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寝内,四个姑娘分坐两边,郭娴自己坐在一边,另外三人挤成一团。
郭娴瞥了她们三个一眼:“我怀孕了。”
“......”
“寝室里的规矩要重新定一定,”郭娴说,“比方说,不许在宿舍吃有味道的东西,不许放噪音...”
温念从惊讶中回神:“那你该回家住啊,住宿舍对宝宝多不好。”
“就是就是,”沈丹丹点头,“家里人也能照顾照顾你,我们三个都不懂,万一伤到你就不好了。”
耿柔点头。
郭娴漂亮的眉一挑:“我呢,刚买了新房,怕伤到宝宝,得散味儿呢。”
“......”温念唇瓣翕动,巴巴冒了句,“孩子爹是谁啊?”
郭娴喉咙一梗,狠狠刮了她一眼。
温念恍然大悟。
孩子爹大概就是那辆五连号黑色幻影的车主。
“不是啊,”沈丹丹小心翼翼,“这孩子...也不是咱们的,你该去要求孩子爸爸啊。”
给她们定什么规矩。
“我住不了多久,总之,这段时间你们小心点,”郭娴捂唇,懒洋洋打了个哈欠,“若我出了事,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三个姑娘面面相觑。
这孩子也不是她们的,怎么责任还转嫁到她们身上了。
温念嘴巴动了动,反驳的话卡在唇边,忽地被耿柔打断。
耿柔嘘她,又小声提醒:“群里聊。”
三人有个舍友群。
耿柔:【别跟她杠,待会杠不舒服了,她叫肚子疼,咱们还要负责。】
沈丹丹:【窝囊组一次性加三分。】
温念:【......】
耿柔:【要不,跟辅导员说说,给她调个宿舍?】
沈丹丹:【谁愿意啊。】
温念:【我想回家。】
按郭娴的说法,她在宿舍应该住不了多久。
她们几人回家住段日子,等郭娴搬出去,再回来好了。
虽说孩子不是她们的,但必竟是个孕妇,真出点什么问题,她们还真没办法。
沈丹丹和耿柔顷刻同意了她的意见。
反正三人的家都在天泉,就当回家陪长辈了。
-
正月十五元宵节那天,恰逢周末,温念跟温响老老实实的回了温家。
中午温儒林和宋青素都不在,只有温家二老带着他们过节。
贺岁如笑呵呵道:“你爸妈外面有应酬,晚上回来跟咱们一起过。”
温念环顾四周:“温珍珠也不在?”
“是啊,”贺岁如说,“你妈把她带走了。”
温响随性说:“她不在更好,她一在我皮都紧了,生怕哪里惹到她。”
“......”贺岁如瞟他,“你可以当着你妈面儿说这话。”
温响玩世不恭:“我又不傻。”
上赶着到宋青素面前找揍。
爷孙四人其乐融融,林姐笑着进来:“老张回来了,说太太有东西忘记带,叫他回来拿。”
贺岁如摆手,叫林姐自去忙活。
取完东西后,林姐经过客厅,随口问:“念念,前几天,你跟珍珠吵架了?”
这话突如其来,温念不由得愣了。
她不得其解:“哪一天?”
“上周三晚上,”林姐看着她长大,跟一般保姆不同,关心问道,“老张把她带回来时,哭了一路。”
上周三晚上?
她都没见过温珍珠。
林姐说:“老张说,珍珠去斯林找你,他在楼下等,然后珍珠是红着眼下来的,到车上就哭了。”
“......”
上周三她在学校。
压根没回斯林。
女生直觉来得莫名其妙,温念压住那点仓惶,尽量镇定地问:“几点啊?”
“晚上,”林姐细算,“到家时都十点多了,刨除掉路上时间,应该是九点左右。”
“......”
