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言语间尽是慈爱，殷殷叮嘱两位男生下次不可以再鲁莽行事。
温响听不进去：“爷爷，你是没听见他骂我妹的话，是个人都忍不了。”
“......”温均海无奈，“那你说，如果你不姓温，如果咱们家比不上他们伍家，今天这事你有办法脱身吗？”
“我做什么有这种设想？”温响不耐，“就因为我知道能脱身，我才敢打他好吗。”
“......”
这么说，好像也对。
温均海无力感顿生，原想借机教育他别冲动行事，没想到被这臭小子教育了一顿。
沉默须臾。
温均海将视线移到顾西征脸上，缓声问：“你也知道能脱身？”
顾西征：“......”
他不知道。
他压根想不了那么多。
他与温响不同，温响是家庭给的底气。
而顾西征...
他是失控了。
理智被嗜血逼退，唯余性格中阴鸷又偏执的一面。
少年长眸中浮起几分惶然，他感觉眼前老人敏锐，已经察觉到了这种缺陷。
在某些特定场合，顾西征...他无法很好的控制自己。
“小伙子，你的心意我明白，”温均海没逼他，“你的情意，更加可贵。”
他是一种舍弃自身的付出。
不计后果的为温念讨公道。
这种感情很可贵。
温均海沉沉吁出一口气，意味深长道：“那你更要珍重自身，不是说对念念好就行，‘人’字一撇一捺，互相支撑，若一味牺牲自己，另一方也会倒塌。”
“......”顾西征望向谆谆教导他的老人，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有长辈教他做人做事的道理。
寂静片刻，少年九十度弯腰，恭恭敬敬的向温均海行礼。
“我明白了，爷爷。”他感激涕零。
温均海满意的点头。
他瞪向温响：“瞧瞧人家，瞧瞧你，除了顶嘴，还会做什么！”
温响：“......”
偏心眼！
-
温均海被校长请去办公室喝茶聊天，交待三个孩子自去忙碌。
三人都没吃午饭，便去三食堂简单点了些东西。
温念没有胃口，双手抱臂，面无表情盯着对面两个男生。
“......”温响抓抓头发，有些烦躁，“诶，爷爷已经训过了，你还想训？”
“我喊停手，”温念恼道，“你们两个有没有一个听见的？”
“......”
“还有，”温念说，“哪些部位不能打，是不是打小就教过的？那脑袋能打吗？一不小心打死了怎么办？”
两个男生没吭声。
温念冷笑：“结果你们倒好，专挑脑袋打，生怕揍不死他！”
“......”顾西征抿抿唇，耐心道，“吃饭吧，不是饿了？”
“我说话你能不能听进去？”温念小手拍拍桌子，老师训小孩似的，“你是不是在自动屏蔽我的声音？”
温响翻翻白眼：“行了，他是你对象，不是你孙子。”
“还有你，”温念瞪向他，“你那一脚差点要了人家的命！你是不是存心的...”
说到这，之前那被硬压下去的酸涩骤然袭到眼周，温念眼睫一沉，眼泪不受控地砸落。
她抽抽答答：“你们俩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让她担心，故意让她欠他们一个大人情。
“......”温响猝然起身，“操，咱好好说行吗，掉什么眼泪，哎哟，我去，女生真爱哭...”
温念拿筷子砸他。
顾西征薄唇抿直，上半身越过半张桌子，指腹轻柔抹掉她眼泪。
“我听爷爷的，”他低下嗓，温柔到缱绻的音调，“以后一定冷静行事，嗯？”
温念抽抽鼻子，瓮声道：“你叫你室友也跟我保证。”
温响：“......”
他就不该来。
“行！”温响破罐子破摔，没好气道，“哥也跟你保证，以后冷静行事。”
温念心情舒服了些，她肩膀轻颤，条件反射的哽咽：“怪我冲动。”
“你冲动个屁！”温响骂道，“在保证自己不会吃亏的情况下，该骂骂，该还手该还手，你哥，还有你对象，就是你的底气，懂吗？”
“......”
