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诗人雪莱说过:如果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这个漫长的冬天终究是要过去的。就像陈铭宇终究是要习惯没有妈妈的日子。
对于春天的来与不来,最有发言权的除了大地万物,接下来就是这些无家可归的流浪儿吧!河面上鱼儿探出小小的脑袋,圆圆的眼珠儿在窥探着外面的世界。冬天的时候鱼儿和岸边的小草相约春天再见。如今春天到了,鱼儿跃出水面,小草破土望天,它们就这样远远的碰面,没有问候,没有拥抱,只有春风将彼此身上的气息送给对方。
流浪的人对一年四季感知最深,冬天让他们破烂不堪的薄衣裳抵挡不住寒风的侵袭;夏天闷热的天气让他们难以入眠;唯有春秋是他们的庇护所,秋天给他们带来凉爽;春天为他们驱赶冰冻。如果说人们靠着天气预报来了解天气,而流浪的人则是依靠双手双脚来感知这温度的点滴变化。
天气越来越暖和了,陈铭宇躺在韦昌保搭建的棚屋里,春风夹杂着桃花的淡淡清香从棚子的裂缝钻进来,陈铭宇躺在用破布拼接的床单上,他闭着眼,用心感受着鼻腔里桃花的芬芳。这是一个少有人来的地方,一到春夏这儿便是植物茂盛,空气清新,花草芳香。韦昌保虽不是什么风水大师,也不知道什么选址的标准,但他看到这遍地的桃花,他便知道这是一个流浪者的好住处。
正当陈铭宇沉浸在桃花的芳香之中,却从棚子外面隐隐约约地传来了说话声,往日里是没什么人来这里游玩的,怎么今天。陈铭宇触电似的弹坐起来,他想出去看看,但又听到有其他人的声音,而且那陌生的声音不止一个人。他透过棚子的裂缝处往外瞟了一眼,他的心就突突狂跳。他想:怎么会有警察来这,而且是跟哥哥一起来,难道他们是来抓他的?他仔细回想自己流浪以来没做过什么坏事啊,怎么就来抓他呢?他怎么也想不通,警察为什么来这,正当他在反思自己的时候听到了清晰的对话声。
“这是你住的地方?”一个低沉的声音问。
“是的。”韦昌保回答。
“你把东西藏在哪儿?”
“在——棚子里。”
陈铭宇看了看棚子里,只发现有两箱牛奶,剩下的只有破床单和烂被褥了。还未等他过多的思考,那脚步声就在他们的棚子门口停下,由于门的限制,他看不到整个人的模样,只看到韦昌保的下半身在中间,他手上戴着手铐,手指指向棚子里。两旁也是两个人的下半身,只是他们都穿着警裤,脚下穿着粘满黄泥土的黑色皮鞋。
“就你一个人?”警察问。
“还有一个弟弟。”
没等韦昌保说完话,陈铭宇就像只受惊地小马一样窜出棚子。他站在外面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三个人。
“江源,别怕,他们不是来抓你的。”韦昌保看到陈铭宇害怕的样子,急忙安慰他。
“这是谁?”警察问。
“我弟弟。”韦昌保看了一眼陈铭宇又低下头看着地上的黄泥土和泥土里长的嫩草。突然,他抬起头看着警察,慌慌张张地说:“我弟不是小偷,东西都是我偷的。”
两旁的警察互相对视,眼里满是疑惑。“都带走吧。”其中一个警察说。
“你们不要给我弟弟戴手铐,他不是小偷!”韦昌保像是用命令的口吻对身旁的警察说。
“放心吧,不管他是不是小偷,我们都不会给他戴手铐的。”
“我说了!我弟不是小偷!东西是都是我偷的!”韦昌保说着,声音里透出了歇斯底里。
他的歇斯底里让两个警察感到诧异,他们再次对视,眼里更多的是疑惑不解。
其中一个警察要钻进棚子里去察看,一到门口就闻到一股刺鼻的酸臭味儿,那味儿让他无法正常呼吸,他憋着气钻进去,把棚子里值钱的东西都搬了出来。
警察从棚子里拿出一双未撕吊牌的布鞋和袜子,还搬出两箱牛奶。
“东西都在这里了吗?”警察问。
“都在这了,有几盒牛奶我喝了。”韦昌保吞吞吐吐地说。
“我喝的!不是我哥喝的!”陈铭宇看着哥哥手上的手铐,愤怒地看着警察说。
“江源,别胡说!”韦昌保想要说什么,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看着这兄弟俩在争执,警察摆摆手,示意他们停下。
兄弟俩跟着警察上了警车,一路上他俩沉默不语,气氛有些紧张又有些尴尬。
终于熬到了审讯室,警察将他俩分开审讯。在审讯室里他俩很默契地交代了他们是亲兄弟,父母都出车祸去世了,他们不愿意跟任何人生活,所以韦昌保就带弟弟出来流浪了。当警察问到陈铭宇的名字时,他记起韦昌保跟他说过,如果发生什么事,一定不要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说自己叫陈铭宇,否则他会被送回他爸爸身边。不管什么人问他家的地址都不能老实交代,或者什么都别说,只要是问他家的地址,都说不知道或者不记得了。
“你家住哪里?”警察问。
“我不记得了。”陈铭宇结结巴巴地说。
“你父母呢?”
