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征气到笑了出声，他双手扶膝，腰脊半弯，平视她眼睛。
温念还在惦记：“你说你原谅我。”
“温念，”顾西征眉骨很轻地掀了下，“你惹到温响时，也是用诋毁自己的方式，去取悦他的？”
“......”温念轻轻哼声，“没有，我一向是老子数到三，他就乖乖跟我和好了。”
话到这里，她瞠目，匪夷所思：“你不会让我老子数到三吧？”
那太可怕了。
想想都吓人。
她居然敢跟顾西征说“老子说到三”。
“所以，哥哥一辈子，”顾西征冷腔冷调，“对象一被子。”
“......”
不懂。
顾西征鼻息淡出轻哂：“掀掀就过了。”
到底还是哥哥亲，否则方才也不会脱口而出那种亲疏有别的话。
“......”
温念轻轻跺脚，觉得这人真难哄，她不管不顾踮脚，双手捏住少年两边耳垂，将他重新拽跟自己齐平。
“我真摸你腰了！”她急不可待威胁人。
顾西征眉梢一沉：“撩男人，最后吃亏的是谁？”
“不是讲了，”温念说，“是瓜皮。”
少年眉眼一寸寸寒凉，明显不喜欢她这样形容她自己，温念抬起下巴，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短暂的迟疑后，附到他耳边，臊眉耷脸的唤了两个字：
“老公。”
顾西征：“......”
这两个字像一道带有几千万瓦电的闪电，兜头劈了下来，他身体都僵了。
温念眼睁睁看着他手臂上的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
她嗖的松开手，紧张兮兮后退半步。
顾西征嘴唇动了动，不知该讲些什么，浑身躁动的血液还在叫嚣，丝丝缕缕缠住他快失控的情绪。
良久，他长眸黑到无止境：“退什么？”
“......”温念战战兢兢，“你、你快说你原谅我。”
顾西征：“我原谅你。”
“......”
好吓人哟。
她从未见过如此具象的情感外露，跟有了实体似的，傻子都能瞧出他很喜欢。
喜欢她脱口而出的那句“老公”。
温念后知后觉的懊恼，若不是卢倩倩整日里跟她宣扬“驯夫秘籍”，她不至于昏了头的，用这招去惹他。
太吓人了哟。
威力太大了，她以后不敢用了。
此时顾西征已经直起腰，脸上情绪被敛得一干二净，他向来很会控制表情。
沉默一秒，他伸手：“过来。”
“......”温念磨磨蹭蹭，“你说过的，原谅我了。”
“嗯，”顾西征很平静，“看看要吃什么。”
温念不停觑他，总觉得他平静的很吓人，像是海面上风暴来临前的宁静。
“我...”温念屏住呼吸，试探开口，“我想吃黄油蟹。”
顾西征：“好。”
“......”温念眨眨眼睫，“很贵。”
顾西征：“嗯。”
“......”
他这种状态，温念莫名有种荒唐感，感觉自己要天上龙肉，顾西征也能想办法帮她找来。
太吓人了。
黄油蟹不易得，一两千只蟹里面挑出一只，价格昂贵的要命，也不是每家店都有。
温念只是随口一说，见他答应的干脆，立刻后悔了。
“不要不要，我说着玩的。”
顾西征没应声，只招来服务员，询问今天有没有黄油蟹。
服务员热情道：“您来得巧，今儿刚好到了两只。”
偌大又气派的一家海鲜店，只有两只黄油蟹。
顾西征点头要了。
“......”温念拽住他手，“不要，很贵。”
顾西征深邃的眸子凝住她，片刻，他手掌拢住她半边脸颊，几近娇惯的缱绻：“放心，我好好赚钱，想要什么都给你买。”
“......”
他疯了。
-
点完菜后，温响絮絮叨叨说着游戏，温念嫌无聊，便自己跑到海鲜缸旁边看鱼。
餐位在二楼，临着半米高的朱红木栏，顾西征边听温响讲游戏的体验感，边垂目望向一楼海鲜缸边的女孩子。
温响受不住他黏糊的样：“不用盯她，这地儿她比谁都熟。”
“没盯她，”顾西征淡淡道，“想她了，就看一眼。”
温响and陆闯：“......”
