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骥“吁”出一口气:“还好一口气拿了好几张纸钱。”
居离尘道:“愣着干嘛,快过来!”
刘子骥抬头一看,青铜钟上,自己能看见的这面并未亮起符咒。
但是,“赤木”的棺材,却被符照得暗红发亮。
赤木的棺材与他几乎相对,他根本看不见那一面符咒。
铁匠师兄弟已经将棺材视为安全通道,爬去了赤木的棺材里。
眼下正拼命记着符咒。
居离尘招呼他也过去。
刘子骥不敢耽搁,五分钟时间稍纵即逝。
他忙往居离尘的棺材里走。
两个棺材虽首尾相接,但并不是完全无缝连接。
就在他跨过空隙的一瞬间,只觉腰间什么东西在动。
低头一看,一只老鼠已经顺着他掉落的衣摆,往他身上爬来。
他尖叫着抓住老鼠往地上一扔,忙往居离尘的棺材里跳。
惊魂未定地在棺材里站稳,才发现手上还捏着半截鼠尾。
他摊开手掌想要甩掉鼠尾,那条鼠尾竟动了起来,吓得他跳着脚惊叫。
居离尘道:“大叫驴!别磨蹭了!”
说着拉他一起跳进了“赤木”的棺材里。
伴随“咔嚓”一声,四个人趔趄一下。
原来是棺材板并不完全贴地,有一截悬空。
四个人这下都站在“赤木”这具棺材里面,底板受不住力,竟破裂了。
就在此时,青铜钟声响起。
来不及返回,四人的棺材板都已经随着钟响合上。
铁匠立刻反应过来,正面迎战鼠群。
他迅速拔出长剑,口中念念有词。
长剑剧烈晃动起来,泛起金色光芒。
他口中吐出的咒语化字,随之附着剑上。
长剑一挥,大片老鼠飞向四围的墙壁。
师弟则从腰间抽出一条精钢打造的细鞭。
他手腕一振,原本看上去看上去毫无攻击力的软鞭如钢针一般扬出。
鞭梢火星迸溅,随他一路挥手扬鞭化作火龙,将他自身护了个周全。
而但凡近他身的鼠群,都在火焰中被烧了个焦臭。
居离尘也将月牙铲抡起,舞得虎虎生风,将刘子骥护在身后。
刘子骥见她之前被虎爪挠的伤还没好,这样大幅度的动作,显然让她伤口作痛。
看她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沁出,刘子骥心中又是愧疚、又是焦急。
但是恐惧转眼间占据了他所有的理智。
眼前黑鼠乱飞,并着烈火烧出的油脂味。
他紧紧靠在居离尘身后,手中捏着自己的青铜匕首一顿猛挥,强忍着没有退缩。
这时一只飞起来的老鼠尸体撞在他脸上。
刘子骥双手狂舞乱拨,却抓到稀湿滑软一片,原来是老鼠炸开来的脏器。
瞥眼一看,地上有些开膛破肚的老鼠还在阴暗爬行,摩擦着地面发出“咕啾咕啾”的声音。
刘子骥连尖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虽说之前见到逍云掏人心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个世界涉及18+画面。
但是眼前这景象还是让他感到有点超过。
他麻木地挥舞着匕首,茫然道:“这是能播的吗?这不能够吧?”
鼠群眼见正面难攻,开始往墙壁上迅速攀爬,又往房梁而去。
房梁承受不住鼠群之力,忽然断裂。
刹那间,大群老鼠如墨色瀑布,从房梁上倾泻而下。
铁匠见状,长剑的剑花改了方向,逐渐在他上方形成了一把伞。
师弟高声念道:“天地正气,除祟诛邪,杀!”
