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真锁上厨房的门准备回家时遇上石九。她俩便一起到市场上看看胡岁华,看他东西卖得怎么样。一路上,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正聊得开心,石九说:“玉真,那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刘玉真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就怕岁年他们不同意。”
石九听后沉默了许久才说道:“对了,我那天在街上逛了一圈,遇到了商家搞活动,这镯子打折不贵又好看,我就买下来了,看看你手合适不。”他拿出玉手镯时,手有些颤抖。
刘玉真也不知道怎么办,石九是让她试试,也没说要送给她,如果自己拒绝了,那不就自作多情!?她觉得,也许石九只是让她戴上试试,可能他要送给别人。刘玉真也就伸出手来让他帮戴上了。果然,这镯子不大不小,刚好合适。
“大小合适,真好看!”石九高兴地说。
刘玉真准备脱下来,却被石九阻止了:“玉真,你戴着好看,你就是她的主人了,不用脱下来了。”石九说话时感觉脸有些发烫。
“这,这怎么好意思,石大哥,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能收下。”刘玉真正推辞,却被胡岁华看到了。
“妈,石叔,你们俩怎么来了?”胡岁华看到他俩既高兴又有些发愁。
“华子,怎么垂头丧气的?”刘玉真关切地问儿子。
“妈,你看这水果沙拉是干不了了,都这时候了,还那么一大堆卖不出去。看来得想其他办法了。”
看着胡岁华那一推车的水果沙拉,他决定要说服他们与胡东成一起干,这样对谁都有好处。同时也有机会让他们一家冰释前嫌。
虽然没有卖完东西,刘玉真也让儿子回家去了,毕竟外面又冷,儿子又饿着肚子。
回到家里,刘玉真把从工地厨房带回来的饭菜热一热就给儿子吃。胡岁华一边吃饭一边与石九说这水果沙拉难卖的事。
石九趁着这个机会,他决定要把胡东成的事都告诉他们。
那时候,追债人来向刘玉真要债,在要不到债的情况下,他们打砸她的东西,在他们家门上泼油漆,甚至威胁他们,再不还钱就拉横幅到她儿子的学校去,让他儿子读不下去。
在刘玉真千难万难的时候,王美珠借了一笔钱给她先还债,而那一笔钱也是王美珠和胡东成离婚的时候,胡东成给她的。在王美珠和石九的帮助下还了部分债务还是不够的,追债的人还是各种要挟要债。已经拿不出任何钱的刘玉真打算听天由命的时候,胡东成又悄悄把钱给了石九,让石九以自己的自己的名义借钱给他们母子还债。其实,不论是周雪还是胡东成,就连死去的胡东贵也知道胡岁华和胡岁年根本就不是胡家的血脉,他们后来也接受了这个事实,也真心把胡岁华兄弟俩看成是老胡家的后代子孙。可是,他们又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母子三人原谅他们过去的所作所为。所以只能在背后悄悄地帮助他们。
“胡东成,你认识不?”石九问。
“我大伯,怎么会不认识。”胡岁华说。
“你爷爷前几年就去世了,你大伯母你离开你大伯了,你奶奶得了老年痴呆症。这些你们都不知道吧!?”
听到石九这么说,刘玉真和胡岁华吃惊得张大了嘴巴。
“现在你奶奶记忆力越来越衰退了,有时候他连你大伯都不认识。但他一直都记得你。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带你们去看看。”
刘玉真知道自己也欺骗了胡东贵,相当于是欺骗了整个胡家。所以她觉得自己也没有资格去怨恨胡家,其实说起来,还是胡家当初接纳她,给了她一条活路。“去吧,你跟大哥说一下,我们去看看他们。就是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见我们。”刘玉真倒是犹豫了起来。
“怎么可能不愿意。不愿意的话,他们还帮你们干嘛!”
正当刘玉真和胡岁华准备去看望周雪时,却得到消息,周雪趁胡
东成还没出门,她一大早就出门去了。它边走边嘟囔着:“岁华在那里。岁华在那里。”她想要去她原来摆摊的地方,可是却越走越远。她不但没找到胡岁华,还往郊区的方向走去。幸好有村民发现她不对劲便报了警,最后在警察的帮助下把她送回了家。
当时胡岁华和石九他们在外面去寻找周雪,只留下刘玉真在家等候。听说警察已经把老人送回了家,石九他们便赶紧回去。看到周雪被冻得鼻子通红,他们心里都不好受。
而周雪却很高兴,她抚摸着胡岁华的脸:“岁华放学回来了,奶奶去接你,你怎么不等奶奶呢。下次要等奶奶去接你回来啊,自己回来不安全。”
她又看向石九:“东贵,你吃饭了吗?”
石九无奈地解释道:“大娘,我不是东贵,我叫石九。”
“我是你娘,不是大娘?东贵,你不认识妈了吗?”当周雪看到石九额头上的刀疤,她心疼地说:“不玩刀,伤到了会疼的。”她又看了看刘玉真:“你是谁?你怎么在我家?”
