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真得不送王爷了？”小银的话提醒了我，我以最快的速度着装，骑马赶赴西城门。哒哒的马蹄声，风划过脸颊点点疼。我翻身下马跌跌撞撞跑向马车。停靠在车旁的他缓缓回过身来。一时间，我停在两步开外，望着他默默咬唇。
他只是轻轻抬手，拂去遮蔽视线的发。苍白的脸色，轻抬眼皮。在看见我之后，他的薄唇无声地扬起。他缓缓张开双手，我只一迈步便扑入他的怀里。贴近的距离我很轻易地感觉到他轻微的颤抖。我默默搂紧了他的腰。
“凌，这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你明明就知道了，对不对？”我埋首在他的臂弯闷闷地问。
“所以请你跟我一些时间考虑。凌，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去看待……”
“不要不要，我还是凌，没有什么不一样。子维，你不要不要怪我。好不好？不要不要……”我害怕，怕得抓紧他的手腕。他反手握住，按住了我的头。“凌，对我来说一切都不一样了。你知不知道？”
“不要——”我抓住了他的领子厉声喊道，“我不能失去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凌，相信我，我永远不会怪你。”
他乞求的声音让我无法克制的心酸，明知道他非走不可，心里却希望他留下来。手一点一点松开，五指停在他腰间的红绳上，泪水涟涟。我抱着他哭。
直到他轻拍着我的肩低语，“四哥来了，你这模样让我好生尴尬。”我愣住，随即擦干眼泪，退出他的怀抱。
我吸了吸鼻子，舔了舔干涩的唇，咽了咽口水，扬头微笑。“子维，要你走好。”
“我说过永远不会怪你，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你都没想过要跟我坦白，至少证明你对我没有变过。”
“子维，我不是……”
“凌，你的好我都知道，下次再见的时候，我们再续。”他躲躲闪闪地避开我的眼睛。我垂眸作揖，转身走。
转过身来，看见对面的甩袖走来的子玉。他紧盯着我，擦身而过，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匆匆赶来，只赶得上说一声走好，六弟别介意。”
“四哥能来就好了，再见。”
“再见。”
话音落，我猛地转身。他的笑隐没在车帘后。马车在视野里渐行渐远。再一次分别，带着不容解释的拒绝的笑。子维，我们真的回不到从前了。无限感慨，换不回来了，你选择离开，选择沉默，却选择不再接受我了。心很痛很闷，食指划过眉心，拉出一缕笑意。
“他走，你就那么伤心？”子玉倾身抓住我的肩，*我与他对视。我甩开了他的手，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脆弱的心再也经不起一丝忤逆，那阵痛很快会淡去，却在不经意间会再痛一次，无休无止。
风吹得衣裳猎猎做响，彻马疾驰长袖飞扬。身侧他紧紧跟随，我扬鞭疾驰。双双闯入那弥漫着浓雾的密林，横斜的枝桠在眼前滑过，躲闪不及刮过脸颊。温热的血滴落，染红了白衣领口。我五指按住脸颊，浓浓的血腥味刺激着我的鼻子。我勒马停住，翻身下马徒步前行。
“你到底要去哪？”他的咆哮声就在耳边，我听在耳里却没有一点意识，漫无目的地向前走，不知要走向何方。直到他拦住我，我蓦地停住了脚步。
“你到底想要去哪里？”
我默默低头，避开他的注视。脸上的伤口已经凝结，我只松开了手，低头去掏手帕。他先我一步，沾着清酒的手帕一点一点擦拭我的脸颊。一丝丝的刺痛，我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疼吗？”
我摇头。
“伸手。”
我乖乖地伸出了手，他小心翼翼地擦着我的手。渐渐的血腥味淡去剩下点滴的酒香。他深深叹了口气，“未央，这几日你接二连三的受伤，虽是小伤，对身体总是不好。这几日，消瘦了许多。”
他随手将染血的手帕扔在了一旁。我默默将手握紧，手心里的伤愈合了，不痛了却也抹不去了。想至此，我神不知鬼不觉地抚上脸颊，隐约有点疼痛。“会留下疤吗？”
他扑哧一笑，“你也会担心留下疤？”
我抬眼望着他淡然道：“我不是担心会留下疤，我是担心留不下疤。”
“你说什么？”
“就是你听见的。”我有些疲倦，只是轻轻推了推他的手。他默默松开了手又再次握紧，半拖半抱将我拽上马不容我拒绝。
“子玉，我好累。”我靠着他的胸膛，默默闭上了眼。
他松开一只手拦腰抱住我，呢喃道：“靠着我，安心休息。”
他的声音如此多情，他的心跳如此平稳，编织的绵绵的情网，深深沉沦。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轻轻地呼吸，觉得窒息。子玉陪着我，整整一夜，高烧烧得迷迷糊糊的。意识朦胧里，我紧紧抓着他的手，干涩的唇，干涩的眼睛。他的吻仿佛是羽毛轻飘飘的。无数个细吻，缱绻流转，我昏昏沉沉睡着。醒来，背后腰上传来的阵阵温热真实地提醒着我，他还在。我轻轻拨开他的手，坐起身。他皱着眉痛呤一声，翻身沉沉睡去。小银轻手轻脚地伺候我穿衣，忍不住抱怨道：“公子，本来秋苑的下人就少，现下因为仁王就只剩我一人。昨晚他抱着你进来吓坏了老爷。还好开门的是我，不然被外人看见了，真不知该怎么办好了。”
“别说了。”我压低声音，示意她去取我的外衣。再回身却见他盘腿而坐，支着手望着我。我默默无语走近。他长手一揽，带我入怀。温热的唇轻触额头，他呢喃道：“烧退了。”
“嗯。”我伸手扯了扯他散开的领口，手指上一片冰凉。他低低地笑声传来，“你从来没主动碰过我。”
我脸一红低头。他抓着我的手非要我为他整装。他玄色里衣被汗湿透，我拧眉小声道：“换件里衣别着凉了。”他默默松开了我，起身离开。我猛地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我没有回头哀求道：“换件衣服好吗？穿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