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家后院，亲戚朋友们三三两两的到了，贺子翔赖着不肯走，贺家父母只能接着留下来用晚饭。
见温念回来，贺子翔直勾勾打量她，审犯人似的：“干嘛去了？”
话一出口，温念还没搭理，温响不耐烦的将他拽开：“要跟你交待？”
宋青素处在人群中间，笑颜晏晏，望见几个孩子的打闹，她和蔼摆手：“温响，别总是欺负子翔。”
“长了一副欠打的脸，”温响拍拍手，火大，“别来招我妹啊，否则揍死你。”
贺子翔呜呜叽叽：“前妻，你看他，老是吓唬我。”
“......”温念怀里抱了个脸大的椰子，“怎么没揍死你。”
说话间，门口一阵车声，林姐匆匆迎了过去，又回眸朝后喊：“念念，是倩倩和春天来了。”
卢倩倩挽着谷春天的胳膊，后面跟着两家大人。
后院摆了两个烧烤架，外聘的厨子正在料理一只烤全羊，怕被烟气熏到头发和衣服，宋青素招呼客人到柚子树下小坐。
几家孩子便聚在烤架旁打闹。
卢倩倩附到温念耳边，小声嘀咕：“温响怎么了，大姨父来了？”
“......”温念抿抿唇，将宋青素带礼物、还有让她腾房间的事说了，“他跟我妈吵了一架，护我呢。”
“靠，”卢倩倩被惊到了，“你妈走火入魔了吧？”
谷春天比她们年纪小，性子斯文淑女，在旁边乖巧安静地听着。
三个女生挤在一起，旁边听不见她们声音，贺子翔急的抓耳挠腮，一个劲的想往前凑。
“幸好你马上就大学了，”卢倩倩叹道，“大学就能掌控自己的人生了，否则温珍珠回来，我都不敢想你有多惨。”
温念：“......”
胆小鬼。
她就敢想。
“不会的，”谷春天细声细调的，“有温响哥哥在，他会保护念念姐姐的。”
“这也没错，”卢倩倩拍拍她脑袋，“幸好温响还有良心。”
说曹操，曹操到，温响一手托着一个插好吸管的椰子过来：“说我什么坏话呢？”
他将其中一个椰子给了卢倩倩，又将另一个给谷春天，只是加了句话：“小春天，喝完了别扔，哥哥帮你开了取椰肉。”
谷春天很喜欢吃鲜椰子里刚取出来的椰肉，每次都拿着小勺子一口一口的挖干净，身边人也都知道她的这个爱好。
他一靠近，谷春天就开始脸红，她小声道谢。
温念跟卢倩倩互视一眼，觉得温响就是个不开窍的榆木疙瘩，明明是谈过对象的人，却偏偏看不出来谷春天的心意。
温响一加入，贺子翔理直气壮地挤了进来。
闲聊几句之后，不知想到什么，温响对着手机操作了几下。
半个小时后，林姐拎着几包外卖进来，狐疑地问：“温响，你点外卖了？”
“啊，”温响立刻起身，“我点的。”
宋青素从人群里搭眼瞥他：“家里什么没有，非点那些不健康的东西。”
“几杯奶茶而已，”温响吊儿郎当，懒着调，“她们姑娘家爱喝这个。”
卢倩倩的妈妈张兰笑道：“温响这个哥哥当得真不错。”
“都要把妹妹惯坏了，”宋青素接话，“一个椰子下肚，马上就要吃饭，哪有胃口喝奶茶。”
温响拎着奶茶袋子没走，驻足在桌前，探究的眼神望着宋青素。
“姑娘就得惯着，”张兰笑，“这样才不会被人家随便一颗糖就哄走。”
她捏住奶茶袋外面贴的标签，微眯起眼，嘱咐说：“我家倩倩不吃珍珠，给她芋泥的啊。”
温响应了。
他继续盯着宋青素。
几位长辈莫名其妙，宋青素没好气道：“还不走？盯着你妈看什么？”
一群人陡然哄笑。
“妈，”温响眼神直勾勾的吓人，“那这奶茶，要不要给念念喝？”
“......”宋青素嫌他烦，“你点的，你自己定。”
这边动静不小，温念第一时间就听到了，她踩着暗绿的草坪上前，扯住温响衣袖：“你干嘛呢，快帮春天开椰子。”
她知道温响是想确认宋青素到底记不记得她喝奶茶会心慌。
可宋青素极爱面子，温响这样当着众亲戚的面，会让宋青素下不来台。
“妈，”温响嗓音有点凉了，“我听您的。”
果不其然，宋青素脸色沉了几分。
没等她发作，温念使了力气，硬拽住温响的手往后拖，同时鞋尖踢了踢他小腿，恼道：“你别抽疯，都多大人了...”
