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一刻,风雪滚滚,我们终于找到了高家岙。安静地蜷缩在炉火旁,高大嫂忙里忙外。她用温热的面巾擦着我冰冷无知觉的脸颊和双手。“公子,这是去那里呢,搞成这样。大雪天受了凉可怎么是好,公子再等等,在烧热水了。”
正说着,高大哥从外头走进看了我一眼走近。“公子,外袍要及早烘干,这么穿着寒气入体。”他说着动手为我宽衣。突然子玉横插一手,冷声道:“我来。”
“这位公子对不住,我见你气度不会是未公子的下人,我们又不能让公子自己动手,所以冒犯了。”高大嫂尴尬地笑着解释。
“谁说我是她下人了?”子玉一听更是没有好口气,狠狠瞪了我一眼。“你就不能自己动手。”
我漠然望着他,语气更冷。“我不会,再说大哥大嫂也是好意。”
“你……”他瞪着我,我不服输地回瞪。高大嫂笑着打圆场,“公子我们乡下人对衣服一类贵重物品是很小心,从来没有烧着的时候,公子不用担心。”
我回头望着高大嫂又回望了一眼子玉,我们俩都清楚大嫂误会了。
我急道:“大嫂你误会了,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素日我家大人就觉得我游手好闲。若是我自己会烘干,定不会麻烦大嫂你的。”
“那公子坐下休息,我来。”大嫂接过脱下的衣裳回身吩咐道:“老高,带公子去沐浴。”
“我先洗,凌你伺候着。”子玉不由分说地拉着我,冷声道:“烦请带路。”
高大哥没有多说,带着我们去了厨间,倒好热水便离开了。勺了冷水兑好了水,回身笑道:“可以了,我的仁王。”想起来就郁结,这个时候他身边没别人要我伺候也是名正言顺。
他叉着手不停地冷笑。“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怎么随随便便就让男人碰你,还要他伺候你沐浴?”
我微微拧眉,“我哪有?”
“那你让他为你宽衣,让他带你沐浴?”子玉恶狠狠地望着我冷哼。我楞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笑了,原来他是为这个才冷着脸?
“只是外袍而已,而高大哥乡下人从来不知道一个大男人沐浴还要人伺候的。你想多了,他只是带我来而已。”
看着他连红一阵白一阵,我笑道:“快洗啦。”
“你以为我真的要抢先,是你快些才是,等下着凉了。”
我一愣,低头讷讷道:“谢谢,还是你先,我……”
他转过身走到门口柴堆后,“我现下不方便出去,放心,我对你没企图……”我无奈地白眼,压根就没力气同他辩解。快速解了衣裳,浸入温水中。实在是疲乏,胡乱冲了下,等到全身恢复温度,匆匆擦干身子换好衣裳。
期间,我们两人一句话都没说。我很自觉地走到他身边,低声道:“你等等,我倒了水给你换水。”说着我正要出门,他一把扯过我,“不必了。”
“那怎么成?”
在他冷然的注视下,我低头小小声地反驳,“那水不干净。”
“顾不了许多了,没时间讲究。你且稍等片刻。”他不等我说不就开始脱衣裳了。目光触及他*的胸膛,我的脸一下红到耳根。
急忙转身退到柴堆后。耳畔水声淅沥,心不停地跳,想起他左肩那伤口血肉模糊。
我打开门跑了出去,身后传来他凶恶的咆哮。当我端着干净的布和草药回来时候,他正用一只手困难地系衣裳。我深吸一口气,上前为他整理衣裳。至始至终都不敢抬眼看他,心跳得好快,手指都在颤抖。
他伸手抓住我的手,调侃的声音传来。“你脸红的样子真可爱,不过再不快些我又要冻僵了。”
我狠狠抽手,系好了他的腰带。“坐下,让我看看伤口。”
他规规矩矩地坐着,一声不响。我反而觉得不自在。
“很痛吧?那么高滚下来撞上石头。”我尽量轻地抹着药。
他微笑摇头。鼻头酸酸的,心想流那么多血他一定很痛。他却不吭一声,这就是男人的忍耐力吗?
他低低地笑。“你在哭?”
我倔强抬头,“才没有。”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底气不足,惊觉和他在一起总忍不住想落泪的冲动。
“女人是水做的骨肉,只有你泪光盈盈的时候,我才知道我爱的真的是一个女人,然后告诉自己不用怕,因为你真的是女子……”他突然之间黯淡的眸光,隐约闪动的不安。可是他话的意思,我却不明白。不明白又何妨,能感觉到他的真心便足够。
“公子,找你们的人来了。”高大嫂进得门来,带来了两位侍卫。因为侍卫散落都在寻找我们,所以来到高家岙的只有两人。一人回去送信一人留下照应。我和子玉已是倦极,在炕上沉沉睡去。
这一日,经历的凶险、温馨、感动都是我在以往的日子从未有过的。即使累即使险些危及生命,依旧兴奋。醒来已经身在回去的马车上,撩起车帘,看见骑马的子玉。他回过头微微一笑。“你的人已经等在朱家村,所以抱你上了车。”
我恍惚地笑,迷失在他温柔的笑。董易儒大哥果然不负所托带着银子赶来朱家村。
眼前一亮,他掀开帘子走进。我笑问,“子玉,你待如何?”
“已经解决了。”
“什么?”我微微拧眉,“解决了?我们昨夜还在困境,一觉醒来你告诉我一切都解决了?”
“滚落的雪将整个村落淹没。怒极的飞鹰寨的土匪不堪一击。”他平静地讲述着。我的手却不由自主地颤抖,声音也不由自主地轻颤。“你把全村人都埋在了雪底?”
“这是最简单的方法,又可以轻而易举的诱敌深入。”
“那些人……你全杀了?”
“他们是土匪。”他别过头微微拧眉,似乎并不想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