操！
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吃个饭！
顾西征慢慢喝了口水，寡淡道：“叔叔阿姨...真的会生。”
怎么就生了一个这么招人疼的女儿。
“......”温响要骂娘了，“你别太离谱！”
陆闯快笑疯了：“你别激动，不是在夸你，在夸妹妹。”
温响佯装呕吐：“我为跟我妹是双胞胎而感觉到羞耻！”
真太恶心了。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
服务员将第一道菜端上来时，顾西征打算下楼喊温念吃饭。
下一秒，他虚虚眯起眼，隔空望去，温念身边站了几位刚进店的客人。
只是其中有两位格外眼熟。
瞧见他异样，温响随之望去：“怎么了，认识啊？”
“有点面善，”顾西征在记忆里搜寻，“那个红头发的女生...好像是同学。”
温响撇嘴：“看着不像好人，瞧瞧那一群，红橙黄绿青蓝紫的。”
“你怎么还以发取人呢，”陆闯笑，“你高考完没染发啊？”
一来一回间，顾西征豁地抓取一点回忆：“温念高一时住了几天宿舍，那女生跟她是舍友，叫...王苗苗。”
话一落，王苗苗身边染着金发的男生猝不及防伸手，扯住温念娃娃裙的领口，流氓似的往她敞开了一点的胸口看。
这情况发生的太突然，所有人都愣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顾西征，他不假思索踢开椅子，身形卷着凌厉的风，一秒消失在二楼。
温响大脑被怒火冲昏了，一句怒吼：“操tm！”
一阵桌椅吱啦声，二楼临栏位置转瞬空了。
与此同时，温念懵在当场，完全没想到有人会这么大胆，在公众场合突然扯她衣领，明目张胆往内扫视。
几个混混似的男生团团围住她，笑的格外下流。
“一点都没变，”黄毛笑的浪荡，“多吃点木瓜...”
话没讲完，一道身影卷动鼓风机的气流，黄毛脖颈猝然被来人从身后勒住，紧随其后的，是快如闪电的拳头。
即便店内吵闹，围在现场的众人却都听见了那声拳头撞击骨肉的闷响。
黄毛被迫发出哀嚎，连还手能力都没有，就被抓住头发摁进了玻璃缸。
惨叫声戛然而止，只余海鲜缸中咕嘟咕嘟冒出的气泡。
站在那里的另外几人反应过来，纷纷骂出脏话，围了上去。
温响和陆闯从后面赶来，一人拎了条板凳，毫不犹豫的砸了过去。
场面乱成一团。
服务员和经理急的抓耳挠腮，见阻止不住他们，只能求站在那里的女孩子：“温小姐，温小姐...您先让他们停手，咱们再处理，行吗？”
温念回了神，顶着涨红到滴血的脸，望向旁边人：“王苗苗，这店是我叔叔开的，不想你对象死，就赶紧让他停手。”
“你没搞错吧？”王苗苗急的跺脚，“是你对象要让我对象死！”
旁边的人都好解决，唯独拽住黄毛的少年疯了似的，谁的话都听不进去，摁紧了黄毛的脑袋压在水缸中。
温念抽抽鼻子，从人缝里钻进去，她软软的小手搭在少年青筋浮现的小臂：
“快松开，他要死了。”
顾西征双眼猩红，摁紧了拼命挣扎的黄毛。
“顾西征！！”温念提高音调，“他死了你得给他偿命，那我怎么办！！”
“......”少年有一秒钟的醒神，胸口剧烈起伏着，让氧气进入肺部，勉强收回一丝理智。
他狠狠拎起黄毛，像扔坨垃圾似的，将之扔到湿滑的地面。
几个五大三粗的服务员迅速将人格开，连同周围的几人都被制住。
温响衣服都被撕破了，他粗喘着气：“怎么回事，不给小爷讲清楚，谁tm都别想活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