二人身边的鼠群登时大片伤亡。
居离尘也将月牙铲往头顶上方一抛,伸手握住,双臂发力,以极快的速度将月牙铲旋转起来。
月牙铲在二人头顶挥出圆圈,边缘形成凌厉风刃,暂时挡住了老鼠的攻势。
然而鼠群来势实在凶猛。
刘子骥看出居离尘这招,比不上铁匠的魔法防御。
尽管她试图让棍子转得更快些,但旋转速度,还是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
鼠群似乎也看出居离尘这边薄弱,更加汹涌地往他们这头来。
居离尘的呼吸渐渐沉重起来,只觉心脏跳得要从嗓子眼出来了。
突然,刘子骥对她大喊一声:“蹲下!”
居离尘不假思索依言蹲下,只见刘子骥不知何时,已把她腰间的火折子掏了出来。
他打开火折子猛力一吹,在居离尘蹲下的一瞬,抛向了鼠群。
“轰然”一声,火焰升腾,被点燃的老鼠跌落地上起立惨叫。
而其余老鼠被大火一惊,私下逃窜。
刘子骥方才摸到老鼠时,只觉触手油腻,来不及想缘故,他只想着利用它们身上的油。
居离尘赞许道:“不错啊,知道利用尸油!”
刘子骥这才知道老鼠身上裹满的是尸油,不由得胃里一阵痉挛。
好在青铜钟适时响起,棺材板打开。
众人忙往自己栖身的棺材逃去。
气喘之余,刘子骥见到经过这场恶战,加上这轮没有画符,自己的沙漏一口气漏了三分之一。
看来老鼠本身不致命,但是只要上身伤了人,沙漏就会流失。
铁匠师兄弟二人也因为轮空一次,沙子下漏了一些。
不过,居离尘的沙漏仍然没有减少分毫。
居离尘这才得空看刘子骥,也是一怔。
“你……你怎么老了这么多……”
刘子骥不用她说,也能从僵硬的关节中,感受到自己身体的衰老。
看来沙子是具象的时间,每漏一些,人就老一些。
漏光了,人自然也就无了。
对本就老得快刘子骥来说,这规则无疑雪上加霜。
青铜钟亮起,符咒此次现在了铁匠那边。
铁匠的脸映着红光,两只眼睛也血红发亮。
铁匠的棺材与刘子骥之间隔了个师弟,与居离尘之间隔了个“赤木”。
刘子骥和居离尘完全看不着符咒。
刘子骥可怜巴巴向师弟哀求道:“你好,我们能从你棺材里去看符咒吗?”
师弟连连摇头:“那怎么行?要是我的棺材也被踩塌了,你让我上哪儿躲去?”
刘子骥道:“我们俩轮流来,不会踩踏的。我记性很好,看一会儿就记住了。”
师弟怒目而视:“别问了!干扰我记符咒,是何居心?!”
居离尘拉住刘子骥,道:“反正我写不写符咒,都没有漏过沙,我不记了。”
刘子骥道:“你想直接苟过去?”居离尘眼中满是同情。
“你别管我了。你看你都老成这样了,要是过不了,我真怕你老死在这儿。
我这些纸钱也都给你,你从外围绕过去看符咒,我帮你开路。”
刘子骥害怕老鼠,扭捏着不敢动,但还是被抓着离开了棺材。
居离尘抬脚跺地,随着地面青砖龟裂,鼠群也被震开。
“你可跟紧了。”居离尘一面挥着月牙铲一面道。
两人往前走了几步,便看清了符咒。
刘子骥记符时,居离尘则警惕留意鼠群动向,及时挥铲击退袭来的老鼠。
计划通。
连续两轮安稳度过。
第七轮甫一开始,刘子骥便察觉到玩法又有微妙变动。
他向居离尘小声道:“你看老鼠的样子……是不是……好像变了?”
居离尘定睛一看,原本尖嘴豆眼的老鼠,整张脸变得扁平。
眉骨高耸、鼻子扁塌、一张嘴大咧着,口中是密密麻麻的尖利白牙。
虽说五官排布有些扭曲,但她还是看出来了。
“大……大猩猩?”
卷土重来的鼠群,竟然都长着第一个被吃掉的“赤木”的脸。
刘子骥真的感觉自己不行了。
“不玩了”已经可以成为他最新的口头禅。
是邪典,确定了,这里的定位是邪典。
男主当了,刀下留人的主角光环经历了。
所以呢?
