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场久别重逢,却在前殿上演着。
这厢青葙恭敬地侍立在观主身侧,而观主正在与久违的大徒弟,也就是当今永宁王青玄重逢密话。
青玄一行人将将赶到无量山,安置好随行女眷后,便听说了无量观观主的模样,越听越觉得肖似失踪依旧的师父,迫不及待赶了过来。
师徒间,自是感慨良多。
青葙正在担心后山亭中的五姐姐,因此颇为走神呢,就被观主点名,“你小子,多大了还在走神,还不上前来拜见你师兄。”
“对了,”观主看向青玄,抬手捋徐道:“青玄呐,这小子叫青葙,是为师收的关门弟子。”
“说起来,你们虽未曾谋面,却也关系匪浅呐,啊哈哈哈哈。”
青葙走到青玄面前,抬手行礼,“青葙见过师兄。”
青玄亦是起身回礼,“小师弟,久违。”
礼毕,青玄从身上摸出一枚玉佩,递到了青葙面前,声音里有些不可查的紧张,“小师弟,见面礼。”
那玉佩瞧着就贵气得很,青葙却不见踟蹰,果断抬手接下,包子脸上都是郑重,“长者赐不可辞,青葙多谢师兄赠礼,必好生收藏。”
观主无奈摇头,他这两个徒弟啊。
大的性情软弱,小的却洒脱率真。
乍一瞧着,竟像是两个人的脾性反了去。
青玄乖巧禀报这些年的经历,说道回宫后的诸事时,更是听到师父多番问询吗,于是回答的更仔细了些。
观主顺势对着青葙摆手,青葙果断偷溜了去。
青玄:“……”师父他老人家是当他看不见么?
观主老神在在道:“青玄你接着说,曲阳卫氏的卫七郎封摄政王,暂代国政大事,那位救了乐阳郡主的女子又如何了?”
“回师父,那位女子……”
青葙一路小跑,冲到凉亭外道上时,亭中倚栏而坐的身影收回盯着奚云的眼神,纵身翻出栏杆,藏身在亭子地基外。
“五姐姐,五姐姐醒醒,太阳快要下山,您得回去喝药了。”
奚云伸着懒腰,呼噜着踏雪的毛,颇为不好意思地低头一笑,“小青葙,真是劳烦你来照顾我一个瞎子了。”
总是让一个小孩子推轮椅,奚云也觉得过意不去,近来村中事务繁忙,奚云本想着寻一方拐棍,却是始终没空告知四姐方奚河。
青葙爽朗地道:“五姐姐这叫什么话,观主说‘天无绝人之路’,当初若非您保住无量山一方生机,便是我与观主云游来此,也难以安然生活。”
奚云也感慨不已,谁能想到兜兜转转,救她的还是无量观呢?
踏雪爬到了奚云肩头,望向亭子叫了叫。
青葙疑惑地停住脚,回眸道:“踏雪,你怎么巴巴看着亭子,是忘了什么物件么?”
踏雪听到这话,又果断趴回奚云怀里,默不作声起来。
轮椅声渐行渐远,栏杆外缓缓那抹身影缓缓起身,残阳如血,将心割得鲜血淋漓。
青玄原本是可以借宿无量观的,毕竟他回归师门借宿也是名正眼熟。
偏偏眼下他要主事——三日前,摄政王卫厌离奇消失,只说随处转转,让众人依照计划去无量山就是。
随行的卫九姑娘卫蓉,和乐阳郡主阿珠都是姑娘家,于是青玄不得不赶鸭.子上架,此番上无量山也是摆出来永宁王尊驾的派头。
是以即便是暮色起,青玄也不好留下,只得暂别师父。
长阶下,乐阳郡主满面纠结,终于盼到青玄下来,忙迎上前去,“小叔,怎么样了,可有问到摄政王的行踪?”
青玄黯然摇头,“师父说,观中并未留客。”
乐阳郡主气得冒火,“这个摄政王到底想做什么,咱们大队伍都到无量山了也不见他人影,曲阳卫氏竟也说话不算话!”
与此同时,忙里偷闲夤夜到观内,帮着奚云药浴完毕的方奚河提灯离开,在次日也就是八月十三到卫芙身旁听安排时,原本沉默的雀姑动了动鼻尖。
这缕药味,很复杂。
川穹、当归、骨碎补、天仙藤……断续。
雀姑浸yin医道多年,自然了然这药味的作用,实为通筋活血、补气壮骨。
只是什么样的病况,需要下这么重的药?
这位方家四姑娘步履稳健,虽略施薄粉掩住面容憔悴,但不像是能用到这药的人,还是说方家有重病之人?
等方奚河与梨花去了舆图那边,两人就最后的路线图进行再敲定时,雀姑抬脚靠近卫芙,一脸欲言又止。
因着卫蓉身子娇弱,自打卫芙听说了照京变故,于是担心奚云安康,便特意遣了雀姑本是跟着九姑娘卫蓉去了趟照京。
眼下双方汇合,雀姑自是又跟回了卫芙身旁。
卫芙今儿个不必亲迎诸位宾客,但还是要在村中搭建的戏院里待客,眼下已整装待发,谁知就听见雀姑低语,问方家可有病重之人?
“方家并无长辈,方四姑娘上面三位兄长和两位大嫂,我都见过的,身子康健并无不虞。”
说完,卫芙便起身,接住投怀送抱的卫蓉,姐妹俩相携着朝戏院走去。
雀姑隐去心中疑惑,只当是村中有人病重,这方四姑娘素来热心肠,帮着照顾也无妨,但这药方药力过甚,若是不加以针灸调节,只怕会适得其反。
罢了罢了,等到得空时再说吧。
南方的秋色来得很迟,就连满山的树叶也还是绿色,乍一瞧像是北方的晚夏犹存。
远道而来的六十六张帖子如数收回,众多当世大儒名士聚在无量山,大家伙都是急性子之人,早些来得将村子都逛遍了,甚至将村中每处院墙上的画作也品鉴一番。
总之,这将画作涂满整个村子的院墙颇为意趣,但却也远远不及那出《梁祝》的影响。
用奚云的话说——这些有钱有名的,就爱玩个刺激。
《梁祝》可是传闻中感动死先王的大戏,只要放出这个噱头,谁人能不心动?
万众期待下,偏偏这无量村的人说听戏要分批,每天只能入戏院二十二张持帖子之人,自然,若多携带一位同伴,那就是四十四位顶天了。
有卫族长和永宁王坐镇,无论是倚老卖老的,还是仗势欺人的,都乖乖听了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