还在进行思想教育，不知从哪里跑来两个女生，两人羞羞答答，跑到温响身边。
“那个...”女生脸都红了，“学长...你刚才简直太帅了！！”
温响顿了顿，发现她们是在夸自己，而不是一向招人眼球的顾西征，不由得翘起了尾巴。
“我们都很羡慕温念同学，”女生格外卖力的夸奖，“有您这样的哥哥简直太幸福了。”
温响眼角眉梢意气风发：“不敢当不敢当。”
“学长...”女生小心翼翼，“能加个联系方式吗？”
“......”温响眼珠子转了转，“加我啊？”
“啊，就您。”
像是不大敢相信，温响重复：“加我啊？不加旁边这人？”
“唉呀，顾学长...他不是有对象了吗，”女生也坦诚，“但您没有啊...加个呗，聊不来您就删。”
温念没眼看，她脚尖在桌下踢踢顾西征的鞋子：“还不过来，给他腾位子。”
顾西征：“......”
一顿饭，在两名女生和温响的各种话题中结束。
三人回宿舍途中，温念期期艾艾：“哥，你别随便交女朋友。”
“......”温响瞥她，“怎么，还管上你哥了。”
温念瘪瘪唇：“再过两年嘛。”
至少，等谷春天再长大些，给她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她无法将这些话直言给温响听，谷春天的感情，她无法替代，也不敢擅自作主戳破。
缘分一事奇妙，温念不想因自己的介入，影响他人因果。
只能隐晦暗示。
顾西征扣住她手，轻揉慢搓，耐心陪伴她。
慢慢共情她无法说出口的话。
“少管，”温响大咧咧，吊儿郎当道，“你哥这么招人喜欢，碰到个合眼缘的，会先带来给你瞧瞧的。”
“......”温念没办法，她拽住顾西征往前走，“你滚，我对象会送。”
温响：“......”
连顾西征也瞥他，淡声：“我们需要独处。”
温响：“......”
可就nm得意。
距离下午的军训只有短短半个小时，走到女生宿舍门口，温念甩甩小手：“你也回吧，准备下午上课。”
“......”顾西征冷峻的眉眼扫她，“回宿舍有事？”
“没事，”温念站在台阶上，视觉上高了几公分，“那外面晒嘛。”
顾西征瘦削的脸颊被阳光映到发白，他细密的眼睫轻扇，不轻不重道：“防晒霜拿出来，带你去喝果汁。”
“......”
“温念，”顾西征就这么瞧住她，安安静静的，却又格外强势，“我们在交往。”
女孩子头发被迷彩帽弄的乱七八糟，一张小脸还泛着被阳光晒伤的红。
她耸耸鼻尖，嗲声嗲调的：“我知道啦。”
说罢，温念将手里折叠伞塞少年怀里：“你乖乖等我，我马上就出来。”
顾西征冷了半晌的唇角终于溢出笑。
“好。”
迅速跑回宿舍，沈丹丹和耿柔坐在床边，对着手机惊呼。
见她回来，耿柔兴奋道：“温念，快看，你们上校园网了。”
“是啊是啊，”沈丹丹说，“今天这一出，你哥跟你对象简直要火出天际了，真是为咱们女生出了口恶气。”
温念歪着脑袋凑过去，手机屏幕上是一则帖子：【惹谁不好，惹上护妹狂魔与科大校神的小祖宗~】
“......”温念嘴角一抽，“这题目真恶心。”
“哪恶心了，”耿柔不赞同，“这都不能表达咱们的羡慕之情。”
沈丹丹戳她手肘：“哎，说实话，你对象就算了，你哥...咱们能追不？”
“......”
苍天呐。
之前还担心温响打她们主意。
现在怎么倒过来了。
温念吭吭哧哧，憋了句：“你们知道的，兄妹关系...哥哥在妹妹眼里...一向都是头猪。”
她也无法给她们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