爽是不可能爽到的,一路过来吓都要吓死了。
他身子软软地瘫了下去。
居离尘已经跳到他棺材里,揪着他的领子,道:“大叫驴!你振作啊!实在害怕你就叫两声,然后赶紧去记符咒。”
见刘子骥眼神都涣散了,居离尘不假思索,抬手就是两耳光。
打完心里一阵痛快,早想打他了。
她指着青铜钟,道:“你看!这回符咒就在你面前,还不给我好好记!”
刘子骥勉强手撑棺材边缘,看向正对自己的符咒,勉力不去看地上的人面鼠,竭力去记咒。
可即使不去看,那人面鼠的形象仍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棺材合上后,他只觉心乱如麻。
外间的人面鼠似乎存了心不让他专心回忆。
原本在棺内写符时,算是清净无扰。
现在他却能感觉鼠群已经爬上他的棺材。
棺材不停被晃动的同时,尖利的鼠爪划过棺材板,发出刺耳的声响。
也不知是不是幻觉,刘子骥觉得自己似乎听见外间的鼠群开始笑。
“吱吱吱——嘻嘻嘻——”
一声调子高过一声,像一把生锈的锯子,不断拉扯他越发紧绷的神经。
他手指震颤,闭目凝神回忆。
画出一个大口,内叠像西字型图纹,底部一个繁复的镜像双木图案,蝴蝶翅膀一般托住上面的口字。
刚画完,他只觉棺材的晃动停止了。
纸钱也消失了。
似乎鼠群因为他画对了符咒,不再攻击他。
他仔细回想符咒,刚才太紧张了,硬记时觉得这图案不似之前的青龙朱雀有逻辑。
现在看来,逻辑明明就在此中。
大口是这棺材,西字在中,底下双木像枷锁一般。
这意思明明白白:棺中木为栖,棺外木为枷。
不就是说的此情此景吗?
再出棺看符时,人面鼠的速度明显快多了。
几道黑色闪电,径直绕过居离尘,朝刘子骥袭去。
她心中一惊,迅速旋身挥铲,试图挡住攻击。
但动作还是慢了一步,数只人脸老鼠锋利的前爪剜在她手臂上。
挂在她身上后,老鼠张开嘴便往她胳膊上一咬。
刘子骥见状,就要用青铜匕首刺老鼠。
可还没等他刺过去,老鼠便消失了。
刘子骥焦急地看向居离尘的沙漏,却见她的沙漏上斗,分量还多了?
再一看居离尘,发现她明显矮了一点,面庞也稚气了些。
看上去就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模样。
这个天煞的,难不成还像武侠小说里的“星宿老仙”一样,会倒吸功力?
居离尘自己还没发觉身体的变化,只是用布条勒紧伤口,继续防备。
刘子骥见她认真,也不敢怠慢,忙记起符来。
第十轮结束的青铜钟声响起时。
就在棺材板开启的瞬间,一声巨大的炸裂声传来。
众人赶忙爬起来一看,竟是铁匠的棺材下生出了树根。
那树根纠结盘踞,将棺材活生生勒得裂开。
铁匠暴露在鼠群之中,不等他反应,鼠群瞬间将他淹没。
沙漏“哗拉”一声落空归零。
刘子骥看得怔住:“他……他为什么?”
铁匠师弟更是惊恐万分,失声唤道:“师兄!”
刘子骥看着消失的铁匠尸身道:“不好!纸钱!”
只见铁匠多拿的那些纸钱,随着他的失败,也逐渐化为幽绿光点,消失了。
刘子骥紧张地看着自己手上剩的最后一张纸钱。
居离尘看来也算明白了这笔账:“大猩猩失败的时候,属于他的十二张全部消失了。现在铁匠多拿的也没了。你用了七张,我用了两张,你还剩一张。咱俩加起来才用十张!喂!你那儿还有多少?”
