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果店门前杂乱一片，人越来越多，围成一圈，指指点点。
温念才不怕这些，按照温响的话来说，她火气上头的时候，就像按不住的年猪一样，谁凑上去都得被她踢上两脚。
旁边有人说：“人家外地小伙子听不懂也正常啊，你这个老板也不厚道。”
“就是，”群众B说，“大家伙都住这边的，又不是一次生意。”
众人七嘴八舌的，全是数落女老板的。
女老板丢了面子，脸子涨得通红，她捊起袖子，冲着温念走了过来。
电光火石间，顾西征把温念扯到身后，他眉眼浅淡，却浮着阴郁：“动手可不行。”
女老板的动作明摆着是想打人。
少年个头很高，又因脸上没有表情，凤眸嗜血般的透着红，挡在那里，倒让女老板硬生生停在原地。
正闹得不可开交时，男老板像是从洗手间跑了出来，看清楚情况后连声道歉。
随后男老板从盒子里拿了零钱，笑呵呵地递过来：“对不住对不住了啊。”
温念把钱接到手里，什么都没说，被气到一点心情都没了，拉着顾西征转身就走。
见没有热闹可看，周围的人也渐渐散去。
没走两步，顾西征忽然搂着她肩，少年手臂用力，带着她转了个弯。
温念还有点炸毛：“干嘛！”
“......”顾西征嘴角扯了扯，“不是想吃栗子？”
温念：“不吃了！”
谁还有心情吃东西？
顾西征感觉好笑，他稍稍弯腰，平视着她的眼，情绪平和而又沉稳：“我看看这是谁家姑奶奶在生气？”
“......”温念直接被逗笑了，她伸拳打了他一下，“你干嘛？”
她自己说自己“姑奶奶”倒没什么，怎么从他嘴里出来就这么搞笑。
下一刻，像是忽然反应过来，温念敛了笑容：“你听得懂？”
“......”顾西征别过眼，“一点点。”
温念：“......”
沉默须臾，她问：“刚才的价格听懂了没？”
听到这，顾西征又对上她的眼：“那个没有。”
毕竟1和7太像了。
温念微不可察地鼓了下腮，听错了没关系，要是听懂了还故意付错，她再也不想搭理他了。
“那不气了，”顾西征捏捏她脸，“都是我不好。”
夜风吹过，温念头脑也逐渐冷静下来。
她真的是！
刚才泼妇的样子，全被人家给看到了！
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她攥着手里老板找回来的六块钱，伸手塞进了顾西征的口袋里。
顺着她的动作，少年低眼，发现她塞的是什么东西时，眉眼也松了下来。
他手搭在温念肩上，带着她往前走，不紧不慢道：“把咱们的钱讨回来了，买栗子给你吃，嗯？”
“......”温念强忍着臊，尽量从容地问，“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顾西征低眼瞥她：“没有。”
她炸毛的时候像个软萌的小老虎，奶声奶气的，若不是在吵架，顾西征心尖软的想把她抱进怀里。
温念不大相信，但也没追问，生怕问多了，再把自己置于尴尬的境地。
两人买了包刚出锅的栗子，温念抱着热乎乎的袋子捂手。
穿过红绿灯路口，进了小区等电梯。
见她一路沉默，顾西征抿了下唇，伸手揉她脑袋：“怎么不说话？”
“嗯？”温念抬头，“说什么？”
“......”顾西征眸色黑又沉，“什么都好。”
温念嘴角浅弯：“那你回去早点睡。”
“......”
上了电梯后，里面有其他人在，两人都没再说话。
直到了家门口，温念抬手去输密码，门还没打开，她手腕被少年抓住。
温念停了动作：“怎么了？”
“温念，”顾西征舔舔下唇，“刚才没生气。”
至少不是生她说话的气。
默了一秒，他补充：“我喜欢听你说话。”
“......”
这话太直白，完全不像他会说出来的，温念的耳后根子蹭一下烫了起来，她磕磕巴巴地说：“啊是是吗？”
看见她眼里的慌张，顾西征嘴角轻扯，将话题拉开：“还要写作业？”
“......”温念说，“啊是是啊。”
顾西征：“我也有，一起。”
“......”
那好像没什么必要吧？
顾西征：“这边吵。”
这话一落，温念就听见他家客厅里传来的游戏声和骂骂咧咧的声音。
还真的吵。
温念好脾气地点头应了。
顾西征要回家拿作业，温念先回了家，她换完鞋，又跑去温响门边偷听了几秒钟，依然是什么都听不到。
顾西征拎着水果进门，陆闯嚷道：“哎，老顾，释迦扔给我一个。”
“还有我，”吴文凯扫了眼，又重新盯着游戏屏幕，“蓝莓吧，我眼睛最近有点干。”
顾西征扔了两个苹果给他们，陆闯看了眼，扯着嗓子骂：“你别不是这么抠门吧！”
“嗯，”顾西征坦然承认，“买给温念的。”
“......”
两人齐齐骂道：“我们付钱行吗！”
“不行，”顾西征把书本收好，又拿了盒蓝莓到手里，“自己去买。”
“......”
两人眼睁睁看着他去了隔壁。
温念刚才进去时没关门，顾西征直接走了进去，他一眼便看见温念鬼鬼祟祟的从温响的房门前离开。
“怎么了？”
温念连忙嘘了声：“他说他要练科四的题，那干嘛要锁门，他一定又是在背着我偷看恐怖片。”
“......”顾西征眉心跳了下，“过来写作业。”
温念的视线从他怀里的书上滑过，她倏忽间有了主意：“顾西征，你能不能黑进他的电脑，我想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
“......”顾西征头痛，“不能。”
温念：“你怎么这么没用。”
“......”
那说不能不代表他做不到，只是说他不能去做这种事。
但又没办法解释，若是跟她说了，温念一定会追问为什么不能做这种事。
最终都要绕到温响看的电影上。
站在原地僵了两秒，顾西征推着她往阳台走，嗓音带了几分无奈：“快写，不早了。”
一张试卷写完估计得凌晨了。
温念没再折腾他，坐到桌前认真地写题。
她写得专注，几根发丝遮挡住眉眼，顾西征坐在她对面看书，偶尔抬眼时，就看见她手指无意识地捏着桌上洗好的蓝莓，一颗颗的往嘴边送。
少年想提醒她这样不卫生，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基本能想象到若是说出来了，对面的姑娘会炸毛成什么样。
他嘴角小幅度地扬了扬，觉得有些毛病克服一下也不是不行。
夜极安宁，不知何时开始，顾西征没再看书，他盯着温念细白的手指看了会。
脑海里反复着一个念头。
要是每天都可以这样。
那就好了。
一张试卷写完，温念伸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声音带了两分困倦：“顾西征，你不困吗？”
“不困，”顾西征把她的试卷拿到面前，随手捏了根铅笔帮她批改，“把东西收了，马上就好。”
温念顿了下，她没打算让他帮忙改题，他改得倒是顺手。
“顾西征，”温念倾身，将距离拉近了些，好奇地问，“你高中的东西还记得呢。”
少年搭眼瞥了她一下：“刚高考完几个月。”
“那也该忘掉了，”温念好笑地说，“温响在出考场那一刻就全部还给老师了。”
“......”
“顾西征，”温念来了说话的精神，轻声问，“听说巷林那边高考很难，是吗？”
“嗯，”顾西征淡声道，“人口基数大，省内好的大学不多，外省对巷林的录取线也高。”
是真正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温念一脸崇拜，小迷妹一般地看着他：“那你真的好厉害啊。”
“......”少年停了笔，瞳底黑凌凌的，“比温响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