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开学那天，顾西征飞去了国外出差。
温念把顾洛洛送到金城时，几位打扮雍容华贵的富太太立刻热情地围上来打招呼。
温念还要赶去科大，礼貌回应两句便打算离开。
“顾太太，”陈润之的妈妈亲亲热热地挽住她手臂，“想找您喝茶都排不上号呢。”
“是啊是啊，我老公特地叮嘱过，讲顾总说过，顾太太不喜欢应酬，不让我们随便打扰您。”
“顾总真是疼您，每次酒会拍照，向来都是男人拍男人的，咱们女人拍女人的。”
“我叫我老公学学顾总，结果被我老公骂了一顿，说除了顾总，谁敢带老婆在那种场合拍照。”
几位太太戏谑的调侃她。
温念看了眼时间，发现上班快来不及了，她匆匆扔了句：“过两天我请诸位太太喝茶。”
“哎，哪一天啊，咱们可期待着呢。”
“......”温念眼睫一沉，唇角弧度意味不明，“后天吧。”
话落，一众太太倏然间愣了。
温念恍若未闻：“不方便吗，没关系的...”
“啊，不会不会，”陈太太立刻反应过来，“方便的方便的，咱们是太惊喜了。”
“对对对，我们一定准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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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那辆白色的车离开后，几位太太面面相觑，脸上全是为难。
“这可怎么办，我昨天才接到青素的电话，还答应她了。”
“我也是，这跟顾太太的时间撞上了，咱们去哪个啊？”
“你傻不傻，你说去哪个，”陈太太撇嘴，“不赴宋青素的约，最多被她骂几句见风使舵，但顾太太的面子，谁敢不给？”
“哎，你说，顾太太是不是故意的？”
“说不好，以前她们是母女，即使后来闹掰了，也没见顾太太跟她闹过，可能是凑巧吧。”
“是，凑巧，俩人都不联系呢。”
“那说好了，去顾太太的下午茶。”
“行。”
一上午的功夫，宋青素便收到了这些太太的电话。
电话自然不可能直言相告，每个人理由都不同，但结果都是一样的。
她举办的茶话会，大家都来不了了。
这么不约而同的婉拒，宋青素不相信她们口中轻描淡写的原因。
温珍珠敲门进来时，宋青素站在窗边，身影单只，向来优雅高傲的人，此时竟然透出几分颓唐。
“珍珠，”宋青素望着窗外的天，“你说，她们是不是正在背后笑话我？”
“......”温珍珠走到她身侧，“妈，我查到了，后天，温念在玫瑰园办了下午茶，她们...是去那边了。”
宋青素猝然回头：“温念？”
温珍珠点头。
“她想做什么？”宋青素咬着冰冷的调，“协议已经还给她了...”
“妈，”温珍珠安抚道，“可能是凑巧。”
宋青素冷笑：“你相信吗？”
她重新背过身，一张脸隐在晦暗的光线下。
“她最会装纯善无辜，”宋青素说，“这些天我是想明白了，她性子被养得揉不了沙子，却能轻易跟顾西征和好，摆明了，就是想用他来对付我。”
温珍珠不明白：“不会吧，家里到底养了她19年，协议也还回去了，最多不来往罢了。”
若温念不喜欢顾西征，只纯粹为了报复宋青素，那...这付出未免太大了。
而且，宋青素跟她，不至于有这么严重的深仇大恨，值得她处心积虑筹划这一切吧。
“她孤身一人在国外七年，”宋青素讽道，“还养大一个孩子，你们相信她是小白兔，我可不信。”
“妈，”温珍珠愕然，“那您还把协议还给她？”
“我不能不还！”宋青素很激动，“协议若还在，首当其冲就是你和温氏，那个男人有多疯你不清楚？”
“......”
“协议还了，”宋青素一点一滴说，“有你哥的求情，顾西征那边会停手。”
至少，可以把温响和温氏摘开。
否则，顾西征会一直通过打压温氏，来逼她把协议交出去。
温珍珠：“可他们是夫妻...”