有她打圆场，宋青素表情缓和了下，她唇角稍许笑意，温和道：“跟哥哥好好说，别踢他。”
忽然。
温响一个顿足，精神病发作似的，嗷的一嗓子：“我就愿意让她踢，您再说她一个字，我就让她把我揍死！”
宋青素：“......”
温念：“......”
全场：“......”
众人都当他是袒护妹妹，此起彼伏的笑了出声。
“那我不舍得，”温念哭笑不得，抱住他小臂，不由得撒娇，“我哥是我最重要的人。”
温响耷拉下眼皮子，气恼还未消，顺着她力道往回走。
直到远离大人视线，他才咬牙补了句：“之一。”
最重要的人...
之一。
瞧他们兄妹俩的互动，贺子翔一撇嘴，昂着脑袋喊：“妈，我也要妹妹。”
“你多大了？”贺母脑门抽抽，“生个妹妹给你，再被你玩死。”
因这几句来往，院中稍稍凝固的气氛再度活跃开，大人们自顾自的喝茶聊天。
温响心情很差，将奶茶袋扔给贺子翔，示意他分一分。
温念巴巴贴住他，不住地晃他胳膊：“哥，哥哥，温响哥哥...”
“温念，”温响垂眸望她，语气是罕见的沉重，“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咱俩都是捡的...”
“那不可能吧，”温念说，“我偷翻过出生证明的，咱俩确实是爸爸妈妈亲生。”
卢倩倩啧了下：“重男轻女这个解释才最靠谱。”
“倩倩姐姐，”谷春天轻声，“你忘啦，有一年念念姐姐生病，阿姨都急疯了...”
这话一提，几人都想起来了。
确实有一年温念生病了，宋青素急的满嘴火疮，日日夜夜守在病床前照顾她。
卢倩倩狐疑：“难道真是算命先生的话？”
这话题太沉重，而且有背后说长辈坏话的嫌疑，温念轻飘飘地岔开：“哥，你去帮春天开椰子。”
“不用不用了，”谷春天连忙摆手，“我喝奶茶好了。”
“走吧，”温响干脆利落的起身，“先吃椰子，奶茶待会哥哥给你打包带回家喝。”
谷春天一张嫩生生的脸又开始泛红，她斯斯文文跟在温响身后：“温响哥哥你要吃吗，分你一半。”
“嗯？哥哥不吃，”温响哄她，“都留给我们小春天。”
随着两人走远，温念手心托腮，满目忧心：“别说，温响这模样，春天真的逃不过。”
贺子翔一个插嘴：“逃不过什么？”
“......”
忘了他还在。
温念住了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卢倩倩意味深长：“怕要被他欺负死哟。”
最后一个字落地，温儒林领着几位男性长辈从茶室出来，易南天也在其中。
看见他，温念头皮一紧，不由自主想到超市中被他撞见的那一幕。
心虚加忐忑，温念蹭地起身，磕巴又客气：“易老师...”
易南天眯起眼：“表舅都不喊了。”
卢倩倩跟贺子翔看得傻眼，两人满眼狐疑。
“表舅，”温念轻拍嘴巴，挽着他胳膊坐下，“要喝水吗，我帮您捶背吧？”
易南天：“......”
她这么殷勤，贺子翔也开始恐慌，连连表态：“易老师，我没欺负她，您可不能罚我。”
易南天：“......”
沉默须臾，易南天仰头望天，重重叹出一口气：“都放假了，还老是让我碰见我的学生。”
“......”
老是？
贺子翔：“您还碰见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