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司城干嘛?” 刘子骥追着居离尘出去。
“你不是说,光听司夫人一面之词不够吗?我这就找其他人问问。”
刘子骥觉得她有点鲁莽:“人家堂堂一个首富,哪有那么随便,让你说见就见?”
还真是说见就见。
司城一听是今天府里来的高人求见,便让人把他们带去了书房,又命下人备了好茶奉上。
下人放下茶盘,又在他桌前禀了句什么,才下去了。
司城让二人坐了,道:“听夫人说,二位高人一见我那儿媳,便看出了端倪。不知现在是否已经有了法子解决?”
司城面颊上还有疤,伤口虽已愈合,但疤痕仍触目。
刘子骥本想谦虚两句,就听居离尘道:“对,我是看出来你家少夫人被瑞兽上身了,但是我还没有找到办法让它下来,所以有些问题想问问你。”
刘子骥心想这人怎么说话都不包装一下,忙找补道:“我这个师妹善于与兽类沟通,只是眼下瑞兽并不信任我们。
所以我们想再和司老爷您多了解些情况,也方便我们去策划出一个,既不伤害您家祥瑞,又不伤害您家少夫人的办法。”
司城呷了口茶,道:“但问无妨。”
刘子骥看司城态度和善,丝毫没有倨傲。
果然,传说真正的有钱人,都是家教很好的,不会眼睛长在额头上看人。
居离尘问:“司夫人说,她不知道瑞兽是何物。那你是司家的儿子,这是你们司家的宝贝,你也不知道吗?”
司城为难地苦笑道:“这一点我实在不知。只知道,先祖曾经得瑞兽相助,后来从商,一路供奉瑞兽。”
有了瑞兽之后才从商?
刘子骥心里忽然感觉有点别扭。
“敢问司老爷,是因何被少夫人所伤?”
“那是我儿司城回来后。他一回来,就听说秀中犯了事,被我关了禁闭。我儿心疼他媳妇,忙着去看,却被打伤了。
我与夫人那时还不知秀中出事,原本想去问问她究竟何故,可我一进屋,就被她攻击了。”
刘子骥疑惑道:“司老爷,少夫人把少爷打成那样,你们也不生疑,就这样直接跑去看了?”
“不瞒二位,我与夫人此生惟这么一个儿媳妇,比儿子还好,一听说出事,只想着她是不是受了委屈,哪里顾得了那么多?”
刘子骥觉得这话听起来有点别扭,但是说不出为什么。
他小声蛐蛐道:“这台词怎么这么耳熟。”
刘子骥心里别扭的感觉又多了一些。
他接着问:“少夫人的屋子我们也去过,您是进了屋就被伤了?还是进去她内室才被伤的?”
“就在外厅,我们让她出来。谁知她一出来见到我,就勃然大怒。”
“她不是躲着不见人么?竟然出来了?”
“是。”
“此事只有夫人见到?”
“是。”
“丫鬟家丁呢?”
“我们怕惊了她,就只留了她近身的衔蝉在旁伺候。”
“也就是衔蝉也知道?”
司城并未继续答下去,反问道:“既然两位已经知道秀中是被瑞兽上身,为何不尽快找办法救她,反而对我问长问短?”
居离尘道:“因为府上就只有你和你儿子受伤了,我们也想了解多一些,才能对症下药。”
刘子骥听出司城有点不高兴了,道:“天色已晚,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不打扰司老爷休息了。”
“慢着,”司老爷道,“不知道二位客居在府中,需要多少时间来解决此事?”
刘子骥心里一沉,这是刚才被问得不高兴了,暗示他俩快点结案。
结不了案,别吃白饭。
居离尘却信口道:“那就三天吧,我也不想在这儿耽搁太久,三天解决不了,我们还有其他事需要做呢。”
刘子骥张开的嘴没来得及合上,呆呆地看向居离尘:三天?你不如直接不要这钱了。
他不知道,居离尘是刚才看他盘问司城的时候,观察到他鬓边似乎隐隐已有白发。
这一日千里的衰老速度看得人心里着急。
这事要是太棘手,总不能两个人就这样困在这里。
赚钱虽然重要,但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司城好像很满意居离尘的回答:“好,就三日。今日算一日,若三日到期,就只能请二位自便了。”
从司城处离开,刘子骥一肚子气:怪不得人家能有钱呢,还“今日算一日”,鸡贼得要命。
他冲居离尘道:“别睡了,咱们赶紧去找那个司阳。”
居离尘道:“刚刚下人说,司阳不在家,去什么瓦舍了。”
“你一直在我面前,你上哪儿听说的?直接内置了系统通知你的吧?”刘子骥心有不甘。
居离尘道:“你还兔子呢,耳朵这么不好。那不是我们刚进来的时候,那下人送茶的时候说的吗?”
刘子骥回想一下,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便道:“那走吧,去瓦舍。”
“瓦舍是什么地方啊?”
“去了你就知道了。”
路上,刘子骥问居离尘:“对了,有没有什么兽,是保佑人发财的?”
“那多了去了,”居离尘掰着指头数,“貔貅、麒麟、金蟾……”
“就这些,我也知道,”刘子骥说,“有没有长得像豹豹猫猫的?”
居离尘有点犯难:“好像……没有了。”
刘子骥失望道:“算了,找到司阳再说吧。”
瓦子前,铜锣响。
勾栏酒肆红纱帐。
居离尘哪见过灯红酒绿的夜生活,见这么晚了这街巷还人头攒动。
这就是外面的世界吗?