这逻辑她理不明白。
若温念执意报复，顾西征能不帮她？
把协议还给温念，岂不是让他们更加肆无忌惮。
宋青素笑的发凉：“我赌温念在利用他，赌温念没跟他托底。”
也就是说，温念想对她做的事，顾西征不知道。
温念没告诉他。
中午阳光灿烂明媚，温珍珠的身体不停往外沁着寒意。
“妈，”温珍珠轻声，“您跟温念，是有什么仇吗？”
当年温念身份真相大白时，几乎经历了众叛亲离，那种情况之下，她也没想过恨宋青素。
甚至有帮忙劝说温儒林跟宋青素别离婚。
为什么一别七年，反而恨上了。
宋青素一张脸慢慢褪去血色，她手掌握成拳，皮肤上透出青色的血管。
半晌，她眼底看不出情绪：“谁知道她抽什么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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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被顾西征抱着睡了两个月，温念独自躺在两米的大床上时，辗转反侧的不适应。
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
原想让顾洛洛陪她睡两晚，但小朋友一定是严肃的告诉她，他长大了，是个男子汉，不能跟女生一起睡。
想到这儿，温念略有些忧伤。
有个女儿就好了。
胡思乱想间，顾西征的越洋电话响了。
接通后，男人沉厚含笑的嗓音透过电流落到耳畔：“想老公了没？”
想是想了。
但温念不想告诉他。
她看一眼窗外被风刮起的树叶：“国外下雨了没？”
“没有，”顾西征说，“家里下了？”
温念：“快了。”
“怎么，”男人嗓音愈发低了，“想我了。”
这次他用的陈述句，表达肯定的意思。
温念抿抿唇：“帮我带几本原版的专业书，还有护肤品，嗯...再加一只手表和一条项链，给儿子带双鞋。”
国外免税，比她国内买的便宜。
她要的越多，顾西征心头越是愉快，他唇角笑痕深了：“不着急，慢慢想，想好了列个单子发我。”
“好~”
“老公尽快回去，”顾西征温柔道，“每天都在想你。”
他经常去往世界各地，可从没哪一次像这次一样期待返程。
他苦苦寻觅多年的人，已经在他准备好的家里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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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果然下起了暴雨，温念被一道雷声惊醒，卧室里开着小小的夜灯，光线昏暗晦涩。
空调嘶嘶冒着冷气，温念缩进被子，整个脑袋都蒙了进去。
她心脏怦怦跳动，梦里的噩梦清晰浮在眼前。
慌不择路间，温念摸索出手机，不假思索拨出顾西征的电话。
那边立刻接了。
估算这边是半夜时间，电话里男人的声音明显的焦急：“做噩梦了？”
不知怎么回事，两人自从住在一起，温念经常会被噩梦惊醒。
每次问她梦到什么，温念总是说不记得了。
“阿征，”漆黑的夜色，挟着电闪雷鸣，温念声音发涩，“我想你了，你回来陪我，好不好？”
漫无边际的黑暗，脆弱无所遁形。
这是重逢后，她首次跟他展示软弱。
男人的呼吸通过电话清晰可闻，他焦虑起身：“好，我赶最近的飞机...”
话没讲完，像是清醒了，温念悄悄吁出口郁气，她尽量放松音调：“不用了，我没事。”
“......”顾西征表情一沉，嗓音却听不出什么，“电话别挂，我陪你讲话。”
大洋彼岸那头，他摆摆手，示意助理小马帮他订票。
小马不由得为难，这才刚到，事情都没来得及处理，现在就回去，岂不是白忙活。
没等他讲话，顾西征冷淡的眼神刮了过去，小马立刻噤声。
下一秒，小马眼睁睁瞧着自己老板跟精神分裂似的，边用刮刀似的眼神掠他，边温柔到缱绻的哄着手机那边的人：
“你乖，手机开着，不怕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