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让半抬了眼皮斜斜的打量过周围的人,默默地咽了咽口水,现在这个时候该怎么办啊,元厶会是在报复她吧?承让的眼神转了一圈又回来,看到跪在地上的胡姬抬了眼睛看她,半打量半试探,眼神不住的在她胸前扫来扫去,承让看着她被薄纱裹住的酥胸,突然觉得有些尴尬。
元厶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动作,慢悠悠的喝着酒盅里的酒,半分要替她解围的意思都没有,氛围变得很是尴尬,众人沉默着反应了一会儿,有人假笑着开口。
“虽然您带来的这个贴身侍卫是长得漂,但相对于梦央姑娘还是差点儿意思吧?”
元厶听见这个话,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低声问道:“哦?你说她差点儿意思,她差什么意思?差在哪儿了?”
承让垂了眼睛,看着他酒盅里快要见底的酒,突然觉得有些感动,这难不成是要替她解围吗?李刺史慢慢的结果话来:“想必您身边的这个侍卫不会弹琵琶吧?”
这个话不是问的屁话吗?这傻逼老头。承让,咬着牙心里暗自骂了两声。然后听见元厶低低的笑声,紧接着是轻柔的嗓音:“我这侍卫虽然不会弹琵琶,但是本事可多着呢。”说完还伸出手拍了拍成让拿着剑的手背。
承让还在想他怎么会这么好心的护着她,但是给她挖了一个更大的坑,虽然承让很想反驳他,但是也知道在外面要给男人面子,于是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元厶的后背。他这么一说,众人也好奇了,问他:“不知丞相大人的这个侍卫有什么本事?亮出来让大家瞧一瞧,也好做比较。”
元厶又拍了拍承让的手背,态度轻柔的不行:“来给大家展示展示一下你的本事。”
承让冲着元厶无声的挑了挑眉毛,意思就是“我有什么本事?”
元厶眨了眨眼睛,意思就是“什么本事都行。”
承让:“……”
承认自我平复了片刻,慢慢的抬起头来,很简洁的吐出两个字:“舞剑。”
众人:“???”
元厶听见这个话饶有兴趣似的看了一眼承让,眼里含了些许笑意,立马拍了拍手掌:“好!舞剑好!”
众人慢慢的掩饰了尴尬的神情,也跟着元厶鼓起了掌。
“舞剑好啊!舞剑厉害!”
承让:这群跟风狗……
一阵阿谀奉承之后,有人说了一句:“这位姑娘,让大家看看你舞剑的本事吧。”
要说能在这种场合拿来用做表演的剑术,承让还真的有一套剑法,那是她少时十几岁的时候,白清教给她一套专门适合女子练习的剑术,那套剑术耍起来十分漂亮,尽显女子的柔软纤细之美,可惜不太实用,后来常让觉得这套剑法太娘们儿唧唧,就没再练习过,但是她没想到竟然还会有拿出来耍给众人看的一天,当真是世事难料啊。
元厶看着承让如赴死般的悲壮神情,笑得更欢畅了,甚至在承让出去到宴会中央舞剑的时候还捏了一下她的手腕以示鼓励。
承让觉得她都快把这个把自己推下坑的男人骂上天了,但是自己还得硬着头皮上,这就叫拿人钱财,为人办事,替人消灾,承让还是很有职业操守的。
虽然很久没有耍这套剑术,但是承让觉得自己发挥还算可以,至少没有忘动作,衔接还算得上流畅,一套剑术下来,承让脸都没有红,只是扭了扭手腕,将剑收回鞘中。
承让安静的站在宴会中央,眼神淡淡的扫了周围的人,周围很静,没有人说话,只是愣的看着中间的黑衣女子,他们想不到一套剑术也能耍的如此飘逸,承让看着他们愣怔的眼神,隐隐有些得意,这样的剑术轻功越好耍的越漂亮,然后和轻功沾上边儿的,承让还没有输过。
一片寂静中,有人发出声音,缓缓的,带着些赞叹的语气:“下官还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飘逸流畅柔美的剑术。”
其实承让料到会听见一些奉承之语,毕竟她是跟着元厶一起来的,但是这样真心实意的奉承之词,让承让觉得他们很没有出息,她这才想起来,北疆这一带,官兵将士居多,人少有江湖人走动,所以他们没有见过这样的剑法,也是理所应当。
承让侧过眼睛对着元厶挑衅似的挑了眉毛,她觉得元厶给她挖这个坑,是想看她出丑,谁知道竟然让她出了个大风头,承让心里隐隐有些得意,元厶也没有说话,远不如方才那样高兴,只是托着下巴半阖着眼睛看她,其实这个时候元厶应该说点儿什么的,但是他只是一味的看着承认沉默,这让承认隐约觉得有些尴尬。
元厶被一只手的指尖在桌子上点了点,缓缓的问道:“你方才舞的这套剑术,叫什么名字?”
