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歩将军的介入，气氛更是尴尬得不行。我转身去倒茶，缓缓搁置苏绛面前。
“来者是客。”不论你是来做什么的，我只是不想生气。
她端起茶再度泼来，却是被歩将军挡住。“皇后娘娘，有句话臣不得不说，你这样来打扰夜大人，陛下若是知道了，定不会轻饶。”
“歩将军，我既然来了，你以为我还会顾虑？”
我淡然一笑，坐下，端起了茶。
突然她话锋一转再度转到我身上。“夜未央，你得意什么，就算你得到了陛下所有的宠爱，你也名不正言不顺。”
我轻笑，“皇后娘娘，很多事情你最好不要凭你的主观臆测就认为这就是真的。当然你非要那么想我也不会拦着你。”
“夜未央，你以为你是谁？”
我默默望着她，柔柔地开口，“知道吗？现在该想这个问题的是你不是我。”
看着她睁大的眼睛，我毫不掩饰地笑了。“你知不知道，现在你应该想得是怎么巩固你的地位，有时间来我这里，还不如多花点心思，讨陛下的欢心。”
“夜未央，你无耻。”
“我无耻？”我冷笑，“那么皇后呢？就知廉耻了？平白无故抹黑圣上，说圣上有断袖之癖，污言秽语，这可是要杀头的。”
“夜未央，你不要装得一副清高的模样，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你，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还有一点男儿气概吗？你以为你能瞒过我的眼吗？”她笑得猖狂。我暗笑挑眉，“歩将军，我不想听皇后娘娘的污言秽语，请她回吧。说给陛下听再适合不过。”
歩将军抬头望了望我，他的担忧我看明白了。我微笑摇头。他抓住了苏绛的手，冷声道：“皇后娘娘，请回。”
她走之前回头跟我说：“我等着看你能猖狂到几时。”
“那皇后有得等了。”
她转身甩袖离去。我无力地跌坐，头靠着桌子缓缓阖上了眼。一滴泪滑过，这刻骨的痛，你还要我承受几次。为什么她就可以这样颐指气使地骂我。双手紧紧拽住，手心的瓷杯被我紧紧握住。手上青筋条条绽出。我就这样一直沉默着，忍受着，麻木。
“夜大人，夜大人。”我回头默默望着他。他伸手去掰我的手。“小心手。”
“歩将军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夜大人，我早就劝过你，要你离开的。”
我黯然垂眸，“你以为我走得了吗？我不顾一切的走，你知不知道他会对夜家做出什么事。”
“夜大人，陛下舍不得的。”
“舍不得？”我抬头不解地望着他，“你想跟我说什么？”
“你若执意以死相*，陛下是不会*你的。所以你完全可以以自己的能力离开。劝你一句不要再让贤王冒险了。”
“贤王。”我狠狠咬牙，看来子玉也感觉到了。我的手缓缓松开，歩将军取走了我手上茶盏。“陛下已经知道他在搞什么鬼了，如果是大人授意，请大人快些告知贤王，收手吧，那是无用的。只会*得陛下更是非要将你留在身边不可。”
“以死相*？”我嗤笑，“也只有歩将军你说得出来。我舍不得死，子玉他知道。我也不能死，子玉更清楚。所以这招对他没用。”
“可是陛下他还是会怕，因为现而今的他根本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的一举一动都让他心慌，让他理智尽散。”
我叹气，“歩将军，我知道了，多谢提醒。你这是在劝我必须狠心对我自己，要我置之死地而后生。你知道吗？如果子玉知道了，他还会相信你吗？”
他笑，不以为意地说：“信或者不信。不过有一件事夜大人你现在就立刻去。”
我侧头望他，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怎么回事？”
“陛下下令今晚的送别宴上，对青王下手。虽然没有说贤王，恐怕……”
“你是说，若子维执意，子玉是不会放过他的？”
“青王他是心怀叵测，若不是他居心不良，陛下不会出此下策，而贤王无辜，所以我提醒你。”
“子玉，他真的决定血洗明宫？”不知为何亲耳听到这个消息会让我震惊到几乎说不出话。歩将军低头，咬牙切齿。“夜大人，这你不能怪陛下。陛下初登帝位，而青王又是如此的不识时务，还有魏太尉。所以他不得不。”
我跌坐在地，犹自不敢相信，子玉居然下了杀令。“也就是说今晚，子玉不会让他活着出宫，是不是？”
“所以你快些转告贤王。”
“你不怕子维会和青王说？”
“贤王不会让你陷入绝地的，他不敢。”我望着他，低笑，“你对子玉这么有信心？”
