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夜府又是笙歌,美酒佳肴。我没有去上早朝,爹似乎明白我想做什么,也没有阻止。坐上嘉宾多是些京中权贵子弟。我们喝酒吟诗作画,其乐融融。他的出现却是打破了所有的假象。宴会散,我一人坐在廊桥上喝酒。他一把夺过我手中的酒杯,呵斥,“你究竟喝了多少?”
“不多,你手上那是第二杯。”
“很好玩吗?”
我站起身拍了拍衣袖上的草叶,“见笑了,京中纨绔子弟多是我这般的。”
“未央,你究竟要怎样?”他狠狠地握着我的手腕,“不上早朝,你知不知道你是我昨天刚封的……”
“开府仪同三司。”我笑,抬手擦了擦嘴角的酒渍。他俯身,我后退。他的手狠狠扣住我的下巴,不由分说的咬住我的唇,舌横冲直撞,纠缠着我的舌头,狠狠的*。激烈的交缠发出暧昧的声响。
推不开他,呼吸也渐渐困难,他却似乎是*迫般的不让我有喘息的机会。我无助的伸手乱挥,有滑滑的水流入喉间,我挣扎。他终于松开了我。几乎断气的我,大口大口地吸气,狼狈万分。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并不比我好多少。至少我还有他支撑,双手攀着他的肩我喘息不止。
他从来不曾这样吻我。让我心有余悸,手指微微蜷曲,扶着心口,依旧在急遽跳动。
“未央,若是这样能让你开心,改日我为你准备一场盛宴好不好?”
“后天是你的大婚之日,也算是你为我准备的吗?”我微微一笑,依旧气息不稳。“如果算,我是不是该盛装出席?”
我无心的却又似乎有心的话让他愤怒。我抿唇捂嘴,后退。刚刚的吻,让我害怕。他嗤笑,伸手来抓,我转身就跑。跌跌撞撞跑下廊桥却还是躲不过他。被困在他怀里,我慌张,“刘子玉,你放手。”
“未央,我吓到你了。”他笑声戏谑,却一点也没有缓和我紧张的心。“刘子玉,我不是和你开玩笑的,我累了,如果你是因为我今天的行为生气,我保证明天开始会乖乖的上朝。你请回。”
“未央,对不起,是我不对。让你想要逃……”他柔柔地握住我的手,全身颤动。我低头,掰开他的手,回身微笑,“子玉,这两天你应该很忙,怎么天天来找我?”
他不解地望着我,没有说话,也不再碰我,只是静静地坐着,望着我。我低头,把玩着手中的笔,在纸上作画。我无心留下的凌乱的笔迹,勾勒出那淡然的微笑。
“你画的是谁?”
手被握住,那墨汁滴落在画中人的眉心,仿佛是晕不开的朱砂痣,只是它是暗沉的墨色。我微微一笑没有作答。我画的不是人只是那一抹释然的微笑。“你画的究竟是谁?”
“我不知道,就这样画出来的,我怎么知道是谁。”我不以为意只是搁下笔,站起身。他却依旧不放手,在我抬手的同时,他也抬手。没压镇纸,画被风吹起,跌落在砚台,瞬间被染黑。我愣望了很久,用指尖挑起那已经完全不能算是画的画。我微微拧眉,掷出了窗。丢落进池湖,我依窗而站。
“未央,你画的究竟是谁?”
我笑,“我真的不知道,都说是无心画下来的。”
“未央,告诉我你画的是谁?”
我轻笑,“我都说了多少次。”
“你的心里究竟还有谁?”他一手搂着我的腰,一手搭在窗台上,将我困在怀里。我伸手抵着他的心口。“子玉……”他问的什么?还有谁?我不明白。
“未央,我不会放开,绝不。”
我拧眉,“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要你现在立刻放开我。”
“若我说不呢?”
我冷冷望着他,抬手搭上他的额头。“你没有发烧,你不糊涂,你知道怎么对我,我才会留在你身边。别*我离开你。”
他缓缓松开了手,退开两步。“明日记得上早朝。”
“如果这是你要求的,我会考虑。”我笑,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他拧眉不语,甩袖离去。我回身,靠着窗户,支着手看着湖面那化成糊糊的宣纸,无奈地笑。我画的还能是谁,心里想的,眼里看见的都是他,画由心生,我要的不过是他一抹微笑。终于还是成了奢望,笑着却依旧伤感。
小银正擦着凉席,起身端着脏水出门。“公子,明晚家宴,汪小姐身子好了,汪大人来接她回去,所以设宴。”
“小银,我这就睡了,有点倦。”
她点头,带上门退了出去。一个人,夜很静很静。我侧卧着,静静听着水漏声声。
早朝依旧无心留意,混日子罢了。下了朝,我便去景阳宫陪陛下。吏部我也很久没去了,什么都不再放在心上了。整个人空落落的仿佛一下子失去了目标。陪着陛下下下棋,太医来的时候,我起身告退。那太医示意我稍等。我便坐在外厅等了片刻。出来,他一脸严肃,恭敬作揖。“夜大人。”
“太医要未央留下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的?”