居离尘冲着铁匠师弟喝道。
铁匠师弟攥紧了手上的纸钱,道:“可别打我这里的主意!”
刘子骥道:“墙角的牌子明明写了不可贪多,你看你师兄一走,本来他用了九张,纸钱总量只会再减少三张,这下好了,真是害人不浅!你还不吸取教训?”
说着就要去师弟的棺材里抢纸钱,浑不记得自己完全不是对方的对手。
经历了这么多轮,师弟也早已看出刘子骥废人一个。
见他来抢,连掏武器抵挡的意思都没有。
随手一个格挡,刘子骥便跌回了自己棺材内。
又是“哗”一声。
刘子骥仰头一看,自己的沙漏又漏去了不少。
不可抢夺。
原来这条规则是这个意思。
他只觉跌在棺材内的身子骨一阵发僵发疼。
望看着自己可怜的沙子,他垂着胸口咳嗽几声,悲哀地看向居离尘,道:“我是不是很老了?”
居离尘眼中满是忧虑:“这可怎么办,成老头了。”
两人沉默地对视一阵。
刘子骥起身拉住师弟,进行最后一次尝试:“我求你了,给我两张吧,你要啥,我出去都能给你。”
师弟摇摇头,道:“你们过不了,与我何干?”
刘子骥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一点济世的心都没有你修个毛道!再说了,鲲山限制名额了吗?并没有,否则不会刚好给咱们大家一人十二张纸钱对不对?”
师弟正被刘子骥的喋喋不休吸引注意力,居离尘已经从棺材边缘几个跟斗翻过去。
到了他近前,劈手就从他手中夺过符纸。
师弟气得咬牙切齿,但抬头看看沙漏,却又不敢贸然出手回抢。
居离尘抽出两张纸钱背后扔给刘子骥,将剩下的还给了师弟。
刘子骥道:“看到没,我们这才叫盗亦有道。”
说罢回身去记这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符。
眼看时间浪费了不少,刘子骥索性半躺着记,只等盖棺。
师弟气得咬牙,却也只能先记符为上。
好在这次的符咒简单。
回到棺材内,师弟将纸钱在光印上放置好。
顶部是变形的漏斗,外围落星形状。
人面鼠在他棺材外盘踞着。
忽然,他好像听见了师兄的声音。
只是那声音不像师兄本人,像是师兄捏住嗓子,从喉咙管挤出来的扁平尖声。
“师弟——师弟——”
“别画了——出来陪我吧——师弟——”
他忽然想到之前人面鼠的面孔是那猩猩精的脸。
现在师兄也死了,会不会那些老鼠的脸已经变成了他师兄?
他越想越恐怖,一只手捂住耳朵。
心烦意乱之下,正欲画符咒最中央“卍”字。
一般来说,这卍字该右下起笔,逆向行笔。
他手指一伸,鬼使神差精顺时针画去。
只听耳边师兄尖利的声音道:“错啦——错啦——逆时可止鼠,顺时则饲鼠——”
“吱吱吱——”
待居离尘与刘子骥再出来时,二人只见师弟手上剩余的纸钱化成的绿色光点还在空中,沙漏尽数漏空,人也已不见踪影。
“他……”居离尘看看刘子骥,“只剩……我们俩了?”
刘子骥点点头,还剩最后一关,胜利近在眼前。
可是经历这么一遭,好像赢了也不太高兴得起来。
青铜钟上符咒亮起,这回符咒布满了青铜钟。
刘子骥惊交换:“开玩笑吧,谁记得住啊?”
居离尘道:“你快试试!时间不等人!”
刘子骥只得尽量鼓励自己去看去记。
好在定睛一看时,他发现了关窍——
这些符全是刚才出现过的。
他忙先去找自己先前没顾上记的两道符。
一道白虎,一道玄武。
还好还好,都不算难。
随着青铜钟声敲响,刘子骥慌忙想要躺回棺材内。
他闭目等待,殊不知,棺材板并没有合上。
鼠群再次尖声叫了起来:
“时辰到——收魂囖——”
棺材壁内忽然裂开许多条裂缝,人面鼠从中争先恐后钻出。
人面鼠张开扁长大嘴就要咬。
刘子骥还未反应过来,一只手已经将他扔了起来。
他只觉身体被凌空抛起,飞向青铜钟。
居离尘冲他喊道:“去钟上趴着!”
