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洋岩气得在病床上剧烈咳嗽，“我不算什么，你又算什么？你不就仗着自己的三点一缝在陆家站稳脚步吗？你要不是个女人，你看陆森言会不会多看你一眼！”
身为人父，却毫不介意用粗鄙言语羞辱她。
芮冬亦有一瞬间忽然觉得自己有时候的坚持十分可笑。
在一个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的男人，她自己却还抓着那可悲的同情心疼他。
“孙洋岩，我觉得你不用继续活着了。”芮冬亦冷眼看着他，笑得极其讽刺，“做人能够如此不要脸地活到现在，已经够了。”
真的够了。
芮冬亦心一横，弯腰伸手拔掉了孙洋岩脸上带着的氧气机的电源。
插头拿起来在他眼前晃了晃，幽幽开口，“你说的那个靠三点一缝找靠山的人可不是我，而是你最看中也是最疼爱的孙蕊依。”
“你……”
“反作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有些事情想必即使我不说，你自己心里也应该清楚，这些年你是怎么已经经营孙家的，如今你倒台了，你觉得就靠着孙千云和孙蕊依两个人能够将孙家维持到现在吗？”
当然不能。
身为毫无经商头脑的母女两个人，没有了靠山之后能够干什么？
除了重拾老本行以外，别无其他的选择。
芮冬亦一字一顿，声声砸在孙洋岩的心头，“经营运转公司根本就不是孙千云的强项，她会做的就只有用自己的三点一缝想方设法去把孙家断掉的资金链补上，她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可是如果公司不能正常运转，资金链迟早会再次断裂，这个窟窿她是永远都补不完的。”
她哈哈笑着，等了那么多年的报仇，挤压了那么多年的仇恨，在这一刻全部都释放了出来。
“孙洋岩，你知道当她自己发现一个人没有办法补完窟窿之后应该干什么吗？当然是拉着她的宝贝女儿一起了，你知道现在圈内都怎么讨论她们母女两人的吗？披着上层人士外衣的野鸡，怎么样？是不是特别贴切？”
话音落下，她站直了身子，很是无辜，“你说我之前怎么着也算是孙家的一份子，怎么能够如此狠心地看着孙千云和孙蕊依两个人在泥潭里面苦苦挣扎呢？所以，我今天闲下来的时候，动了动我的手指，索性将她们这个窟窿扯破，也算是给了她们一个痛快，怎么样？我干得不错吧？”
“原来是你，原来是你！你，你个畜生，我，我就算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孙洋岩没了声音。
目眦尽裂地瞪着芮冬亦，满是血色的眼珠，仿佛随时都会落下。
芮冬亦扯着唇角笑了笑，伸手拉起孙洋岩身上的被子，盖过他的狰狞面容。
她和孙家，彻底结束了。
啪。啪.啪。
“不错不错，真是精彩。”
一道小巧的身影出现在孙洋岩的病房一角，紧挨着他身旁的窗户大敞，显然是从窗户那里翻进来。
小牧冲着芮冬亦扬起了一抹甜甜的笑意，“妈咪，你终于自己动手了，我早就看孙洋岩不爽很久了。”
“……既然看他不爽那么久，你为什么不自己动手？”
芮冬亦刚扬起的唇间瞬间放了下去，警惕地盯着小牧的一举一动，顺带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她走进病房的时候，特意和陆森言说过，先让她进来和孙洋岩聊一会，他在外面哪都不许去。
因为不放心陆森言，所以芮冬亦手机的屏幕上一直放的都是陆森言在病房外的监控视频。
他还等在门口。
一旦小牧有任何举动，她可以用最快的速度跑出去。
“我一直忍着他，不对他动手，就是因为我觉得这条人命只有妈咪收下，妈咪才会开心。”小牧一脸人畜无害地望着她，歪了歪头，“难道妈咪现在不开心吗？时隔这么久的仇人终于可以手刃了。”
“这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无论小牧对她有多么的热情，芮冬亦始终都冷着一张脸，“我母亲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她直奔主题。
女人的直接，让小牧唇角的笑意更深。
“是，也不是。”
小牧故作沉思地想了想，眉头皱起，看上去很是苦恼，“她原本带我逃出来，我挺感激她的，可是她带我去哪里不好，偏偏要带我投奔芮昊琛呢？她要是真的关心我，就已经知道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我最讨厌的人就是芮昊琛了。”
所以……
芮冬亦心里缺失的拼图被找了回来。
难怪先前芮昊琛说什么也不告诉她事情的真相，是因为就算她知道了，也不能做什么事情，而且还极有可能将自己搭进去。
就像是她妈在死前，千咛叮万嘱咐，让她好好对待小牧一样。
他们不是因为在意小牧，而是因为忌惮。
芮冬亦冷笑，“所以，你就可以杀了我的母亲，然后理所应当地享受着我对你的好？”
“妈咪，我可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亲人了。”
“那是曾经！”
芮冬亦寒声喝道，“你不要再这样叫我了！我从没想过以前那个天真无邪的小牧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现在的小牧，虽然唇角一直噙着笑意，但是他的笑意不及眼底，让人看得不寒而栗。
她的情绪过于激动，惊动了在外面的陆森言。
身旁病房的门被人猛地推开。
嘭。
一声枪响在病房里面炸开。
小牧捂着自己正在流血的胸口，笑容鬼魅，“你以为这样就能杀死我吗？”
太，天，真，了。
他的口型微动，缓缓吐出了这四个字。
芮冬亦紧张地望向举着枪的陆森言，“森言，你……”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阻止也不是，不阻止也不是。
陆森言犹如煞神降临，满是寒意，“我当然知道这一枪不能取你的性命，但是你活到现在，恐怕恢复能力早就不比被创造出来的时候了。”
伤虽不致死，但能让他疼上一段时间。
“你觉得你的身体不怕枪，不怕水，那么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