“陛下最近身子不适,精神不济。还望大人能多多于陛下下下棋。活络活络思绪,不失为一件坏事。只是夜大人切记,不要超过半个时辰。”
“未央记下了,有劳大人特意吩咐。”
“不敢不敢。大人还有事的话就不留了。”
我微笑摇头,“也没甚事。太医不然就再和未央说说还有什么能让陛下精神些的活动?”
“大人有心。”太医拱手,“若是大人能陪陛下聊聊天自是再好不过。毕竟这宫里能和陛下聊的人是少之又少。”
“未央明白,多谢太医提点。”
“下官只是就事言事。夜大人贵人事忙,还要劳烦大人。”
我扬唇苦笑,“太医言重,未央只是臣子,是陛下的臣子,什么都没有陛下重要,不是吗?”
他干笑掩饰自己的失言。“夜大人所言极是,那下官就先走了。”
“太医走好。”
徐金福弯腰挑帘走了出来。“公子,老奴送你回去?”
我微笑摇头,“不必了,照看好陛下。”
“那公子走好。”我低眉颔首,缓步走出景阳宫。微一抬头看见那艳阳。当我跨入兵部,兵部步尚书命人奉茶。我淡然一笑,接过他递来的茶。
“夜大人似乎不单单是来品茶。”
我搁下茶盏,翘起腿,笑道:“还是步尚书明理,我来并不单单为喝茶。倒是这茶,未央喝着觉得味道甚为熟悉。”
“是上好的洞顶乌龙,不知夜大人喝得习惯否?”
“喝不惯。”
“下官委实不知夜大人是如此挑剔。”
我抬眸望着他直言不讳。“步尚书,未央喝惯了粗茶,不知这味茶的好处。倒是想请教一下,这茶从何而来?未央改日要下人去采购些。”
他的眸子凌光乍现。我低头继续喝茶。
“夜大人此言何意,可否明示?”
我喝茶漫不经心地点头。看着他愈渐着急,才搁茶盏。“聂老板是未央故交,想必与步大人也是知交。”
他闻言哈哈大笑,“夜大人你刚刚可是吓坏我了。”
“我没事不会特意来兵部来吓你的。”我的食指缓缓抚摸着几上那青花瓷。“步大人也喜欢青花瓷?”
“恩,这是仁王赏的。”
“仁王?”我低语,怪不得他家到处都是青花瓷,却是很美。“步大人不觉得摆在兵部大堂很不适合?”
“我也这么觉得,但是我对这种摆设也不懂,所以就一直搁在这里了。”
我食指轻抬先是指着他,后又指了指他身侧的位置。“可以搁在哪里。”
他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夜大人果然是文人雅士,知道怎样对着物件才是最好的。说起这方面仁王也是行家。”
不想在这里没完没了地提子玉。我把话挑明,“步大人,今天来找你有一事相求。”
“怎么?”
“我门下会有几个弟子,你帮忙安插一下。”其实压根就没有弟子,我只是想知道他的反应,若说真要安插在子玉的心腹这里,我还不放心。
“就要殿试了,这个时候加人不好吧?”
“我相信我的门人一定可以过殿试。”
“真不知夜大人小小年纪已经有门人了。”
“呵呵……不是本官自负,若不是有那个能力本官不会在今天这个位置上。”
“那倒是。”步尚书一副事不关己地模样,起身为我添茶。“如果我能帮得上夜大人的地方,定当竭力。”
“那么有劳步尚书。”
“不敢,不敢。以后还有劳夜大人在仁王面前多多美言。”
我挑眉,笑语,“步大人,我跟仁王并没有那么熟,说不准是谁帮谁。”
“夜大人真是说笑。”
我垂眸低笑不再言语。子玉,子玉,你让我如何是好,注定要和你牵扯不清。君君臣臣,臣臣君君,何时我能跳出这个轮回。莫名的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