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过安，我递上了小银从师傅处取来的药。“陛下，近日来国事*劳，保重龙体。”
“你知道朕是什么病吗？”陛下搁下竹简倦怠地扶着额角。
“臣不知，臣只是想找个借口，希望陛下告诉臣，臣的担心是多余的。”
“近前来。”我遵命走上前去，距离两步再次停下了脚步。陛下轻轻叹了口气，“朕这是心病。”
“陛下，你保重龙体。是什么让你伤神。”
陛下微微摇头，“凌，最近都没怎么陪朕下棋，很忙吗？”
“不……没，只是一些琐事。”
“霍都尉那件事，朕知道你心里也委屈，是朕不该不问是非就责问你。也罢也罢……”
“是臣不对，臣以为王统领能领会我的意思却不知他以为我要拿他们问罪。是未央做事太果断太苛刻。”
“你有你做事的风格，朕了解你。来……陪朕下盘棋。”
我摇头，“最近陛下精神不济，未央还是陪陛下走走。”
“最近朕做了一支曲，凌你听听。”北皇说着命人奏曲。清雅的乐声夹杂着淡淡的愁绪，灵动虚无飘渺，余音回绕。曲终，一记高音，心不由自主地高悬而起。随着低弦呜咽，渐渐结束。
“怎样？”
我默默垂眸，说出了自己的感觉。“陛下，我只是觉得很悲伤，那渗入琴声中的爱，很深很沉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你这么认为？”
“回陛下，这只是臣的拙见，臣对声乐所知不多。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只是一种感觉，压得心里闷闷的。陛下见笑。”
“你说的没错，朕谱曲之时，就是这样的心情，只是这曲还没完。”
“陛下……”我呆呆地望着他，不知如何开口。
“让凌见笑了，笑朕也会这样爱一个人。”
“臣不是这个意思，臣以为陛下也是一个人爱是很正常的。但是陛下九五之尊，能得到陛下的爱，何其有幸。”
“并不是每个人都这么认为的。朕最爱的人就是因着朕的身份离开了朕。”
“由此可知陛下地宽厚，她要走你并不会勉强。”
“朕后悔了，一时的狠心放手要用一辈子去想念。”
“陛下，怀念已走的，不若怜取眼前人。陛下身边，有深爱陛下的人，陛下不要如此神伤。”
“爱卿所言有理。只是二十年了，朕现在真的很后悔。她当初离开是因为苏皇后，朕唯一不可以说不的婚姻。现而今想来，若是朕不要这帝位，是不是可以回到从前。”
“陛下多虑了。陛下是真命天子，没有什么如果，她若是不能体谅陛下这一点，又怎么陪陛下走以后的路。”
陛下蹙眉摇手，“不说了不说了。跪安吧。”
“臣告退。”我叩头起身离去。徐金福忙着此后陛下，送我的是于定。
“恭喜公子，陛下依旧是信任你的。”
“我和陛下听曲的时候你又不在，你不知道我和陛下说了些什么，怎知该恭喜我？”
“陛下这几日来郁郁不欢，刚刚我进去接公子，却发现陛下难得的笑容。难道不是？奴才多嘴了。”他抬眼小心翼翼地望了我一眼。我别过眼不发一言。这么能察言观色的人，总是让我不放心。
“对了公子，婉婕妤弟弟的事奴才已经命人处理好了。公子不方便做的事，其实可以拜托奴才，这是王爷要我转告公子的。”
“是吗？公公帮了未央的忙，未央着实不知道如何感谢。”
“公子言重了，这是奴才分内的事。”
“不管如何，多谢于公公了。”我作揖，“不劳烦公公了，出宫的路我熟。”
“那公子慢走。”
“公公慢走。”
小银等在轿旁，递上了暖炉。我微微推开，“不必了，今天我不回府了。我要去个地方，不必跟来。”
小银垂眸不语。我走了两步，终于还是不忍，回身道：“小银跟我来。”她抬头深深望了我一眼，踟蹰不敢上前。我扬唇笑，“即使我曾经说过，要你忘了他，那是为了你好。但是我怎能如此霸道不让你见他。原谅我。”
“公子……”小银垂眸，良久才低语，“公子走好，小银不去了。”
“去见见他吧，终归是故人。”
小银默默点头跟来。御花园，同一颗槐树下，我看见了等候的子维。他缓缓合上书，朝我走来。衣袂翩跹，长发凌风乱舞。
“子维，你变了。”突然间有些哀伤，我哽咽，“我喜欢那个放浪不羁的你，呤词颂诗的你让我很不习惯。”
“一年来我习惯了如此度日。”
“子维……”我抓住他的手，扯了他的书，“我不要，不要这样的你，我宁愿看你不长进，我宁愿宁愿你喝得烂醉，喝得烂醉让我替你收拾烂摊子。”
他跟着我跑，我们冲出了南宫门，彻马驰骋直到品酒轩。花重金买了竹青摆了整整一桌。那清淡醉人的酒香，他不喝，我却是忍不住一杯又一杯地往下灌。我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我只知道我头很晕很晕。子维的脸在我眼前模糊，脚步软绵绵的仿佛踩在云端。子维的怀抱很温暖。我感觉到小银懊恼地伸手来扯我，子维抱得很用力，无力挣脱。在两人拉拉扯扯间，我体力不支晕厥。
宿醉醒来，头痛欲裂，勉力起身只觉得浑身酸痛。
“公子你小心。”小银急急跑来扶着我。我声音传来，我盘腿坐在床上，用薄毯包住自己。“小银，子维呢？”
“公子，昨天你喝醉了，贤王送你回来的。”
“他说什么没有？”
“公子，那会儿你醉酒，他抱你抱得很紧。我担心，他已经发现了。”
“发现？发现什么？”我隐隐得担心，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床沿。
“公子，贤王走之前要我跟你说，不要去送他。”
不要去送他？我的手无力地滑落，沉默不语。从没想过会被子维发现，也不知道怎么处理，更不敢相信他心里有我。一切都乱了套，我慌张得只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