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云鹤忽然将背对着他,演了起来:“夫君,今天背可酸了。”
她哄他捏肩捶背,仿佛他们真是寻常人家的夫妇。
哪里知道这声“夫君”戳得他心窝疼。
魏延年仿佛被刺了一下,眼神暗了暗,将云鹤身子搬过来,看着她一身刺眼的红衣,认真道:“从前你同你夫君也是这样吗?从前……李琰娶你的时候。”
云鹤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魏延年却抢先道:“不必真告诉我。阿鹤,从前是我将你弄丢了,怪不到别人头上。”
但他忍不住嫉妒。
云鹤轻轻揉了他的头。“茂卿,以后这些话我只同你讲。”
“你愿意做我的夫君吗?”
“愿意同我成亲吗?”
“你看,我又说了一次,你又不说话。”
他不是不愿意说话,只是心里热得不行,想来想去,只挤出一句:“愿意,死了也愿意。”
说完又觉得自己干巴巴的,很不会讲话,只能将人抱得更紧了。
云鹤盯着魏延年瞧了一会儿。“茂卿,你亲亲我。”
魏延年面色却红了起来,他一直在忍,因为心生绮念,怕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吓着她。
“你今日这是怎么了?”
云鹤有些不解,平常魏延年总是主动亲近她的,今天巴巴的赶来问她,她答应了,他反倒是束手束脚起来。
“你在怕什么?”云鹤陡然仰头,贴上了魏延年的唇,一个吻落上去。
“还在吃醋吗?都是以前的事呀,你别想了。”一个吻又落在鼻尖。
“我同那个弥珈,也没说两句话。”最后一个吻落在额头。
她哄起人来的把戏一套一套的,从前跟宫里那些姨娘们学的假把式,如今真的倒用上了。
魏延年陡然伸手抚住后颈,碾上檀唇,缠绵了一阵。又将人放平在软榻上,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阿鹤,你乖一点,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上次你病了,我陪你一同歇息的。”云鹤提醒他。
魏延年愣了愣,就这么一瞬她倒翻过来将他压下去了,“投桃报李,你今天也要陪我。”
“那你不许乱动。”魏延年忽然有些严厉,警告起她来。
云鹤知道他在说什么,笑了笑,敷衍道:“哦。”
魏延年瞧她这样不经心,想吓一吓她。“除非你现在就想与我作真夫妻。”
哪知云鹤认真的想了想。
“我想的呀,从前就想,只是你不乐意。”
“阿鹤!”魏延年真是要被她逼疯了,她怎么就这么有本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知道啊,从前我跟兄长南征北战,妓馆青楼我都去过。”
“娘子真是好见识。”
“那是自然。”
她也不是什么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什么都没见识过的。“可是今晚我头晕着呢。”云鹤马上改了口风,她也就是嘴上厉害,心里还是怕的。
云鹤换了衣裳,另外抱了床被子给他。
魏延年瞧她一身素衣,顺眼多了。
他不是不知道她穿着好看,但那又不是为他穿的,看着总膈应。
倘若哪天她是穿给他看……想了想忙收回念头。
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那个福气,封印彻底揭开的时候,或许便是他魂飞魄散之时。
李奂瞧着翠虚接连几日都闷闷不乐。
有些着急。
他自然知道她是为什么不开心,但他又不能说。翠虚是个好面子的,但她不傻,她早就断了念想,只是这情之一字,哪那么容易收敛。
或许也称不上“情意”,只是尊崇与敬意。
但那样的仙君也被人拉下云端,总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她走过去牵住他的手,说这是我夫君的时候。
那人不仅毫无嫌弃,那双寒潭似得眼睛,甚至罕见的有了波澜。
“师父,你要不要喝酒?我陪你。”
“好啊。”
翠虚此时还不太明白李奂在想什么,一个人心里满满放着另一个人的时候,脑子不太清醒。
她瞧出了李奂失意,但以为他是因云鹤看上了魏延年,而没有看上他才如此颓丧。反而安慰道:“这也没什么,人与人有时候缘分就是如此,以后你或还会遇上别的姑娘。”
李奂一口呛住,差点将酒都吐出来。“师父你在说什么?”
翠虚一副语重心长:“你就不必掩饰了,我知道你心里有装着那个云姑娘。”
李奂顿时懵住。“我没有,师父你误会了。”
“哎,你何必瞒着师父。要我说,你是招姑娘喜欢的,不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她瞧上那闷葫芦正合我意,我能有什么不痛快。”
李奂盘算的是,闷葫芦归了云鹤,翠虚的念头一断,自己也就有那么三分机缘了。
翠虚听他这口气,以为他是气极了,顺着说道:“是啊,要我说那闷葫芦不如你,我徒弟自然是好的,这是她错失了你。”
李奂难得听翠虚夸一句,这竟还是为了别人。
陡然有些泛酸。
一时嘴上没了把门。“那不如师父把我收了?”
“我本来就把你收了。”翠虚有些醉了,没反应过来。“你是我徒弟嘛。”
“我是说——”李奂突然伸手夺过翠虚手中的酒杯。
“既然我比那闷葫芦好,不如师父你看看我。”
翠虚陡然清醒过来。“你在说什么?”
她看着李奂,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个徒弟眼神有些骇人,像是要把人生吞活剥了。
李奂也没料到自己忍了这样久,怎么一时就忍不住了。
他本打算永远忍下去,不说也不要紧,因为她心里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师父,你听到了,你听的很清楚。”李奂觉得自己也喝醉了。
“我先回去歇息了。”
翠虚落荒而逃,她想如果李奂说的是真的,那该怎么办。
三日后。
他们离开雀离国的时候天气放晴,看起来是个好日子。
鲲鹏金色的羽翼展开,横蔽天际。
风声从耳畔呼啸而过,有些刺耳,但穿云破雾的感觉令人舒畅无比。
越往东,便有越多的鲲鹏出现,这个古老的族群栖息于此,避世万载。看着身下,整个无量海仿佛也染成了金色。
云鹤脑子里却还想着泽乐太子叮嘱他们都话。
“堕渊那里住着一位太古时被流放的神明,他也是看守堕渊的神君,只是性情有些古怪,倘若遇上了,绝不要得罪,他或许会提些要求,你们照办就是了。”
她心想着神明难道也有自己办不成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