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你休息够了?”
“是我不好,霸占着你的房间,贸贸然的来了,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何况太子耳目众多,我不顾后果的行为会牵连起很多不必要的揣测。昨晚你怎么不告诉我,这个你应该更清楚。以后不要顾及我的情况,有什么就说什么。”
“你认为我会不顾你的感受赶你走,为了不惹人怀疑这样莫名其妙的事让你难受?”
“我不会难受——”因为心虚,我大声地喊着。
“你不会,我会。”他伸手抓着我的手高高举起,“你说不会的时候,我会难受。”
“我不想成为负担,也从来没有成为任何人的负担。我做事有自己的打算,而昨晚是我自己坏了我所有的伪装。我该如何是好?你不怪我是因为顾念我是女人的话,就不必了。”我抽手,头也不回地离开。这个时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去处理,心底的慌张不想被他看出来,所以选择伪装。
“凌,你站住。”身后传来他的咆哮声。我缓缓转过身,看见他气急败坏的模样。
我心怆然,开口问道:“子玉,我爹的事是不是与你无关?”
他没有回答,只是微微拧起了眉。
“子玉,我相信你。”我抿唇一笑,说服他也说服自己,我是相信他的。
“我让人送你回去,太师府这会子乱得很,派去的人现在都没有回来。”
“谢仁王。”我作揖,玄色长袖在我眼皮底下纷飞。他不回话,我直起身。“下官告退了。”
他近前一步,抓住了我的手,“给本王适可而止。”
我抬头无谓地望着他,知道他在生气,可我顾不上这许多。“子玉,该适可而止的人是你,请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愚弄我。我真的很想信任你。”
“你什么意思?”他拧起了眉,怒视我。我曾经很怕他生气,怕失去他,现而今才明白我在自欺欺人,我何曾拥有过他。
“子玉,婉婕妤、于定还有我爹,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本王没必要瞒你。”
“你是没必要瞒我。”我吃吃地笑,“你只需要利用我。”
“你到底怎么了?”他抓着我的双肩,“你为何要说这样的话,难道你真的要我承认我是在利用你,你心里才会舒坦?”
我猛得推开了他,歇斯底里地喊着,“放开我。”
他愣住,呆呆望着我。
我苦笑,“我疯了,你不必理会我。”说完这句话,我转身走,背对着他泪才无拘无束的落下……
我离家的这一夜,家里乱成了一团。一回家,爹冷着一张脸,见到我骂着要我跪着祠堂。我没吭一声,跪在了垫上。爹走后,娘亲要扯我起身,我狠狠甩开了她的手。
“未央,你爹也是无奈,这么多地方需要钱。你以为爹是为了一己私欲才做出这种事的吗?实在是你爹现在为仁王四处奔走,所需的银两不计其数。”
“仁王,仁王……”我嗤笑,“狡兔死,走狗烹;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
娘亲哽咽接话,“谋臣……亡……”
“我不能理解,爹爹为何如此固执。如果是因为我而受制于人,我宁愿死了干净……”
‘啪——’一记耳光,打得我晕头转向。娘流着泪望着我,双手颤抖,哽咽着问,“疼吗?”
“不疼。”我慌里慌张地伸手去擦娘亲脸上的泪。娘抓着我的手,哭得打嗝。“未央,你就这样回报爹娘的养育之恩?”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的头埋得更深了。
“以后绝不可以再有这样的想法了。你若出事,你让爹娘怎么活?”
我良久无语,很久很久之后我说:“娘,爹一定很爱你。”
“怎么问这样的话?”娘低头,眼眶里还有泪,依稀有些害羞。
“因为即使只有我一个女儿,爹也是满足的。爹不仅眼里只有娘一人,心里也只有娘一人。不仅仅只因为爹没有纳妾,我只知道,娘就是爹的唯一。”
娘蹲下,轻轻地拉住了我的手。“未央,你是爹娘的明珠。不仅仅因为你是唯一,更是因为爹和娘彼此相爱。”
“娘若是没有遇见爹,或者说爹也同所有男子一样,三妻四妾,娘你会怎么想?”
“所以娘也一直庆幸,遇见了你爹。若是没有那么幸运,我想我一定不会幸福。”娘伸手理着我鬓边的发,“虽然你和爹都很忙,很多时候家里都只有我一个人。那个时候我只会觉得孤单,并不会苦痛。因为在外的两个人,都是我最爱的,也是最爱我的。”
“娘,我要的幸福就如你同爹这般。”
“我的未央是独一无二的,也是骄傲的。娘能拥有爹唯一的爱,有朝一日,未央定能遇到将你放在心尖的人。”
“试问天下之大,我要的唯一,何处去寻?”
“未央,爹和娘不想给你太大压力。仁王若能顺利……届时你爹会辞官归隐。到时,我们欠你的也许就有机会偿还了。”
“爹他是这么想的?”
“这么多年以来,你爹都认为功成名就才算大丈夫,风风雨雨地走来,才知道平平淡淡才是真。未央,你别怪你爹。”
这一日,我在祠堂跪着,娘一直陪着我直到爹下朝回来。
一起用过晚饭,爹没好气地要我跟他去书房。刚坐下,爹一扬手将一份奏折扔到我脚边。我蹲下捡起,看着上头黑纸白字我不敢置信。
“爹,这吏部尚书万大人是从何而知的?”
“你以为这份是原章?弹劾太子的奏折怎么可能让我经手。万有为很清楚若是交给我,我定不会呈给陛下。所以这份奏折早已到了陛下手里。”
“他怎么会知道潮州官银失窃一事与太子有关?这事除了我和仁王,无人知晓。”
“仁王?”爹无力地跌坐在椅上,“这就对了。”
刹时,我的心仿佛齿轮咬紧,生生挤出一句话,“原来如此。”
“你是不是与潮州刺史有所交往?”
我回过神点头道:“是的,我想修书一封,希望他能有所准备。”
“也只能这样了。现在还不是时候,仁王是太心急了。再过四天就是除夕了,这个节骨眼上陛下也是百感交集。太子毕竟是太子,陛下至今没提,心里大概是偏着太子殿下的。仁王这一步棋太冒险了。”
“他做得没错,要扳倒太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小事大事一桩桩的累积上去,陛下对太子的成见日深……”
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也罢,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