“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出车祸去世了。”
警察看着他脏兮兮的小脸蛋,嘴角还有没擦的牛奶,“那些牛奶是谁偷的?”警察试探性地问他。
“我!还用问吗!”看着警察用怀疑的眼神看他,他双手捂住嘴呵出一口气,“你看,还有牛奶的气味儿呢。我喝的,肯定是我偷的。”陈铭宇回答得理所当然。想了一会儿,他又说:“鞋子和袜子也是我偷的。没看到吗?都是我穿的尺寸,跟我哥没关系。”他越说越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那你是在哪里偷的?”警察从他不安的小手识破了他的谎话。
“是商店,难道你不知道只有商店才有吗?”他正儿八经地告诉警察,他很纳闷,怎么警察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不知道这些东西哪里有。
警察看了看他,不再说什么,刚好审讯韦昌保的警察走到门口,示意审讯陈铭宇的警察出去。他们到门外交谈了一下又进来。
“我可以回去了吗?”陈铭宇看到警察进来,他迫不及待地问。“我哥呢?我们要一起回去的。”
“你等一下。过两天就可以回去了。”警察轻声说,眼里满是怜爱。
“我要在这住两天?”
“是的,会有人来接你的。”警察头也不抬地边写什么边说。
“是接我和哥哥吗?”
“额~是的。”
审讯室外,工作人员正和福利院通话,他们决定后天就把陈铭宇送到福利院。但是韦昌保是要两年以后才能出狱。
晚上,陈铭宇在警局大厅转悠着,警察为他带来晚餐,还到衣物募捐箱找了些儿童的衣物给他,让他洗了个热水澡把衣服换上。
“警察叔叔,我想和我哥在一起。晚上我们都要一起睡觉的。”陈铭宇天真地说。
只见两个警察在窃窃私语几分钟便把陈铭宇带到另一个房间。
“去哪儿呢?”
“找你哥哥去。”警察边走边指向另一间审讯室。
门开的一瞬间,韦昌保吃惊地看着陈铭宇,“你怎么还不回去?”
“我等你。”
“等我?”韦昌保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看着警察,想从他那儿得到答案。
警察也看着他的眼睛,那眼神似乎已经让韦昌保明白了什么。他转过身把门锁上,房间里只剩下兄弟俩。
“江源,哥哥不能和你一起回家。你要先回,哥哥晚点再回。”韦昌保紧握着陈铭宇的手。
“有多晚?是太阳下山了你才回吗?”
