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温氏企业。
温响单指勾着车钥匙,跨着大步出了办公室的门,像是有急事的样子。
经过财务总监办公室时,一道淡定从容的声音忽地喊住他。
“温响,要去东城吗?”
是宋青素。
温响短暂驻足,他罕见的敛了玩世不恭,表情添了几分严肃:“不是。”
“哦?”宋青素踩着高跟,一步一步靠近,“回家吗,那带妈妈一程。”
温响面不改色:“我帮您喊司机。”
“儿子,”宋青素定定地瞧他,“你生了妈妈七年的气,还不愿意原谅妈妈吗?”
母子俩这些年在人前依然是母慈子孝,但宋青素知道,温响在怨她。
温响唇角提了下:“妈,您把念念签的协议给我,我跟您保证,不会让珍珠出事。”
“你怎么跟我保证,”宋青素轻讽,“珍珠之前那颗,我跟你爸等了十几年才找到合适的。”
“不只我,”温响难得的认真,“还有猎星的老板,您多少该相信他的本事吧。”
“......”宋青素笑了,“我相信他的本事,但我更相信他的狠辣手段,他已经恨上妈妈了,交与不交,这个账他总要算的。”
既然这样,她不如拼一拼,还能保住温珍珠下一个十年。
母爱伟大,但仅限于温珍珠身上。
温响眼皮深出褶皱,他浪荡惯了,不习惯在人前悲伤。
悄无痕迹平复了呼吸,温响一双眼微红:“妈,念念...她要结婚了。”
“......”宋青素不由得一愣,“她回来了?”
“妈,您养了她19年,”温响平静道,“就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这个问题,他苦苦思索了许多年。
宋青素望着眼前高大成熟的儿子,淡淡道:“我对她好,你亲妹妹怎么办,她活在暗处19年,你们所有人都把她当亲戚,连你爸的心都偏到了温念身上。”
“我是她妈妈,若连我都不能偏袒她,那当初这个计划,又何必开始。”
不如把温珍珠养在身边,过几年幸福开心的日子。
“儿子,”宋青素神色复杂,“妈妈真是后悔...”
后悔收养了温念。
让温家人的心都用在了她身上,弄得自己亲女儿里外不是人。
温响扯唇:“以前念念隔三岔五就跑爷爷奶奶那儿陪他们聊天,攒的两个零花都给奶奶买护膝了,你再瞧瞧温珍珠,她连观澜的门都没登过。”
温家二老并不是铁石心肠,温珍珠到底是温家骨肉。
但她这副姿态,实在让人疼不起来。
母子俩同时沉默下去。
片刻,宋青素恢复高贵的样子:“东城的订单,还没谈下来?”
“嗯。”
“因为那个人?”
“那个人?”温响好笑,“以后他是念念老公!”
宋青素不置可否,她的路已经走到这一步,便再不会允许自己有丁点犹豫。
“这个单对我们很重要,”宋青素说,“能签下来,温氏至少可以恢复以前的八成。”
温响耸肩:“所以,你觉得他会让咱们拿下来?”
-
此时,观澜书院内。
因顾西征那格外不要脸的一个要求,温念半晌都没再理他。
客厅内熙熙攘攘坐满了人,唐宇将聘礼单放在桌面,笑道:“您二老瞧瞧,要是哪里有疏漏,我们立刻改。”
礼单厚长,每一样东西都是严格按照天泉嫁娶的最高等级来操办的。
“不用啦,这样已经很好了,”贺岁如很满意,“比你爷爷当初娶我还要规整。”
她与温均海的结合,掺杂了联姻的因素,当时温家给的聘礼自然丰富。
而顾西征的这份单上,比照了她当年的规格,足足加了两倍上去。
“除了我们给的陪嫁,”温均海笑,“这些也都给念念带回去。”
一来二往的,聘礼和陪嫁就都成了温念的私产。
温念下意识反对:“我不要...”
