一起的低沉声音听不清楚外,就听一道气壮的责难声,“沈大人,你们这是何意?当我们是犯人吗?困我们在此不得出?”
“就是,也不说什么,就将我们深夜强拉了来,然后还让我们在这冷风中吹了那么久!”
“我们家也是有先祖所赐的爵位,岂能任你们这般对待?如果没有合理的交代,我们定要上书陛下,求个公道!”
沈晏清冷的声音传来,似讽似嘲,“你们身份高贵,所以公主就该在这里等着你们来?”
沈晏一刻钟之前就已来到此,可来到了就选了一侧的位置危然端坐,如老僧坐定一般不发一言。
然后又有人搬来了数口大箱子,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让这些人又惊又疑。
有心询问,又被他身边的护卫阻拦。
干等了一会后,终究有人忍不住了开口责问。
可等来的却是沈晏直接一顶大帽子扣在了他们的头上。
顿时他们有些气弱,他们在乐瞿州横霸惯了,但还是有些惧怕懿姝公主,尤其是在这个极为敏感的时候。
刚才声音还带着怨气的人,瞬间声音就小了,“我父亲年事已高,身体弱,这要是吹风久了,也受不住。”
沈晏扫了他一眼,转回了目光,淡淡的说:“耐心等着。”
懿姝听到这就缓缓地走了进去。
立时就有人高喊,“公主驾到!”
懿姝就这样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所有人都看到了她与萧静海盔甲上的重重血迹。
跪拜下去的时候,都开始慌乱了起来。
这是杀人了?杀的是谁?
怎么现在乐瞿州的官员一个都不露面?
难道死的是他们?
懿姝扫视了他们一眼,看着他们阵脚全乱,心中冷哼一声。
她也不叫他们起身,就径自走向正座之上。
“刚才你们的怨言我也听了几句,不就是想知道叫你们来干什么的吗?”
“头一件要问你们的事,就是这些百姓们赎回的土地,当初你们是花钱买的吗?”
懿姝话音刚落,下面的人就开始面面相觑,始终无一人敢出来说话。
懿姝冷哼一声,“你们且想好了!坦白的,有罪轻饶,不可认罪的,罪加一等!”
纪泽泉咬着牙站了出来,“殿下,这些土地就是买卖所得来的,白纸黑字,四份签印。那些百姓是因为被人挑唆,用律法来逼迫我们妥协。”
懿姝淡淡地说,“百姓用律法来逼迫你们?怎么逼迫的?”
纪泽泉说道:“投献者是要获罪的,如果他们咬死口是投献,那我们这些买土地的人就要被朝廷治罪,他们是以此来逼迫我们将土地无偿退给他们。”
纪泽泉这么一说,下面就有人纷纷附和!
“是啊,公主该查查那些挑唆百姓闹事的人!”
“对!一定要查,就是那些刁民想要闹事,我们已经让步了,还拿银钱出来借贷给他们,可他们就是贪心不足!”
懿姝听这番颠倒黑白的话,只觉讽刺!
这就是那些自视高人一等的世家,自视饱读诗书懂得圣贤之道的世家!
可还有什么比这些人更坏呢?
说这些人猪狗不如都是侮辱了猪和狗!
懿姝笑了笑,也不与他们多说话,只是神情淡漠的说,“投献的站南边,买卖的站左边,素心登记记录。”
人群一下慌了,都左看右看面面相觑,有些胆大的不由开始交头接耳。
懿姝也不管他们的反应,用手撑着头,阖目养神。
这是个不能回避的问题,也无法拖延,但所有人都意识到这简直是在赌自己的前途。
因为现在谁都不知道懿姝手里有什么证据,准备做到什么样的地步?
那见不到的官员和那血染的战甲让他们恐惧。
每个人心思各异,都在权衡着利弊,也在等着结果。
最先站到南边的是闫学文,这个人就是在上次宴会上开口调戏懿姝的人。
他选择懿姝的原因很简单,他已经得罪懿姝了,就想将功补过。
上一次他捐出的粮食与银钱最多,懿姝就没有找他麻烦,但他心里还是不安。
因为一时不找,不在明面上找,不代表永远都不找。
再说了,公主都明说了,坦白者可轻饶,总比铤而走险最后罪加一等强!
识时务者为俊杰!
纪泽泉看着闫学文嘴角抽了抽,瞪着他的眼神凌厉!这个人承认了岂不是将他们都拖下水?
他知道不能再犹豫了,立刻站到了北边。
有人选择了站队,那后面的人也就越选越快,不多时,北边大大小小的世家站了近三十人,而南边仅有寥寥的四人。
素心将登记好的人员名单交给懿姝,“殿下可要过目?”
懿姝摇头,“不必!”
她站起了身子,说道:“来人,将这群人全数羁押审查!”
她的手指向北面的方向!
她一声令下,外面等候的重甲兵立刻前来,列队整齐,掏出绳索就要捆人。
这些人脸色立刻大变,有的开始求饶,有的开始装无辜,有的大声喊冤,乱作一团。
有人喊道:“我们不服,公主要抓我们就要拿出证据。”
那位有爵位在身的老侯爵秦尚宽也跟着说,“公主是去云漳州赈灾的钦差大臣,凭什么管我们这里的事?我们要见陶刺史!”
“对!只有陶刺史才能定我们的罪!”
“公主这样做,就不怕我们联合上书吗?”
他们嘴里叫嚷着,可手很快就被绑缚住,牢牢的被按在了地上跪下。
懿姝踱步走到这些人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国库空虚,连赈灾款都没有,我原不知是何原因,现在才知道是因你们这群蠹虫的缘故!”
“仗着家中有爵位,有朝堂的官员,可以少交税,就大肆接受投献而来的土地!任凭国弱民穷,推行新政你们不配合,就只知道抓着手中的那些黄白之物!”
“礼仪诗书、忠君爱国都让你们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就你们这样的行为能教育出什么好子弟?不光你们,就是你们家族当官的那些人,本宫都要查个彻底!”
“上书参我!尽管去参!就算本宫被治罪,也先治罪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