“对。”
韦昌保凑到陈铭宇耳旁说了一通,只见陈铭宇不断地点点头。
第二天早上,大家都在吃早餐,陈铭宇趁警察不注意,偷偷跑了出去。当警察发现他人不见了,就开车到最初发现他的地方找他,最后连人影都不见。他们还是不死心,认为他一定会回到那棚子里,还多次到那蹲点,希望能找到他,让他有个温暖的家。可是,令大家失望的是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出现在那里。警察也就放弃了对他的寻找,人海茫茫,他们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其实,陈铭宇哪里也没去,他还是回到和韦昌保一起住过的地方,只不过不是棚屋而是桥底。
早上,他从警局偷溜出来以后就一直藏在桥底附近,他也不敢光明正大地回去住,而是天黑了才敢回去。这一天,他在附近等了很久,他记得韦昌保说过:晚点就回来。可是现在已经是夕阳西下了,他还没等到韦昌保。他一个人既害怕又寂寞地坐在小河边,现在已经到了饭点,他饿得肚子咕噜噜直叫。此时,他也不在乎肚子了,他双手捧着脸,两个黑色的瞳孔各自镶嵌着一轮红日。他看着那轮红日似乎一动不动地挂在天边,它周围的云朵都染上了各种色彩,那云朵就像女娲炼就的五彩石,把天空染得绚丽多彩。这云彩还让陈铭宇想起了妈妈的连衣裙,他记得它也是这样的颜色,绚丽多彩的颜色。
抬头看看天,没等到韦昌保,他继续在河边发呆。目光又移到水面,远远望去,水面就像一匹染上渐变色的织锦。织锦上还嵌着打碎的落日铺成一条灵动的水路。整匹布在余晖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好像把周围的灵气都吸收到自己身上。远处的树木和草地也变成了一幅水彩画,层层叠叠的色彩,让人感觉自己仿佛就是画中人。
突然,几只归鸟扑打着翅膀从陈铭宇眼前飞过,他才回过神来提醒自己要回去了。他告诉自己哥哥今天是不会回来了,也许他今天刚好有事,也许明天他就回来了。他拾起一块小石子向河面扔去,梦境般的五彩织锦就这样被打碎了,一圈一圈的涟漪从中间向四周荡漾开去,慢慢地消失在河岸边。
陈铭宇起身到河边捧起河水喝了几口就往回走。几口水下肚,他觉得饥饿感没那么强了。回去的路上,他径直走向每一个垃圾桶,东捣西翻,他总能翻出点吃的来。平日里他是很少翻垃圾桶找吃的,都是韦昌保去拿别人吃剩的饭菜,由于生活所迫和他长时间的观察,让他几乎每次都能准确判断客人是否已剩下饭菜不吃了。当然,他也有判断错误的情况,一旦判断错误会给他带来危险,如果跑得快就免遭皮肉之苦,如果反应稍微迟钝就会鼻青脸肿。
他背着光向前走,火红的夕阳洒在他背上,他拖着沉重的步伐,似乎是两脚踩在泥泞中一样,每走一步都是费力拔腿。他想:回去吧,也许哥哥再晚一点就回来了。他总是这么安慰自己。
回到桥底,陈铭宇一直在等待哥哥回来。如果是往日,这个点了他已经是进入了梦乡。可是,今天晚上,他的神经却异常兴奋,他清楚它们在兴奋什么。它们在等一个人,等他的出现,而他却迟迟没有出现。陈铭宇怎么也无法入睡。他静静地听着桥上来来往往的车辆,感觉今晚的车辆特别多,仅凭着那声音,他也能判断出这是一辆什么样的车,这是韦昌保教会他如何判断的。可是,他怎么也判断不出今晚哥哥是否还回来。不知等了多久,身心疲惫的他也朦朦胧胧地睡着了,只是感觉没睡多久天就亮了。
他翻个身用手胡乱地摸了摸身边,没有哥哥;他又睁开眼看了看,还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此时,他的心也变得空荡荡的。他想:哥哥欺骗了他!也许是他不愿意再照顾他了吧。但回过头一想,他又想通了。毕竟哥哥照顾自己那么久,从冬天照顾到春天,就像亲人一样呵护自己,能遇到这样的哥哥也够了。
