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女子要守岁总是困顿些。”等其他三个都走了,老皇帝走在敏仁的身侧,双手背在身后,淡淡道。
闻言,敏仁脚步微顿,腰杆挺得笔直,望着走在前头的顾靳言,笑道:“父皇您瞧,十六不也是哈气连天吗?我看这还是得分人,像我和五弟就一点不困。”
狗耳朵顾靳言离他们二人有十几米远,还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眉头一挑,笑了。
这就是二姐一直不肯选驸马的原因?
同一时间,苏家宗祠前,苏澜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说今日来除名,苏澜一早收拾好就来了。
可能来得不是时候,都守完岁暂时歇息去了,苏澜叫了半天门也没人应。
“澜姐姐,他们不会不干开门了吧?想要耍赖不让你进宗祠?”如鸢看着紧闭的大门,她刚刚来敲门的时候,分明看到门缝那边有人来着。
应该是看到苏澜来了,去通报了。
苏澜自然也察觉到了门缝后面的动静,便扬声开口道:“我手里可是还有苏爷爷给我的秘籍,他们若是不开门了,就永远别想看到了。”
她的话音刚落,就看到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管家的脸上堆着笑,热切地对苏澜说道:“三小姐,今日回来是来参加迎春宴的吗?您的院子都被收拾出来的要不……”
不等官家说完,苏澜一个抬手止住了他的话,淡淡道:“用不着这么麻烦,苏平和没有跟你说吗?直接带我去宗祠就好。”
完了,这都直呼家主之名了。
昨晚从香楼回来之后,苏平和就已经把苏澜想要跟苏家断绝关系,自立门户的事情说了,所以今天早上管家才奉命守着门。
只是苏家所有人都一直想要拿回苏家的秘籍,而苏澜又提起了这件事,管家自然也没有立场,再把她拒之门外了。
带着苏澜一路穿过几个院子,才终于来到了苏家宗祠,又叫人为苏澜奉上了茶,让她稍等片刻,随后就去主院复命了。
可能也是由于苏澜提到了秘籍的原因,原本她觉得还要等一会儿等他们拿完乔之后才见得到人,没想到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基本上所有的人都来齐了。
三老并列坐在最上首,左手边的第一个位子,便是身为家主的苏平和,他旁边是苏平生。
杜鹃和唐荷因为是嫁进来的外女,都没有进到宗祠的最里间的资格,而是站在偏房等着。
而,苏澜虽然说是苏家的嫡亲小姐,但正是因为她是女子,也不能进到最里间,只能站在台阶下。
“昨日说了,要来自愿除名,要怎么做?你们快点给我办了吧。”苏澜看了一眼她面前的门槛,随即抬眸,以一种十分平静的语气说道。
“苏澜,苏家养育你十几年,可不是你说断就能断的。”苏平和看着态度坚决的苏澜,皱着眉头道。
身后被叫来的其他苏家人也纷纷议论着,都说苏澜大年初一跑到宗祠来大闹一番,说什么要跟苏家断绝关系、自立门户的,实在是脑子不清醒。
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也没有夫家做倚仗,也没有父亲和同胞兄弟做依靠,自古以来,便是君为臣纲,夫为妻纲,子为母纲。苏澜要是决意自立门户,她一介女流能撑起什么?
苏平生也帮腔说道:“子文,我和大哥念在你年少不懂事的份上,已经容忍你许多了,知道你在家里住不惯,也破例允许你住在外面。但让你就在外面,并不表示你就可以不把自己当做苏家人了。”
“是吗?此番话从大哥和二哥的口中说出来,不觉得自行惭秽吗?”苏澜抬起双手,在空中拍了两下。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就看到如鸢带着几个伙计,身后还跟着几个熟悉的面孔。
正式之前,苏澜宣告自己是天香坊老板时,苏家人去闹事之后,她从楼上叫出来的人。
恐怕是这三个月,苏平和与苏平生的小日子过的太舒坦了,把自己的把柄还在苏澜手中这件事,直接抛到了九霄云外。
而这一回,苏澜可没有在心慈手软的打算了。
两兄弟做下的事情,苏澜一件一件的跟他们算。
只见她慢慢踱步,走到已经养好伤的匪徒面前,随即转过身向苏平和问道:“之前他脸上有伤,大哥可能看的不是很清楚,现在再看有没有想起什么事情呢?”
随即也不等苏平和做回答,把她跟着苏平生来京城时遭到刺杀的事情讲了出来,加上匪徒自己的证词和与苏平和相通的信件,这件事算是板上钉钉了。
没想到一向忠厚老实的家主竟然能做下这种事,就连坐在上面的三老都脸色一变,而当事人苏澜只是笑笑,并且十分贴心地安慰道:“你们别慌呀,我这不是还没说完嘛~”
“这位想必我二哥最熟悉了,这三年里,你偷偷地可没少给他银子呢。”苏澜站在火夫面前,手里面拿着的是伙夫记录的三年里,苏平生给的钱。
其实三年前的苏平生还没有现在这么老练,若是现在可能事情办成之后就直接杀人灭口了。
但是当时的他在得知苏澜落水失踪后,便按照约定给了他们一笔封口费。没想到这个伙夫是个贪财的老手,这几年一直在借此勒索苏平生,还是通过了好几个中间人暗中办的。
要不是凭顾靳言的玄阁,苏澜自己可能也找不到此人。
“害我落水失忆,你这三年里睡得好吗?”苏澜言笑晏晏的在门外慢慢地踱步,像是把猎物圈在角落里的猎手,要把他们好好耍弄一番。
看到还剩一位年迈的奶妈了,苏澜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瞪大了眼睛,笑道:“哦,我忘了,二哥,你小的时候就干过一次这件事情了,想来是熟能生巧了吧?”
当年苏金盛不管苏澜的时候,只留了一位奶妈在身边照顾她,五岁时落水发烧,就是因为苏平生把人支走了,然后趁苏澜背着他,不注意让人给推了下去。
说到这里,苏兰嘴轻笑了一声,用稀奇语气道:“诶!我发现你们好像都很喜欢让我落水来着,大哥不也做过吗?在我的及笄礼上?”
说到这里,人群中站着的苏漾脸色变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