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摇摇晃晃的像个大乌龟。
听见少年这么说，温念不仅惊讶，更想笑。
她盯着少年清冷的凤眼，忍笑问：“试试跟你妈吵一架啊？”
顾西征：“嗯。”
“......”温念直接笑了，她心尖忽然软了软，往他身边凑近了些，扯着他衣袖絮叨，“你千万别跟你妈吵，跟妈妈吵吧，吵输了你自己难受，吵赢了，她一难受，会让你更难受。”
像是被她这段话给绕晕了，顾西征眼里滑过茫然。
温念心情莫名其妙的好了许多，她仰着素白小脸，压着声音，把事情始末说给他听：
“她想让我跟她看中的男生订婚，我不愿意，这都什么年代了，然后说着说着，她说不过我，就恼了，骂我是个多余的，要是只有温响一个她能轻松死。”
“......”听到这，顾西征眸子暗沉，“订婚？”
温念：“你也觉得可笑是吧？都没经过我同意，直接跟人家交换了信物，但她骂我是个多余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就跟她顶嘴，问她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经过我同意了吗，还敢恶人先告状。”
场面定格几秒。
须臾，顾西征：“然后？”
“......”见他追问，温念抿抿唇，眼圈也红了，“她打我了。”
话音落，那被埋下去的委屈忽然从四肢百骸升了上来，眼泪像是有了出口，啪嗒坠落。
顾西征身体僵住，他侧着身子，也不记得避嫌，双手捧着她的脸检查，待看到耳垂偏下的地方时，瞳孔缩了下。
他拇指轻轻从那里蹭过，低着嗓：“这里吗？”
温念点头，眼泪随着动作不停的往下落：“她做了指甲，上面的钻刮到这里了。”
少年曲着拇指，把她脸上的眼泪擦干净，又偏着脑袋看那块已经结疤的伤口。
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下颚绷的僵硬，眼神也压着戾色。
停了几秒。
许是感觉丢脸，温念用力忍了下去，肩膀却控制不住地颤了下。
顾西征抿紧了唇，手掌抵着她脑袋，把她按到胸膛上，语气无波无澜，却又像压着某种情绪，稍微干涩：
“不用忍，借你哭。”
-
对于那段回忆，温念没多说别的，只把学妹跟顾西征告白的那一段简单的讲了一遍。
温响直接笑傻了：“哎，你今天怎么不跟人苏子惜也说这话啊。”
“打119，”陆闯拍着桌子笑，“亏你想得出来。”
吴文凯：“后来呢，第二天有什么动静？”
说到这个，温念仔细想了想，她也不太确定，偏头问：“是不是被秃帽儿喊去谈话了？”
顾西征：“嗯。”
温响更感兴趣了：“谈了什么，有没有狠狠训你们一顿？”
“那不可能的，”温念嘟囔，“秃帽儿拿他当自己亲儿子似的。”
顾西征眉心跳了跳：“谁亲儿子？”
“......”温念反应过来，谄媚地笑，“温响是他亲儿子。”
温响：“......”
日他仙人板板！
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白眼狼。
吴文凯和陆闯又同情又毫不客气地嘲笑他。
顾西征嘴角扯了下，当着对面三个大男生的面，伸手揉揉温念的脑袋，动作中的宠溺毫无遮掩。
温响越看越恼火，蹭一下起身：“念念，哥困了，回家睡觉。”
现在时间不过十点，自打高考完，温响从没这么早睡过觉，听他这么说，温念下意识地问：“你不舒服吗？”
“......”温响顿了下，倏地说，“啊对，哥头痛，你帮哥念故事，哄哥睡觉。”
温念：“......”
另外三个人：“......”