他忙四肢大张,飞身扑在青铜钟之上。
低头一看,鼠群正在地上仰头望他。
眼看鼠群开始聚集在青铜钟下,跃跃欲试似乎要往上爬。
他手指脚趾都用尽了力,狠命抓住了青铜钟壁。
居离尘在钟下喊道:“大叫驴,你听我说,这是子鼠噬月局,前面十一道符是用来破局的。
你看看,钟顶上是不是有老鼠雕像?!”
刘子骥赶紧手脚并用,借着青铜钟上浮雕当借力点,往上爬了一些。
到了顶上,他巴着看了看,道:“对!有个鼠首浮雕,眼睛上嵌了两枚古币!”
“这就对了!你再看看,附近有没有字?”
刘子骥慌忙摸索查看,终于看清鼠首下方小字。
“有!这里写着,阴阳之血饲,子时之阵破。”
“那就对了!”
居离尘将手臂上包扎伤口的布条扔向刘子骥:“你听着,我吸引鼠群,你把你自己的血也滴到这个布条上。
然后用这个布条,在青铜钟上把之前所有符咒画下来,能做到吗?”!
这时候,不能也得能了。
刘子骥看了看地上,居离尘正满屋子跑着,试图吸引围拢青铜钟的老鼠。
然而收效并不大,鼠群似乎铁了心,更想吃刘子骥。
居离尘只得折返,在钟下护卫,不让老鼠爬向刘子骥。
来一只杀一只,却怎么也杀不完。
她怒吼道:“还不快画符!”
“哦哦!”
刘子骥狠狠抽了抽鼻子,下死力在自己拿着布条的那只手上一咬。
血花四溅。
他一手紧紧抓着青铜钟,一手持混合了自己和居离尘血液的布条。
眼中含着泪水,紧紧咬着嘴唇,开始画符。
画到第八个时,他听见老鼠的利爪抓在金属钟身上,发出刺耳的“呲呲”声。
低头一看,几只老鼠已经爬上青铜钟。
它们抬起头。
每只老鼠的面目各不相同,但他看出分别是铁匠、师弟、“赤木”的脸。
刘子骥泪往心里流,又听底下居离尘闷闷地叫了一声。
往下一看,见她已经被鼠群绊倒,许多老鼠爬上了她身体。
居离尘扎挣着,她变得越来越小。
但还在努力将匕首掷向钟上的老鼠。
她嘴里还喊道:“别担心!我在这儿!你画你的!害怕就喊!”
刘子骥抽泣着回过头:“嗯!”
手上不停作画。
太欺负人了。
什么游戏,什么试炼,这根本就是个生死劫。
他不能死在这儿,居离尘也不能。
这里的死法也太恶心了。
老鼠已经爬上了他的身体,地上的居离尘已经没了声响。
他拼命画着最后一个符,就在画出最后一笔的瞬间。
青铜钟发出巨大轰鸣声,整间屋内,鼠群砰然炸成血雾。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眼前景象如镜花水月打碎,飞速闪烁重组。
继而一阵金光普照,射得刘子骥睁不开眼。
他小心地抬手挡住眼睛,看清自己正跪在绵软如雪的地上。
刘子骥佝偻着身子,脊背再直立不起来,喉头一阵含混不清的咕噜。
他用瘦骨嶙峋的手捂住嘴,沙哑的咳嗽声一浪接一浪地止不住。
他的身体剧烈抖动着,好不容易缓和下来。
就在看向身侧的一瞬,他的咳嗽越发剧烈起来。
一个婴儿正躺在一把月牙铲上,在他身边吮吸着大拇指,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