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二希望苏澜帮着劝劝曾氏,而且小宝也很喜欢秦牧,以他的为人,以后定不会苛责小宝。
况且苏澜还对秦家有恩。
再不济,有江二和苏澜在他们母子两身后做靠山,他们都不是容忍的性子。
但是苏澜思虑一番,摇摇头反劝着江二道:“二叔,婶子的性格你又不是不清楚,有些事情慢慢来,她想不通再如何也不会做的。”
纵使大夏国的民风再开放,到底是曾氏自己的人生,她自己的想清楚再做决定更好。
像江二那样,闻着点味道就死追着不放,期待着所有人都按照他心中的最好选择行事,总是容易给别人带去负担。
“我明白了,是我着了相,那就依你所言。”江二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本想着曾氏一女子,身边总得有个依靠,秦牧于她来说很合适,还以为自己的撮合是在做好事,经由苏澜这一点拨,他才想通。
观念上的问题,当初如鸢还小还比较容易转换,在曾氏这个年纪身上已经比较难改变了,苏澜也只能在旁边旁敲侧击。
最近戒严得厉害,苏澜直接把天香坊关了门,大家放个假。
她自己就拉着如鸢,跟曾氏坐在暖亭里面,如今气温回暖,倒是可以掀开一面的帘子赏赏春景,三个女子一面磕着瓜子,一面拉着家常。
聊出来最有味道的盖是一些家庭伦理、男男女女之间的纠葛和拉扯,但都是苏澜自己编的,跟如鸢一起把另一种观念一点点试探性地摆在曾氏面前。
“那做个了小生意的肖老爷在应酬的时候喝多了酒,跟同他合作的老板之女滚在一起,被他刚生了孩子的发妻发现之后,人家是县官之女,直接主动和离了。”苏澜还在一边回想着自己在现世看的伦理大剧,一边转换成现在这个时空的视角去将。
把曾氏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开始还会再某些“离经叛道”的剧情点上皱眉头,后来有时如鸢故意不说让曾氏代入做决定,让她顺着这种思路想下去,她倒也渐渐能做出差不多的决定了。
但做别人的决定,特别是空想出来的,大抵是很容易的,难得的是做现实的决定,那还有很多方面的问题需要考虑。
就在她们聊得正欢的时候,小院的后面被敲响了。
如鸢把手中的瓜子放下,跑过去开门,虽然猜到了是谁,苏澜想着顾靳言走时的叮嘱,还是让如鸢谨慎些。
不一会儿她就带着一个年轻小子到暖亭来,掀开棉帘子,笑道:“长欢小哥,快去里面暖和暖和吧。”
没错,来的人穿着浅黛色的长袍,头上戴了顶同色的幅巾,正是之前被推出来引得苏澜和如鸢去荒废小院,后来又在苏澜在宗祠执意划掉自己名字时,在人群里暗中发声支持。
他现在看起来整个人比之前看着精神许多,连着鼻头的小痣都明亮了几分。
这一个月里,在从杜鹃手里拿到了苏澜嫁妆里的小铺子之后,何长欢便打开大展拳脚。
一开始苏澜找上自己,问他想不想拿回属于他的东西时,何长欢没有半点迟疑。
能在苏家人手里讨到好处且不被动摇同化的人,自他被接回苏家之后就很少见了,所以,这位神通广大的表妹说的话,他莫名地有一股信任。
“为什么会找上我?”那日被约到茶楼的何长欢不明白,明明自己当初还帮着那帮人使苏澜她们难堪。
他甚至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苏澜的意图,或许又是一个想要耍弄他的人?
但是,苏澜用一句话就消除了何长欢的疑虑,她端起桌上的茶壶,给何长欢倒了一杯茶,缓缓地放到他面前,淡笑道:“因为你不姓苏,而且你厌恶他们,跟我一样,不是吗?”
苏澜确实是戳中了何长欢的命门,他需要,他现在极度地需要有一股能让他翻身的力量,所以他接受了苏澜的交易。
他帮她夺回苏家,她帮他夺回他父母留给他的东西。
那日过后,两人按部就班地实施着商量好的策略——先引起三老的注意。
要让何长欢出现在苏家人的视野里,但是又不能扎眼了,对于唯利是图的苏家人来说,没有什么是可以给家族带来利益更能引起注意了。
他们相互撕咬着裹挟在一起,又想自己多分点肉,又想整个盘子能画大一点。
所以,一开始何长欢就不必要多大的铺子,一间买香氛用品的小货铺就在何长欢的经营下变得有声有色的,清算日的时候,他那些营收看着就要比其他行将迟暮、坐吃山空的“老字号”好得多。
虽然铺子小,但好歹盈利高。
何长欢进了暖亭,跟苏澜和曾氏熟稔地打着招呼,这一个月他们可没少见。
最近苏平生无暇顾及苏家的事,更无暇顾及他,他才敢直接找上门来。
“如何?”苏澜翻开一个新杯子,给何长欢倒上热茶,漫不经心地问道。
“他拨了几间快倒闭的铺子给我,应该是试探。”何长欢面上的笑意很真切,因为苏平生给的铺子里面,正好就有一间是他母亲嫁妆里的。
说着,何长欢把提在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取出卷起的图纸,摊开到苏澜的面前,解释道:“这是即将推出的花香型香氛沐浴和配套香薰蜡烛,这个是设计出来的外形,旁边是配方和试香师给的反馈。”
说完,又把一旁的牛皮纸袋打开,拿出做出来的样品。
苏澜伸手把如鸢拉过来,让如鸢这个狗鼻子闻一闻。
其实让何长欢走香氛这条线,有一半是为了如鸢,她那嗅觉不好好使用实在是暴殄天物,另一半嘛,苏平生不是靠着江梅悦走的香道那条吗?
虽然,一个是香型女妆,一个是香氛洗浴用品和香薰蜡烛,看着是十分互补的东西,但是主次不同,谁占据上风谁就能影响到对方。
既然苏平生更在意他的仕途,那自己就让他尝尝两头都挨不着的滋味。
而只顾着为仕途奔走的苏平生,此时已经为成王的动作铺好了路。
因为戒严,老皇帝为了自己的安危连皇宫都不出,想要摸到他只能另想计策了。
某个雷雨夜,流言渐渐在京城疯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