刘子骥现在已经没有心情感叹这古代造景繁华,一心往前冲。
“这么多家夜店,我们又不知道他司阳在哪一家,这一晚上还有得找呢。”
刘子骥回头跟东张西望的居离尘说话,一时没留神看路。
忽然面门被什么东西一拍,他整个人后仰倒地。
站起身一看,才发现是面前一辆马车停车在路中间。
里面的人打开后车门,正好打中了往前冲没看路的他。
刘子骥一下就想起来,那辆把他连人带车打翻的库里南。
没报完的仇让他怒向胆边生,气得站起来就骂。
“你怎么开门的?没见有人吗?守不守交规啊?”
车里一男人的声音传来,嬉笑道:“伤着了?要多少钱?”
话音未落,一只戴了个浮夸扳指的手伸出来一掷。
一块硬邦邦的东西砸在了刘子骥身上,让他吃痛一叫。
那男人又说:“你也掷。”
于是,一只满戴珠玉的纤手也就伸出来。
又是往刘子骥身上一掷。
刘子骥被砸得嗷嗷叫。
那男声道:“我就爱花钱听响。”
说着,这一男一女两只手,一下一下地掷个不停起来。
居离尘忙赶上来,制止道:“哎,怎么撞了人还往人身上扔石头啊?”
刘子骥低头一看,地上一堆灰不溜秋的铁疙瘩,也气愤道:“对啊!”
“乡下人就是乡下人,”车内人嘲笑道,“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大的银元宝。”
“银元宝?”刘子骥一听,果见旁边的路人早开始拾那些扔得远些的疙瘩。
他忙捡起来看时。
只见一个疙瘩足有小笼包大小,椭圆形,拿在手里的确沉甸甸。
但是表面黑一块白一块,凹凸不平还有点牙印。
这是元宝?跟电视里的也不像啊。
转念一想,白银表面易氧化,再在流通过程中被人咬来咬去,可不就成这模样了。
“还真是钱。”刘子骥把玩着。
居离尘一听是钱,马上把其他捡钱的人哄开。
她张开双臂,一夫当关地挡住路人。
接着把地上所有元宝都捡起来,笑呵呵地往怀里装。
“被撞一下搞这么多钱,也上算。”
车里人也掷够了,笑够了,道:“拿了钱还不快滚?”
一旁的车夫早看得眼馋,道:“让开让开,别挡了我们司大少爷的道。”
司少爷?
刘子骥与居离尘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是司阳吗?!”
司阳从马车中探出身,不耐烦道:“本少爷的名头,是你们两个乡巴佬能随便叫的??”
两人跟着司阳与他的女伴,进了他惯去的那间妙笺阁。
进了厢房,司阳朝身边的女子道:“你先出去。”
那女子嫣然一笑,云裳往司阳脸上一拂,往外走去。
经过居离尘身边时,她停了停,盯着居离尘的脸看了一会儿。
忽从怀中捏出一枚笺子,放在居离尘手上,这才离开。
司阳笑道:“你小子有福了,妙笺亲手做的笺子,可不随便给人。”
居离尘皱眉看着笺子上的字,往旁边桌上一拍,道:“看不懂。”
刘子骥撇眼一看那覆过去的笺子。
淡粉纸上是暗花的羽翎纹样,远观都精致得很。
不禁暗骂居离尘牛嚼牡丹。
居离尘问司阳道:“你妻子这个情况,你还有心思出来玩?”
“不出来怎么办?难不成等着在家被她打死?”
“那你为什么会被她打?”居离尘叉腰道。
“我怎么知道?我刚赶考回来,什么都不知道,想着这么久没见,那是春宵一刻值千金,结果一进屋就被她打了。”
司阳虽然语气轻佻,但居离尘看出他说起被打一事,眼中仍有恐惧。
刘子骥眼看他这花花公子做派,实在不相信他是个能认真备考的人。
古代考科举多难啊,比法考难多了。
要是这人都能考上,这朝廷也完蛋了。
刘子骥忍不住挖苦道:“别人都不打,你一进屋就打你,肯定是你干了什么吧?”
司阳怫然道:“你小心点说话,找你们不是来责问本少爷的。你们现在知道那娘们儿是什么情况了吗?”
刘子骥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他。
居离尘道:“暂时看来,是被瑞兽上了身。”
“上身?”司阳严肃了些,“所以她不是中邪,打我的其实是瑞兽?”
司阳冷笑:“难怪呢,原来是那个养不熟的畜生作乱。”
刘子骥与居离尘都见过司家老爷夫人谈起瑞兽那恭敬的态度。
不想这个司阳居然这么不忌讳。
居离尘道:“你既然知道那是你家瑞兽,竟然如此不恭不敬?”
“什么瑞兽,不过一个畜生。吃我家这么多香火,好吃好喝地奉了这么年,居然还敢上身伤人?”
司阳说起瑞兽,眼中竟有不忿之色。
“我告诉你,赶紧让它下来,回它的神楼去。”司阳威胁道,“否则别说赏银,我让你们出不了这紫泽城。”
刘子骥看他半眯着眼,一脸自以为邪魅狂狷的表情,忍不住目露嫌弃。
没想到居离尘居然被这么浮夸的台词表情激怒了。
她一手钳住司阳的手腕,脸贴脸冲他道:“我告诉你。事,我们会办,钱,我们也该拿。少在我面前充大王。”
司阳一看就是之前被打怕了,忽然又被人武力恐吓,人一下就软了。
刘子骥虽然觉得居离尘反应有点过激,且行为有点抓马。
但也算是为他们出了口气
眼看司阳这里问不出个所以然,刘子骥拍拍居离尘的肩膀,道:“别跟他废话,走了。”
司阳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咬牙暗道:等你们办完事,再料理你们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