想着想着,过去的一切仿佛就在眼前,韦昌保照顾他的点点滴滴又浮现在他的脑海里。那时候他俩常出去翻捡废品,再拿去废品收购站卖掉,再换取几元钱作为两个人一天的餐费。有时候韦昌保会让陈铭宇呆在家里,自己单独出门。奇怪的是,每次韦昌保单独出门都会带回来好东西,他会带着牛奶或者是陈铭宇可以穿的东西。这些穿的东西大都是新的,还有吊牌。牛奶也是只有陈铭宇一个人喝,韦昌保从来不喝。他知道弟弟正在长身体,需要这些。可是,陈铭宇很纳闷儿,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哪儿来的?他曾经无数次问韦昌保,韦昌保都说是垃圾桶捡来的。“那我怎么就从来没捡到过呢?”陈铭宇自言自语道。
冬天飘雪的一天,韦昌保又是一个人从外面回来,他手里拿着一双厚袜子,看起来质量不错,价格应该也是不便宜的,这袜子不是他的码数,是陈铭宇的码数。他一手擦拭着鼻子和嘴角流出的血,一手将袜子递给陈铭宇。“天冷,穿上它!”他以一种长辈的口吻对陈铭宇说。
“哥哥,你怎么了?”陈铭宇的注意力不在袜子上,而是在韦昌保的脸上。
“没事,我不小心在雪地里摔了跤。”
“那脸上怎么还有手指印?哥哥,你是不是和别人打架了?”陈铭宇心疼得都要哭出来了。
“都说了没事,小傻瓜。谁能打得过哥哥呢!哥哥可厉害了。”韦昌保故意装出轻松地样子,实际上,他的脸是火辣辣的疼。
韦昌保被打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陈铭宇来之前他已经被打过,只是陈铭宇来了之后,他被打的次数就更多了。这一次,他是被鞋袜店的老板打的。
陈铭宇的袜子在那个冬天是湿了又被自己的体温捂干,干了又被从鞋子裂缝渗进来的雪水弄湿。就因为这样,他的小脚被冻成了两个红肿的大萝卜,有时他鞋子都穿不进,只能在火堆旁烤烤火。这也是那儿的人们常说的生了冻疮。生这玩意儿的脚是又痒又疼,痒的时候陈铭宇是咬牙切齿地挠,一直挠到脚上被冻出的伤口再次裂开为止,那血水像火山口流出的岩浆一样从裂口里往外爬。韦昌保看着陈铭宇,瞬间觉得他比自己可怜多了,他年纪那么小,却要受这等罪。于是他决定要到鞋袜店走走,希望从那里遛到一双袜子给陈铭宇。
他在鞋袜店附近观察,等待机会去店里摸一双出来。一大早,他就冒着风雪来到街道上转悠,观察着每一家鞋袜店。一开始,由于天气寒冷,很多商店都没那么早开门。好不容易等到店家开门了,也没有多少人光顾,大雪纷飞,大街上本身就没有几个人。而他要遛双袜子,那必须是在人多的时候才能去蒙混。他像个执行任务的特务似的,紧盯着鞋袜店,等了足足两四五个小时,街道上的人慢慢多了起来。大冷天的,大家也少不了买双厚袜子给自己或者家人。
在风雪里等得脸都被冻麻木了。最后,他终于发现一家装修高档的鞋袜店里挤满了人。他想:有钱的人真多啊。于是他也假装到店门口转悠,他不敢直接进店里逛逛,因为他的穿着就不像是那种鞋袜的买主。所以他只能在店门口观察,只要老板忙着招呼其他客人,趁人多顾不上那么多的时候,他就溜到店里,把离店门口最近的一双棕色儿童袜给拿出来。那是一双有着漂亮花纹的羊绒袜,他想:江源穿上它就不会冷了,冻疮也会很快好的。
此时正好有一位乡下模样的姑娘走进店里,她皮肤有点儿黝黑,是那种长期在太阳底下劳作的人特有的一种肌肤。她把头发盘在后脑勺,怀里抱着一个小婴儿,那婴儿被捂得严严实实的,不论天气有多冷,都动摇不了他身上的温度。他红扑扑的圆脸上,一双黑不溜秋的眼珠儿咕噜噜直转,他看看店里的人,看看店里的鞋袜,再看看店里的老板。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老男人。肥头大耳是他赚得盆满钵满的证据。他那宽大的膀子和圆滚滚的腰身,像一只北极熊。这是一只特别的熊,有钱顾客的到来,他会热情地想要扑上去。当然,他扑的是顾客腰包里的人民币。抱着孩子的姑娘因为不想在人群里多待一秒,她快速地捡了五双店里最贵的婴幼儿袜子和一双软底厚绒的婴幼儿短靴,她在人群中呼喊老板快点帮她包装好,她想快点儿离开这里。