九点左右。
如果温珍珠九点左右去了斯林,那大概正好跟顾西征撞上。
可顾西征没跟她提过这事。
温念眼神呆滞,略微失焦,想事想得入神。
林姐叹气:“幸好你妈妈不知道,你让让她,啊。”
不然温珍珠到宋青素那告她一状,温念又要倒霉。
林姐离开后,温念站在原地,大门口直射进来的阳光拉出她瘦薄的身影。
她跟温珍珠私下几乎从无交集,家里人也都知道她平时住校,可温珍珠突然跑到斯林,借口说去找她。
而且还是晚上。
她想找的,分明是另有其人。
天泉的正月十五初春来临,院中草坪钻出鹅黄新芽,暖意拂面时,温念只觉得毛骨悚然。
温珍珠,她知道自己跟顾西征住隔壁。
也了解顾西征回斯林的时间。
她仿佛什么都了如指掌。
这事让温念想起她之前仅凭温响随意的一句话,便推测出自己交了男朋友的事。
她还大半夜跑去斯林找顾西征。
这一刻,温念撕了温珍珠的心都有了。
温响吊儿郎当的过来,手搭上她肩:“发什么呆?”
温念心情很差,抬手不耐烦拍他。
“又怎么了,”温响挑眉,由着她打了自己一巴掌,“不是你哥惹你了吧?”
说着,他攻其不备,指尖不客气地勾住她腕上手串,抱怨道:“你知不知道你戴着这串串打我很痛?”
跟武器似的。
手串是松紧绳,略有弹性,被他一勾,顿时露出里面的皮肤。
温念猝不及防,慌张之下,惊慌失措抽回手。
然而那珠串被温响勾住,相当于两人同时用力,绳子倏地断了。
珠串噼里啪啦,一颗一颗弹跳到大理石地面,发出阵阵脆响,滚进沙发和桌椅底下。
温念炸了:“你干嘛!!你赔我!!!”
可温响罕见的没跟她闹,他站在她面前,身影罩住她瘦小的影子,指尖还勾着那条断开的绳子。
场面怪异,有种热闹极致的冷清,又有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温念,”温响脸色不显,提起眼皮子看她,“手腕上,是伤痕?”
“......”
温念猝然静声。
温响不傻,相反,他比温念机敏的多,只是他性格豪爽明朗,又不拘小节,但不代表他是蠢货。
“别人划的?”温响平静到骇人,一字一句问,“自己划的?哪个别人?自己为什么划?”
“......”温念有些找不回声音,她喉咙涩到难言,“不小心啊,就...不小心划到了。”
“不小心?”温响并未受她影响,逻辑条理异常清晰,“自己不小心划到了,为什么要戴珠串掩饰,为什么没告诉家人?”
这是疑点。
依温念的性子,受点伤、生个病,就算不跟别人说,也一定会跟他撒娇耍赖,再讹他一笔零花钱。
可腕上那些缝过针的痕迹,彰示了她曾经受过挺严重的伤。
而她一个字都没吭过。
兄妹俩动静极大,珠串滚落满地。
怕他们兄妹吵架,温家二老闻声上前:“怎么了,温响你又惹到妹妹了?”
“爷爷,奶奶,”温响声音前所未有的凉,“她手腕受伤,你们知道吗?”
贺岁如一愣:“什么伤?”
温均海表情肃重:“念念,什么伤?什么时候受了伤?”
“......”
-
与此同时,另一边儿的酒会上。
这场酒会是由天泉商会举办的,受邀前来的全是天泉有头有脸的商业老总。
男人觥筹交错,女人迎来送往,各自有各自的圈子。
有人挤眼,悄声说:“青素,那谁...又来了。”
宋青素优雅的捏着红酒杯,不动声色瞥了眼。
是苏慧。
两人视线不经意间撞上时,宋青素轻描淡写收回视线,完全没将她放在眼中。
而苏慧谨记自己儿子的叮嘱,这次并未上前跟她打招呼。
擦肩而过时,温珍珠忽地挽住宋青素手臂,小声说:“姨妈...”
宋青素一双美目微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忽地顿足。
她一停下,苏慧也停了。
中央舞厅有乐手在弹琴,古风音乐高贵轻柔。
温珍珠望着苏慧,笑:“阿姨好。”
苏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