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间出了内鬼。
我与二皇子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信物全部丢失。
当地知府一声令下,将我们直接押入了大牢,以冒充朝廷命官和殿下之名处以秋后问斩。
我与二皇子一夜间沦为阶下囚,在潮湿昏暗的地牢里束手无策。
两日之后,公主出现两广城中,将我们救出。
她高扬着头颅,秀发在阳光下飞舞,英姿飒爽。
“驸马,离了本宫你可怎么办?”
我迎着公主的笑眼,向她伸出手:“是是是,公主如约赶到才救了我一条性命。从今以后,我愿对公主马首是瞻,妇唱夫随。”
二皇子从阴影中走出,睥睨着双手被反擒在地的知府,轻飘飘地吐出一句:“狗官。”
接下来的进展比我们预想的要顺利。
从粮库查起,揪出一根线头,还怕拆不了这件精美的华服吗?
沈元柯刚进两广城中便被押下,扭送到二皇子面前。
他两股战战,像只斗败了的公鸡,全无半点往常在我面前的高傲之色,只会不停地磕着头,哆哆嗦嗦地重复着:“草民什么都不知道。”
他没有说谎,他也仅是只被捆了手脚剥好了皮送上来的替罪羊。
案子查了半月,查办贪官奸商二十余人。同时放粮赈灾,修缮灾损房屋,百姓无不称好。勾结犯案的官商足足游街了三日,百姓也连丢了三日烂菜吐了三日浓痰。
沈元柯走在队伍最前。
他头发污糟,脸上沾着烂菜,还黏着干掉的菜汁,一如他前世乞儿模样。
而我隐于人群中,接过他偏头狠狠一啐。
他眼含愤恨:“庶弟,别得意得太早,还未定胜负。”
是吗?难道嫡庶之别就永远地框定输赢?
我不信。
若这是规矩,那我偏要倒反天罡。
天灾人祸解决,涉事官员跟随我们一路押送回京,而许氏却被轻轻放下。
看来,他是攀上了个厉害靠山。
相比起来时沿途乌泱的灾民,回程路上已不见许多,但仍有落单的流民。
我骑着马走在最前。
突然一个少年闯入我的视线,跪在路中间生生将我逼停。
他怀里抱着昏迷幼女,垂泪叩首,嘴里不停念叨着:“求求贵人救救我妹妹。”
因车队突然停下,公主从轿中探出脑袋,刚想问发生了何事,就看到跪地少年和昏迷女童,一下明了,跳下了车。
我翻身下马,俯下身子察看他怀中幼妹,她小脸烧得通红,细小的五官因为疼痛拧成一团,额前的碎发也被汗湿得凌乱地贴在面上。
应是热病,急需为她退热。
可我们虽为贵人,此行却并未跟随医官。
公主拧眉思忖片刻,转头吩咐贴身侍婢取了件衣服,一个挑剑将其碎成了布条。
婢子随后将布条湿水给小妹敷上,没过多久许是温度降了下来,女童悠悠醒转,睁开眼第一反应就是要找哥哥抱。
少年搂着幼妹伏贴在地,不停道谢:“贵人姐姐锦衣华服,为救舍妹毁坏,我无以为报。”
我将他扶起,道:“衣服本就身外之物,人命重要。”
公主也接下我的话茬,“无须挂怀,你为救幼妹敢拦车马,也让人感动万分。”
少年重重磕下几个头,路面上的碎石子将他的额角磕破,流下一缕混着泥沙的血。
而后带着我们给他幼妹的药离去了。
他们兄妹情深义重,在场人无不感怀。
我余光所及,公主眼圈泛红,眼睫轻颤,让人不由得想起了前世的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