顾西征及时摁住她手,阻了她的话:“那我替念念谢谢爷爷奶奶。”
温念有几分恼意,扭过脸,无声无息盯着他。
客厅明亮,阳光从红木复古窗格洒落,顾西征穿了身正装,白衬衫料子晕着微微珠光,黑色西裤勾勒出他的腿长。
昨天手臂上还在的吊袋也给拆了。
只是脸上青紫暂时没这么快痊愈,倒是莫名为他冷峻的颜添了些匪气。
“爷爷奶奶放心,”顾西征薄唇弯了弯,“我保证不觊觎念念的小金库。”
一句话惹得在场众人大笑。
唐宇逗趣道:“这可不是小金库,这是富可敌国。”
“是啊,”贺岁如说,“光小顾送来的那几件珠玉首饰,就已经是世所罕见了。”
“奶奶您有所不知,”唐宇兴致勃勃,“我们老大几年前就开始准备这些东西了,您瞧那件古董戒指,是四年前的拍卖会上拍来的。”
温念:“......”
贺岁如极感兴趣:“这么早就在准备了。”
“当然啦,”唐宇说,“我们老大全世界各地的跑,看见女孩子的什么漂亮东西就会买下来,想着等妹妹回来...”
话没讲完,他倏地住了嘴。
今天这个日子,讲那些事好像有些煞风景。
贺岁如戏谑道:“是给我家念念准备的吧?”
“......”顾西征被噎了下,“奶奶,都是温念的尺寸。”
贺岁如恍然大悟,手拍拍胸,有惊无险:“那就好。”
一群人只顾着笑。
此起彼伏的热情中,顾西征随手推了张卡到老人面前:“奶奶,这是聘金,给您和爷爷。”
“......”贺岁如一愣,不禁和温均海互看了眼,“这个倒是不用。”
“用的,”顾西征徐徐道,“念念以前说过,她打小欠了不少债,其中欠您二老的最多,这是她孝敬你们的。”
温念:“......”
她好像确实欠了很多人的债。
给数不清的人画过大饼。
并且说,全都算在她未来对象头上。
“......”温念羞愤欲死,“你记这些事干什么?”
顾西征清冷的眉眼漾出好笑:“这不是,我的债?”
“......”
见过占便宜的。
没见过抢着背债的。
他既这样说了,贺岁如便将卡收下了,她和蔼道:“这钱奶奶先帮你存着。”
温念觉得,她昨晚答应顾西征的提议完全是个错误。
从她松口开始,接下来的一步又一步,完全不受她控制。
事态越演越烈,有种天下人尽知,再也无法反悔的感觉。
客厅中的人言笑晏晏,温响抱着箱子进来,他吊儿郎当的:“这是我和爸爸帮我妹准备的嫁妆。”
温念循声回头。
这次回国,她还没见过温儒林。
听温响说,自从公司交到他手里后,温儒林便去了远郊山上修行,很少下山了。
“爸爸说了,”温响弯腰,将箱子放到她面前,“你婚礼那天,他会回来,牵你入场。”
“......”温念鼻腔酸涩,过往温儒林如何疼爱、娇惯她的样子不由得浮到眼前。
但有些事,她释怀不了。
“爸爸知道他当初的决定是错的,”温响低语,“他又没办法处理好你和温珍珠的事,去山上也是为了清静。”
或许说,是赎罪吧。
箱子里装的是房产证,还有一些首饰和两张卡。
“这张卡是哥给你存的,”温响指尖点点其中一张,“打小被你讹零花钱讹惯了,这几年没人管我要,我还挺难受。”
温念破涕为笑,想给他一脚。
主要的人到齐了,一家人开始商议婚礼细节。
“......”温念欲言又止,犹豫道,“还要办婚礼啊?”
话一出,一屋子人都用莫名其妙的眼神望向她。
温响挑眉:“谁结婚不办婚礼?”
“......”
片刻,温念扭过脸,看向将这局面越扯越大的男人:“你说。”
她倒要看看他怎么解释。
“嗯?”顾西征运筹帷幄的姿态,“中式吧,我觉得中式婚礼就挺好。”
“......”
谁问你中式还是西式?
【作者题外话】:究竟是谁掉进了谁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