“这里毕竟是京都，臣也不敢保证。但是要么两败俱伤，要么赢得人一定是陛下。”
我浅笑，“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若是贤王再出事，你和陛下就再也没有挽回的机会了，是吗？”
我拧眉，“为何你会知道？”
“夜大人你是当局者迷。其实陛下不过是因为误会了你和贤王才一怒之下答应了安趾的求和。”
“你说什么？误会什么？”我抓着他的胳膊，手不由自主地发抖，“你给我说清楚。”
“若不是因为陛下被你折磨得不成人样，我是不会告诉你的。那一日陛下突然决定要答应安趾的求和，并决定要你前去提亲，我就隐隐知道你们两个肯定是出什么问题了。只是我不知道是你还是陛下。直到那一天你不是和贤王一同来参加婚宴。你们穿着一样的衣裳，我看见陛下的脸都白了。也许你不知道，整场婚礼他的目光几乎都没有离开过你。若不是我在他身边我也不会发现。他所站的角度几乎可以将你看得一清二楚，而你却一直仿佛神游天外。那一天晚上他是不是去找你了？”看着他欲言又止。我微微颔首。
“我就知道，能让他如此不顾体制，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人也只有你了。”
我抓住他嘶喊，“我要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对我？明明说好，会接我的辞官的奏章的，他凭什么凭什么食言。我恨他，我恨他。”
“步大人，你冷静点，听我说。”
我抬头默默望着他，深吸一口气。“你说……”
“因为他嫉妒，因为你和贤王太过亲密。所以他怀疑，尤其是你得知他决定去安趾的时候，你没有说不好。这让他心里很不平衡。其实他早就后悔了，可是你没有给他后悔的机会，是不是？”
我垂眸，咬牙不语。那个时候他是问我，只要我说不要他就挥兵北上，可是我倔强不肯说。“歩将军，不是我不给他机会。是我们两个都太骄傲。”
“如果在乎对方，一时的服软又能怎样？”
看着他义愤填膺的模样，我却只能苦笑摇头。误会？误会了什么？难道他就看不得我身边有其他人。我说过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你又为什么不肯相信。非要去怀疑，现而今你我伤痕累累，我已经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再开口要求。子玉，若是爱得这么辛苦若是爱得这么心惊胆战，放手罢了。
“退让一次，退让两次，也绝对不会永远退让，这就是我们。我们两个都太自以为是了。只是谁都不会先放下身段的。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是，不信任彼此。这是我们最大的问题，我们注定……”
“你依旧不能原谅陛下吗？他只是……”
“原谅？”我嗤笑，“我根本没有怪过他。他也不需要我的原谅，一切他都如愿了不是吗？”
抬头望着天，湛蓝的天，浮云游弋。“歩将军，帮我一个忙，好吗？”
“夜大人请说。”
“今晚，我也要去送别宴。”
“陛下吩咐我绝对保密，我告诉了你还带你去那里，臣很难交代。”他默默跪下，“恕臣不能帮你。”
“你只要告诉我在哪里，就够了。我既然已经开口了，就不希望听到你的拒绝。你的官位不在我之下，你跪我，会让我折寿的。”我低头看着他，将手伸到他面前。他低头沉默不语。良久之后才说道：“在景阳宫。”
“谢谢。”道完谢我转身离开。我承认他的话在我平静心里投下巨石，难以平息。原来是我错，可是我不想认错了。认了错之后，我们该何去何从，依旧是这样不上不下。宁愿痛一辈子也不想忍受一辈子。
我骑马飞奔出皇宫。守宫门的林侍卫将我拦下，我突然灵犀一动，翻身下马。
“是夜大人呀，你就不必下马了，开门。”他大喊命令开宫门。
“林侍卫，我找你有事。”
“大人有事尽管吩咐。”
我深吸一口，“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夜我要你帮我守着宫门，无论他人从哪道宫门进你都帮我拦下。”
“公子要我拦的是谁？”
“贤王。”
“这个……”
“林侍卫，你是禁军统领，你只听令与陛下我知道。可是今晚，若是你念旧情，就照我说的做。”
他直直跪下。“遵命。林家誓死追随。”
“多谢。”我说着弯腰扶他起身，“就交给你了。”
“夜大人放心。”
我颔首，翻身上马，策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