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进去看看吧？”
另一个汉子还在吃肉，啐了口唾沫说：“咋，你想和他一起啊？每次看他闹的哭爹喊娘那个德行我就够够了。谁想看谁去呗，老子不去。”
和族长关系不错的勇士摸摸脑后小辫子，说：“不太正常。”
他深吸了一口气，鼻子里闻到了血腥气。
新鲜的血腥气。
勇士人高马大，壮实的有些畸形，是草原上的拉图亚，草原第一勇士。
见他去看了，其他人再次吃喝谈笑。
陡然，那帐子里传出一声闷哼，男人们面面相觑，有些拿捏不准那声音。
究竟是极乐的闷哼，还是凄惨的闷哼？
“喂，都进去乐了？”
“咋都不出声？乐成哑巴了？”
剩下的人终于按捺不住了，蹑手蹑脚地朝帐篷走去，他们也说不清在担心些什么，几个汉子和一个柔弱的南人美女，能出什么事儿？
——
帐子被一个人小心翼翼地掀开，他张大嘴，惨呼还来不及喊出声，双眼先是一凉，咽喉不过是一寒，整个人就失去了知觉。
跟在他身后的人，被热血浇了一头一身，一颗球咕噜咕噜从帐里滚了出来。
剑光如电，如暗夜里的一道晴光霹雳，那长剑带着龙吟之声，几乎是一瞬间将站在最前面的汉子一剑封喉。
月色凄迷，夜风吹起他周身的衣裳，他整个人纤薄如同无物，即将随风而去，黑发刹那随风扬起，整个黑夜都像是他那头乌黑长发染成。而他雪白无暇的精致面容是月光凝成的，他手中的长剑滴答落着血。
那血滴落的声音仿佛是合着无名的韵律。让他整个人仿若一梦。
前尘往事铺面而来，战无不胜的玉面将军，人如玉，剑如虹。
剩下的武士们几乎是跌跌撞撞地爬上马背，纵马扬蹄，势要将那妖邪一般的蓝衣人踩死于马蹄下。
蓝衣人双手负于身后，仿佛极是倨傲的模样，那翩然若仙的模样，让一群南女俘虏都看直了眼。
马匹扬蹄的一瞬间，剑光飞掠而过，不过是一招，已经将前蹄斩断。
数匹骏马纷纷跪地不起，哀嘶长鸣。
蓝衣人的眼睛里满是慈悲和同情，看着受伤的马儿。
“可惜了。”声音清雅，宛然是男子的声音。
武士们摔下马来，被他先后斩于剑下。
剑身血槽犹带鲜血，他仔细地擦了又擦，转身给俘虏们松绑。
姑娘们终于看出，和她们走了一路的人，居然并非女子。
这人肤色苍白玉净如新雪，相貌精致脱俗，最美的是唇，上唇标致，下唇微丰，那润盈淡红的颜色，仿佛是娇唇索吻一般，这样清雅又诱人的相貌，居然属于一个男子，众女都有些痴了。
枷锁解开，那人也不急，在那些汉子身上翻了一翻，抛了好几只钱袋过去。
“你们快逃命吧，别再被抓了！”
众女都含泪跪谢不止。
那人略有些焦灼地摆手：“无须多礼，快走！”
一个年轻伶俐的少女问：“公子，你呢？”
“我留在这里等人。”
女子们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一地都是尸体，那些寒州十一盟的人，都是小队形势集结的，一旦一个小队遭遇伏击，哪怕全军覆没也不至于损失太大，同时其他队会马上过来援助。
“我们走了，山长水阔，不知何年再见，公子，你多多保重！”
——
夜风中，信王负手而立。
不过是伏击一小队人马而已，所以只有他自己来了。
若是昔年信王带着精锐部队伏击，会提前设好圈套，引敌军乖乖入彀。
他没有等多久，风中传来马蹄奔腾声，那马显然是一匹好马，转瞬间已经奔到信王面前，堪堪停下马蹄。
而信王也并不避让，只是安然站立，略抬头看着马上的高大男子。
他一头棕黑色的长发全部梳成小辫，满头辫发随着行动跳动，在不习惯外族风俗的中原人来看，是略有一些活泼可笑的。不过此人有着轮廓强劲刚硬的轮廓，五官宛如刀刻，一身内翻皮的长袍，长靴到膝盖部位，周身上下都带着强烈的叶子烟、烈酒、皮革的味道。
“信王，你总算是出来了。”亦速尔大汗哈哈笑着，黧黑的脸上露出洁白的牙齿，真是笑得见牙不见眼。
他曾经和信王说过，这才是草原男儿见到挚友的表情。
他跳下马，重重在信王身上拍了三下，竟把信王拍的微微弯了腰。
亦速尔眼中精光闪过。
“信王，你这样的好男儿，你们中原的皇帝难道真舍得下毒害你？”
他下手拍信王的时候，已经发现对方虽然穿着极厚的夹棉布衣，但是衣服下的身体已经非常单弱了。
信王挺起腰杆，站的直如一根枪杆：“亦速尔，你还是这样消息灵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