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鹤鼻尖有些痒,揉了揉,侧过身,闻到一股酒气。
睡眼惺忪,隐约见到是魏延年那张脸。
想也不想,环住那人脖颈,便往下拽。
魏延年也没想到她哪来这样大的力气,陡然扑了下去,压在柔软的锦被上,锦被下就是云鹤玲珑有致的身躯,他一时脑子嗡嗡作响,连耳尖都红透了。
这一拽,他身上脂粉,酒香统统呛进了云鹤的鼻腔。
“乖,放手,我去沐浴。”魏延年笑着哄她,他咬了咬舌尖,尚且清醒。
“不放,你去哪儿了?好香……”云鹤将头凑近他的颈窝,闻了闻,像警惕的小兽。
“我进宫了呀。”魏延年蹭了蹭她的面颊,香软细腻。“你想什么呢?”
他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放屁!”
云鹤清醒了起来,捏住他的脸,仔仔细细看着,又认真闻了一遍。
“你找姑娘去了!”
她眼睛眯起来,瞧出了端倪,又要发作。
“阿鹤,我没有,我在宫里没吃饱饭。出宫后遇见几个同僚,他们拉我去天香楼吃。当时天色晚了,我想着你肯定已经用过饭了,就想在外面吃。结果那几人耍心眼,想乘我醉酒,往我府里塞人,我便走了。”
魏延年此时真的有些醉,也没什么心思同云鹤闹。
反倒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
眼见着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在眼前这么耐心乖巧的解释。
云鹤心中一动,哪里还气。
比平日里斗嘴的时候,不知温柔缱绻多少倍。
“阿鹤,你信我……”
魏延年低声喃喃,望着她似怒非怒的眉眼,像个犯错的孩子。
“我不信,除非……”
云鹤伸手抚上他的面颊,指尖落在眉头,将他蹙起的眉头舒展开。
“除非什么?”
“除非你让我亲一下。”
云鹤饶有兴趣的盯着他,最近魏延年总喜欢避开她,就算是亲近后,他也逃跑似得,很快就走了。
“怎么,你又——”
话音未落,滚烫的唇便覆了上来,吞掉了未尽的话语。
犹如积蓄了一冬的江水,在春日倾泻而出。
两个人都仿佛如坠云端,地龙的暖气让人酥软,交错的呼吸,细腻如玉的人。
云鹤本是想捉弄人的,没想到自己这样招架不住。
外衫半褪,青丝纠缠。
绯红从面颊蔓延至眼角,昭示着与往日不同的欲望。
“茂卿……你不是还未沐浴么?”
她细细弱弱的唤了他一声,这声细若蚊音,在魏延年耳中却不啻于晴天霹雳。
他狠狠咬住自己的下唇,终于清醒过来。
魏延年猛然将人推开,大口呼着气,他这是在做什么?
“阿鹤,对不起,我……”
魏延年不想用醉酒当借口,他对她自然是有心思的,就如同她对自己一样。
但现在不是时候。
她一个小姑娘,男女之事哪里就明白了,万一哪日她后悔,如今的事想来怕是要恨死他。可他忽然心中一动,前生她嫁与李琰,今生也有齐桓那个假相公,其实也不算什么小姑娘。
但在他心里,她总归还是九百年前的样子,为他学琵琶,做吃食,写情书,送玉佩的女孩。
“你先休息,我去沐浴。”
他披上外衫,有些慌乱,忽然一双手从身后环了上来。
“茂卿。”
她叫了他一声,也就不说话了。
她知道,他心里有些疙瘩,一时半会儿解不开,她也不愿意逼他。魏延年的性子,越来越像从前了,云心里也乱糟糟的,或许是因为他想起的事情越来越多了,倘若全部记起来,会怎样呢?
魏延年顿住,拿不准她的意思,但想来刚才自己的接触并未让她不适,心中又有些宽慰。
其实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欢听他叫自己的名字。
那是他从前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怎么了,阿鹤?”
“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怎的突然问这样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魏延年愣了愣,老实回答道:“都喝酒了,没吃饭。”
“我也没怎么吃。”
“厨房做的不合你胃口么?”魏延年拉住她那双不老实的手,捂进怀里。
“不是,本来想等你一块吃,结果你一直不回来。后来李泽就回来说你不回来吃了。可饭菜已经凉了啊,我也懒得再等他们重新热,胡乱吃了一点。”
魏延年皱眉。“你这不是胡闹吗?”
云鹤没有理他的批评,只笑道:“所以现在我也饿了,等你沐浴完,咱们一块儿吃。”
说完她侧过头,在他脸上软软落了一个吻。
“好。”魏延年心里只觉自己比那火炉更烫。
·
已然是深夜,来不及做什么新鲜的。
魏延年吩咐道:“便将夫人吃剩下的热热再拿来,添一点白饭即可。”
“是。”
仆妇们领命下去,窃窃私语。
“你说大人这究竟是领了皇命,还是没有?”
“这……皇命自古以来不领就是大罪,哪里有的选?”
“可将军对夫人,那叫一个……千依百顺,要我说说,将军该不会真的是——”
有春走了进来。
她笑道:“你们好热闹,在说什么好听的话,说给我也听听。”
婆子们忙道:“我们这些粗人哪有好听的话,姑娘你快回去,待会儿准备好了再叫您,这儿风大。”
“既然没什么好听的话,便不要嚼舌根。妈妈们可抓紧些,主子们都饿着肚子等你们呢,你们倒在这儿得了乐子。”
训斥完便走了。
那后厨几个婆子面色都有些难看,嘟哝道:“这小蹄子仗着有撑腰的,没个脸皮,待长公主来,我看她拿什么得意。”
·
临安宫偏殿。
“殿下。”
一个黑影翻窗而入,萧怀玉立刻抽出枕下的匕首。
“是我殿下,十九。”
萧怀玉看见少年熟悉的眉眼,松了口气。
转瞬又是滔天怒意,却又只能强行克制。
“你来做什么,疯了吗?”
“我本就是缗月国先国主安插在京都的暗卫,只可惜世事难料,音讯断了多年。还望殿下准我继续为您效力。”
“这里不是缗月,是大缙皇宫,你如何来去自如?”
“哥,我如今是御前侍卫,进出怕是比你要方便。你要是惦记从前的情谊,就让我帮你。”
萧怀玉愣了愣。
“我以为你会记恨我阿母,是她将你送走的。”
“我不是娘娘亲子,也无意储君之争。娘娘没让我饿肚子,便是待我很好了,又命人教我功夫。至于顾及储君之位将我送走,也是为了你。要我来选,我也会这样做。”
萧怀玉眸色晦暗,看不清神情。
过了半晌,方长叹一声。“起来罢。”
萧怀玉如今孤立无援,能多一个助力自然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