承让的眼睛看过来低声道:“连鹤。”
元厶眯了眯眼睛缓缓道:“连天之际,与鹤齐飞。”然后沉默片刻,紧接着鼓掌:“好剑术!好一个连鹤剑法!”
话音刚落,众人也纷纷鼓起掌来,承让抿着嘴角看他,觉得有些无语,这脑子是不是慢了半拍啊?不知道他这个丞相是怎么做到今天的。
承让稍微弯了弯腰,朗声道:“各位大人谬赞了。”然后踱步回到了元厶身后,承让站稳之后,元厶又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承让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几个人的视线一交汇,谁也不想再提让元厶把这个胡姬带回府的事情了。
那个胡姬瞪了承让一眼,看样子是有些不甘心,李刺史的视线在两个人之间转了转,犹豫着开口:“那个,梦央啊!你坐过去伺候丞相大人喝酒吧!”
元厶伸出了手,阻止了她过来的步伐,然后笑道:“哎!不用,巧了,这个我家侍卫也会,我家侍卫啊!什么都会。”
承让的眼睛微微睁大,要不是看这么多人在这儿,她早就骂出声了,这个元厶今天怎么那么不要脸?元厶说完之后,手掌一把攥住承让的手腕,猛的一个力气将她带下来,元厶身边被特意安排了一个椅子,承让不受控制的一屁股坐在他身旁的一个木椅上。
众人:“……”
周围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始议论纷纷。
“我怎么觉得丞相大人和他这个侍卫的关系没有那么简单啊。”
“我觉着也是,你没有看见她舞剑的时候,刚才丞相大人看她的眼神,我觉得我看我娘子都没有怎么深情。”
“啊这……”
“那这么说来,刺史大人今天安排的这一出,倒显得有些多余了。”
“谁能想到丞相大人会带一个女侍卫过来啊,之前有人去打探丞相大人的随身下人,竟也没有打探出来有这么一个人。”
“丞相大人把她藏的够深的啊……”
“那今天带过来是??”
“还能怎么?带过来亮相,宣示身份的呗。”
承让再一次的苦恼自己的听力,元厶看着她笑了笑,然后问道:“你都听见什么了?”
承让给他倒着酒问道:“你没有听见吗?”
元厶摇摇头:“我的耳朵不太好使,他们说了什么,你给我讲一讲。”
承让抿了抿嘴角心虚道:“我也没有听见。”
元厶勾了勾唇角没有说话,这个时候有下人一路小跑跑到李刺史的桌上,附耳说了什么,李刺史的脸色瞬间变的铁青,隔着案桌遥遥的看了一眼元厶,元厶好像是有感应似的,抬起了头对着他笑了笑。
宴会上一直不见人影的一程,这个时候回来了,手里捧着一条黑色的小蛇,小心翼翼的递给了元厶,那条黑色的小蛇碰到他的手时很自觉的小心的缠上了他的手腕。承让愣了愣,她竟然还不知道元厶有养蛇的习惯,众人都被元厶手腕里的小黑蛇吸引。
元厶摸着那条小黑蛇对着李刺史笑了笑:“方才我养的小宠物不见了,我就差我的侍卫去找,结果不小心擅闯了李刺史府里的禁地,还请大人见谅。”
还不等李刺史说话,元厶就很是贴心的对一程嘱咐道:“一程啊,方才在李刺史府里禁地看到的那些东西,千万不能说出去,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来到北疆咱就得跟李刺史一条心,听懂了吗?”
这番话说的是响亮又清晰,字字入了众人的耳朵,如平地抛下一颗雷,炸的众人是议论纷纷。李刺史的眼神果然慌乱了起来,扫了众人一圈,尴尬的开口:“丞相大人说笑了,下官府上哪有什么掉脑袋的东西啊。”
元厶举起酒杯轻声道:“哦?是吗?”
李刺史笑了笑:“下官我有什么好东西,哪次不是第一时间想着丞相大人啊?就算丞相大人不来北疆,下官也得跟丞相大人一条心不是。”
元厶抿着嘴角笑了:“那你在北疆涉猎了这么好的皮草,怎么不进献给本丞相,你就这么舍不得你的脑袋,皇帝说不让乱杀生,你就准备一辈子当个和尚了?那这仗还怎么打啊?”
宴会上个个都是人精,这番对话什么意思,大家算是听明白了,紧接着都调笑李刺史。
“李刺史这样胆小可不行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元厶憋了脑袋看着承让在一旁偷偷的夹着小酥肉吃的正香,慢慢的勾起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