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悄寂着。
男人神态自如，丝毫没因自己暧昧到让人脸红的话有任何不自然，他高贵冷艳的脸挂着深深的宠溺，眼神比热恋期还要拉丝。
贺岁如和温均海忍着轻咳，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各自埋头吃饭。
温念脸颊涨红，不知是恼的，还是恼的。
她瞥见顾洛洛好奇的眼睛，勉强将怒火咽下，小手啪一下拍掉男人手：“待会我们谈谈。”
“如果是租房的事，”顾西征鼻腔淡哼，“免谈。”
“......”
见气氛僵持，贺岁如主动圆场：“想租哪里的房子？”
“金城二小附近，”温念说，“洛洛得入学了。”
听到这，顾西征眉骨一扬，几分矜贵清冷的味道：“金城二小？”
温念点头。
这学校是她和温响念的小学，师资力量雄厚，且老师都是经过层层选拔，校风不只注重考试成绩，更加强调培养小孩的个人习惯与兴趣。
她作为妈妈，自然想给顾洛洛最好的。
顾西征淡淡反问：“你知道入学条件？”
这个温念不知道。
她上学那会儿，万事都有温儒林，是自然而然的。
她预计的，是明天过去问一问，看看需要什么材料和条件。
“金城虽是私立，”顾西征漫不经心，言谈间几许运筹帷幄，“但对家长的要求极高，唐宇女儿报名时就被刷下来了。”
“......”温念愣了愣，“为什么？”
顾西征撩起细长的眼，瞳色浅淡，落入星星点点的光：“唐宇跟他老婆离婚了，小姑娘在面试时说漏了嘴，便被刷了。”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还有学校因孩子是单亲就不收的？
温念是头次听说：“你哄我的吧？”
“......”顾西征绯色的唇轻抿，淡淡的不悦，“你明天可以去问。”
“要真因为这原因，”温念冷哼，“这学校不上也罢。”
“......”
“这学校要求确实很高，”贺岁如慈爱道，“但只要进去了，小孩就全部托给老师了，你也能省不少心，不用亲自辅导他了。”
温念鼓鼓腮：“我总不可能为了洛洛上学，再去结个婚吧？”
贺岁如：“......”
她微有不安地看向顾西征。
男人一双俊眉下的眼情绪不明，唇角弧度淡到几乎可以忽略，气压能看出稍许低沉。
“先吃饭，”他哂了下，“待会我们再谈。”
他怕接下来的话，被洛洛听见了不好。
温念可有可无，她上学时全是父母帮她操办，轮到自己的小孩了，确实什么都不懂。
而且国外跟国内入学条件也不同。
饭后，温念先进了卧室，她并没有全部相信顾西征的话，这男人对她没死心，说不定会骗她。
打电话问了科大的一位领导，领导言简意赅，说想进金城，要么有那附近的房子，要么捐一笔图书费。
图书费不菲。
不是温念可以承担的。
挂掉电话后，温念悄悄吁了口气，暗笑自己打肿脸充胖子，以她的条件，怎么可能一上来就给孩子顶层的教育。
她原本就是借了温珍珠的光，才能接受这些不属于她档次的教育。
罢了。
稍稍定了下心神，温念白皙的手握住门把，将门拉开的刹那，顾西征想要敲门的手顿在半空。
两人四目对视。
顾西征垂下眼，一双长睫凛若秋霜：“我能进去吗？”
隔着门缝，温念听见顾洛洛陪温家二老在讲话。
气氛倒是宁静。
她点头，步子往后退了两步。
顾西征进了屋，反手将门带上。
卧室氤氲着女孩子身上的清糯软香，顾西征不动声色瞥了眼，主动把话题打开：“打听过了？”
“......”没想到会被他戳穿，温念略略尴尬，“嗯。”
灯光下，她耳廓奶白，透着薄白的光，鬓边发丝凌乱，修饰住她越发精致的脸。
顾西征舔舔唇，想亲她。
“我会帮他另找学校，”温念掀睫，小巧的嘴巴一启一合，“这事你别管。”
说到这，她想起方才餐桌上咽下的话，认真道：“你是洛洛爸爸，我从没跟他瞒过你的存在，我理想中的状态，是我们像普通朋友一样相处，共同陪伴洛洛长大。”
她希望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和平的。
不要剑拔弩张，一见面就乌眼鸡似的争执。
“但是，”温念翘睫下的眼清冷理智，“我们不可能了，你以后在其他人面前...”