就在这一间隙,韦昌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走进店里,把那双盯了很久的儿童袜揣到兜里。可是,偷东西再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小偷也有被发现的时候。有一个顾客发现了,她大声呵斥了韦昌保,韦昌保知道被发现了,拔腿就想冲出店门,谁知他还没迈开腿,衣领处就被一只熊爪一样的大手给死死地揪住。他还想逃,他拼命地迈开步子,由于衣领被揪住提起来,他整个人就像在太空中行走一样。他虽脚离地面但死命地踢蹬。挣扎了一会儿,拎他起来的老男人骂了一句脏话,随后另一只大手便往他脸上拍去。由于他悬在空中,这一巴掌不但在他脸上印出轮廓清晰的五指,连指节都能看得出来;还让他在空中旋转了一圈。瞬间他感觉眼冒金星,脑子嗡嗡作响,随即热乎乎伴有血腥味儿的液体从他口中鼻子中冲出来,他咽了咽口水,感觉有点儿咸。呵斥他的那位顾客看到老板的这一顿猛操作,她也震惊了起来。“我说老板,不就一双袜子吗!拿回来就是了。何必把一个孩子打成这样!”抱着孩子的姑娘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制止起来。
“我说姑娘,你不知道有一就有二这句话吗?你瞧瞧他,简直就是个惯犯!”老男人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说完他想夺过那双揣在韦昌保兜里的袜子。韦昌保死死地捂住口袋,拼命喊:“这是我的!我自己的!”
老板看到他如此知错不改,更加气愤了。他抡起拳头落到韦昌保背上。韦昌保一个踉跄从老板的手里掉下来摔倒在鞋袜堆上,原本摆放整齐的鞋袜也变得乱七八糟的。
“你也是抓了他这一次怎么就断定他是惯犯!等你抓到几次了再说吧!”姑娘有点儿生气了。看着这个和自己年龄相当的男孩子被打成这样,她不由得心生怜悯,虽然她自己的生活也没过好,但也看不了这样的场面。
“这袜子多少钱一双,我帮他付。”
老板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也不好再发飙,毕竟这生意还得靠大家光顾。他决定放过这个小偷一次。“既然你帮他出钱,那我就饶了他这一次。再有下次的话,我非把他削成泥!”说完,老男人一把夺过姑娘递过来的钱。拿到钱后,他转向韦昌保吼了一声:“给我滚!”
韦昌保忍着疼痛捂着藏有袜子的裤兜摇晃着走出店门。
正看得起劲儿的人群也一并作鸟兽散了。人群中有各种声音,有责备老板心狠的,有批评韦昌保有手有脚好吃懒做的,各种声音应有尽有。
韦昌保躬着身子走出几米远,他回头望了望刚才抱孩子的姑娘。他记住了她的样子,他想:有机会一定会感谢她。
韦昌保拿一块抹布把陈铭宇的脚擦干,并把那双袜子套在他脚上。陈铭宇看见哥哥受伤了,不知道怎么办,他只能学着妈妈的样子去捡雪块敷在哥哥的脸上,“以前爸爸妈妈打架了,爸爸打肿了妈妈的眼睛,妈妈也是从冰箱拿了冰块敷的。”
当冰冷的雪块敷到他脸上,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他将陈铭宇的手推开,从他手里接过雪块,自己拿着敷到脸上,他又拿起抹布将陈铭宇拿过雪块的手擦干。擦完后,他俩就这样坐在桥底,谁也不说话,就这样安静地坐着。
一切已成过去,时间也过去了好几天,陈铭宇依旧等不到哥哥回来。在着急和伤心之余,他忍不住跑去警局附近,他想打探哥哥为什么没回来?哥哥去哪儿了?可是,他害怕再次被抓住,他在警局附近蹲了半天就走了。
他想:也许是哥哥自己走了,他不想再照顾任何人了,自己本来就是哥哥的累赘。“这样走了也挺好!以后不用那么辛苦。”
想到这儿,陈铭宇也难过地走了。他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就像蒲公英一样,落到哪算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