温响格外得意，朝顾西征挑眉：“以前每次生病，都是我妹念书哄我睡。”
这几天天气一日比一日冷，怕他真的哪里不舒服，温念没多想，好脾气地起身：“走吧，我帮你把电热毯也装上吧，我都已经用上了。”
天泉市没有供暖，又因天气潮湿，空调起的作用并不大，晚上睡觉时，温念必须得用电热毯，否则睡上一整晚，被子里都寒浸浸的。
温响搂着她往外走，吊儿郎当地应她的话：“不用，你哥是男人，又不怕冷，谁像那个谁，大热的天用个厚被子。”
吴文凯直接噗嗤笑了出来，他用力咳了声：“老顾，点你呢。”
少年一直垂着眼，脸上看不出来情绪，手指轻轻抚着卧在腿上的喜宝，没搭理他们的调侃。
温念刚走到玄关，就想起书包里的东西，她低着头，在包里翻了几秒钟，从里面掏了几包彩色的东西出来，又跟温响扔了句：“哥，你先去开门。”
说罢，鞋子也没换，又跑回到餐厅。
她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笑眯眯地提：“顾西征，给你。”
见她去而复返，少年抬眼，他眸色漆黑，似压着浓重的乌云，却在看见她时，乌云中钻出丝光来，阴郁如潮水退散。
他嗓音低沉：“什么？”
“糖，”温念又拿了两包给吴文凯和陆闯，解释说，“新出的，每包味道都不同。”
说到这，她稍顿，眼睛弯了弯：“我吃了好多包，已经能透过包装闻出味道来了，帮你选了你最喜欢的青柠味。”
话音落，顾西征眉眼一松，嘴角也弯了点弧度，他轻舔了下唇：“好。”
他视线在糖包上定了一秒，又补了句：“我不挑。”
温念笑眯眯地摆手，又跑回玄关穿鞋。
等她离开，吴文凯嘴角抽抽，阴阳怪气的重复：“你不挑？”
“他可不挑了，”陆闯冷哼，“这不行，那不要。”
顾西征没跟他们争论，他倾身向前，将他们两人面前的糖包也都拿了回来。
“操，”陆闯骂，“至于这么小气吗！”
顾西征冷淡道：“买给我的。”
“......”
谁跟你抢！
小孩吃的东西！
吴文凯：“可惜了，现在温响该美滋滋地听妹妹念书哄他睡觉了吧？”
陆闯：“那可不。”
说完，两人同时看向对面的少年。
顾西征神色冷淡，在椅子上坐了会，豁然起身，在吴文凯和陆闯惊讶的眼光下，把喜宝放回了猫窝。
然后直接换了鞋出门。
吴文凯张大了嘴巴：“操，他不会去隔壁了吧？”
“......”陆闯啧啧两声，“你见过他这么沉不住气的模样？”
吴文凯：“现在见到了。”
陆闯：“我也见到了。”
-
温念跟在温响后面回了自己家，一关上门，温响就生龙活虎地钻进自己房间。
“别吵我啊，”温响过河拆桥，“你哥要练科四的题。”
温念默了两秒：“你是想看恐怖电影的吧？”
“......”温响嘴角抽了下，“说科四就科四。”
温念没跟他争，好脾气地问：“电热毯真不要？”
“不要，”温响说，“你见过这个年纪的男人用电热毯的吗，那大半夜还不得流鼻血？”
总觉得这话怪怪的，温念不想搭理他了，离开前又提了句：“明早穿秋裤，我要检查。”
温响：“你长大了，不能再随便扯你哥的裤子看了。”
“......”
看着温响进去，又听到里面反锁门的声音，温念脑袋贴着他的门听了听，发现什么都听不到，泄气地回了客厅。
她也想看恐怖片。
下一刻，房门被从外面敲响。
温念走过去开门，顾西征一副要出门的打扮，淡声问：“我出去买东西，有要带的吗？”
“......”温念顿了下，“没有。”
话音落，顾西征只垂眼盯着她，没说话，也没离开。
温念眨眨眼：“怎么了？”
顾西征抿唇，稍停两秒，视线似乎往里面扫了眼，随后又不易察觉地收回。
他轻咳了声，嗓音有些别扭：“一起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