“宝宝，”她说得痛快，顾西征眼睑一块阴翳，晦暗不明的，“我好想你。”
“......”
男人缓缓抬睫，深瞳上映出她清晰的影子：“你都不想知道你不在，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我不想，”温念微微垂眼，“我的身份大白，该让一切错位回正了。”
顾西征咬着冰冷的字：“我也是你的错位吗？”
“是你自己搞错了！”温念忍着薄怒，“我若是一早就知道你跟温珍珠还有这层渊源，我会离你远远的，一开始就远离你...”
这话像寒冬腊月的冰霜，将顾西征一颗心冻到麻木。
他睫上被灯照出来的浅金漾起涟漪，压根承受不住这话的杀伤力。
顾西征咬住腮，强将血腥味咽下，他伸出铁臂，不容拒绝捏住她肩，借助男女天生不同的力量，强势的将她摁进怀里。
“你敢后悔喜欢我？”女孩子挣扎的厉害，顾西征手臂绷出薄肌，他嗓音几分阴鸷，“不可以，你是我的，是我的。”
温念挣不脱，脸蛋憋出淤红，她比不上他的力气，怒火将理智烧到殆尽。
她嘴巴不客气地咬住他打了吊带的手臂，珍珠似的贝齿用力啮咬，力道狠的险些撕下一块肉来。
顾西征额角青筋隐现，他不吭不响，将痛意咽下。
任由她发泄。
半晌，温念唇瓣染上他皮肤泅出来的血渍，她呸的吐掉，嫌弃的皱眉头：“脏死了！”
“......”顾西征饱满的喉结滚了下，低荡出一声笑。
发泄一通，温念郁结于胸的恼火消散两分，她缓缓吐了口气：“你松开，我们好好谈。”
怕他发疯，温念平静道：“你胳膊怎么断的？”
“......”顾西征手臂慢慢松开，轻描淡写，“温响打的。”
温念猜到了。
她抬头，仔细盯着他脸，颇为同情：“你等脸上的伤好全了，再来找洛洛，不然，他还以为换了一个爸爸。”
这脸青青紫紫的，亏的顾洛洛向来胆大，没被他吓到。
“......”
两人感情上的事，一时半会指定谈不通，温念没继续纠结，她不是小孩了，不能永远活在情情爱爱中。
“洛洛比一般小孩成熟，而且国外父母离婚稀松平常，没人会因为他单亲的身份嘲笑他，”温念理智道，“他不会因为爸爸妈妈跟别人家不同就伤心难过。”
“你有时间就陪陪他，没时间也没关系...”
顾西征：“宝宝...”
“你也不能喊我‘宝宝’，”温念快速打断，“我听不习惯。”
顾西征表情晦暗：“那你来把我嘴打烂。”
“......”温念气到了，“你别耍无赖。”
“你上来就定了这么多霸王条款，”顾西征淡然，“别人不能有意见，不然就是耍无赖。”
究竟是谁在耍无赖。
温念语塞。
她很不讲理吗？
眼前男人居于上位多年，平时发号施令惯了，只是在她面前，永远是顺从纵容的样子，经常会让人忘记，他已经是位上市公司总裁。
温念不情不愿：“那顾先生可以说说你的看法。”
“......”顾西征眉骨一沉，呵笑，“我叫你不要喊‘顾先生’，你装听不见，你叫我不要喊‘宝宝’，我凭什么又要听？”
温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