“妈,我是玉真啊。”刘玉真看到婆婆变成这样,对婆婆曾经的所作所为也不那么计较了。她心软了,忍不住哽咽起来。
“哦,玉真!玉真啊……”她嘴里反复念着刘玉真的名字。
“回来了就好!大家一定都饿了吧,我们吃饭吧。”胡东成简单地弄点饭菜,大家就吃了起来。
饭桌上,周雪不断地给石九和胡岁华夹菜。“岁华,来吃鸭腿,肉多,好吃。”她又转向石九:“东贵,你很少回来,你也多吃点。”
吃饭的过程中,周雪突然放下筷子站起身自言自语地说:“玉真呢?玉真怎么还不回来?”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又走到石九身边: “东贵,你老婆呢?”
石九瞬间无言以对,此时,他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
“妈,玉真在这呢。”胡东成指了指刘玉真。
“哦,你回来啦!那就吃饭吧。”
晚饭过后,石九他们要走了,周雪赶紧过来把门关上:“这么晚了,你们还去哪呀?”
周雪的这一行为把大家都整懵了,他们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告诉周雪,他们吃饱饭要出去散散步。
“好的,那你们早点回来啊,我在家等你们。”周雪站在门口向石九他们挥手。
没过多久,周雪又拿起围巾准备出门,嘴里嘟囔着:“岁华放学了,我要去接岁华回来。”
胡东成无奈地摇摇头,他知道母亲已经病得不轻。
过了几天,胡东成跟着石九去找了刘玉真和胡岁华。他把自己的打算和他们说了一遍,刘玉真和儿子考虑了一段时间也就接受了。
胡岁华来到胡东成的店里干得非常卖力。在制作的过程中,胡东成也尽可能地让他操作,胡岁华做得不好的地方,胡东成又耐心地指导。有了帮手,胡东成不至于一个人像陀螺一样转来转去,两个人边卖烤鸭边照顾周雪,周雪也很少再走丢。
自从李彩英在闹市区遇到过胡岁华,路过那儿她又去看看。可是,这一次居然怎么也找不到胡岁华,她有些失望,直到她从何玲玲那儿要到了他的电话号码,她才知道,原来他已经到东成烤鸭店那儿去了。
李彩英很久没看到胡岁华了,她琢磨着约他出去逛逛。可是,又不知道以什么名义去约他,又不是男女朋友,仅仅是老同学而已,但转念那么一想,也够了,老同学这层关系足以让她理直气壮地约他出去聚聚。
收到老同学的邀约,因为店里生意红火,害怕大伯一个人忙不过来,胡岁华本想拒绝,但胡东成硬是叫他出去玩会儿。“没事儿,这生意哪有做得完的,该休息就休息。去吧,找同学玩儿去。”
“可是……”胡岁华还是不愿意去。
“别可是了。去吧!”胡东成塞了一些钱给胡岁华,硬是把他推出门外。
好不容易找到李彩英说的地方,却只见李彩英一个人在那儿等他。
“不是说几个同学聚聚吗?怎么只有一个人?”胡岁华好奇地问。
“是啊!本来说是一起来的。大家都各有安排又不来了。”李彩英理所当然道:“玲玲又有男朋友了,她又没空来。清波也约会去了,文俊也找他大学同学去了,这不,就只剩下咱俩了。”
“什么?玲玲有男朋友了?!”胡岁华不可置信地问。
“对啊!有什么奇怪,大美人一个,怎么可能没人追呢,没有男朋友才不正常呢。”
“也是。”胡岁华尴尬一笑,情绪有些低落。
李彩英注意到了胡岁华的表情,但她却感到莫名地高兴。她知道高中时胡岁华和何玲玲就是被默认的一对,但是家庭的变故让胡岁华和何玲玲成为了不可能。
何玲玲在象牙塔里已经淡化了她对胡岁华的爱恋,他们曾经的确互相爱慕,但也只是牵牵手而已。如今,在帅气有才的林风箫地追求下,她也控制不住心动起来,直到后来她完全沦陷在他的温柔乡里。就连放假了她都不愿意回家,她还是选择呆在学校里,异地他乡她也不怕,只要能和心爱的林风箫在一起,怎么样她都愿意。
放假了,王凌云和胡岁年也一起从学校返回家里。两人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但总也抑制不住见面的念头。有时候他们会一起到图书馆里看书,各自看自己喜欢的书,就这样呆了一天才回来。回到家里,王美珠问王凌云上哪儿待那么久才回来,她会告诉她,她和同学上图书馆写论文去了。
王清波考上了某所工业大学,由于他的家庭影响,他从小就对汽车很感兴趣,可以说他就是一个汽车迷,大学里他自然选择了车辆工程专业。
每次寒暑假回来,他都沉浸在他爸的汽车修理厂里研究汽车。
上了大学的王清波不再像从前那样只顾谈恋爱,相反的,大学里他却一门心思砧钻研起汽车来。这让王志文非常开心,在他看来,儿子可算是浪子回头金不换。虽然,他这汽车修理厂规模不算很大,但有了儿子的专业学习,他觉得修理厂扩大规模是指日可待啊!
而郑文俊的寒暑假工也不用担心。就他爸呆的工地就可以帮他找份轻松的活儿练手。他正好学的是土木工程的专业,他爸可不担心他以后会在工地里混不好。他觉得,这专业出来的肯定是白色帽子级别。
虽然是假期,可这些大学生却并未吃喝玩乐度过。而是根据自己的专业进行社会实践。
曾经的同学都在各个领域努力学习,在所有人眼里他们皆是未来可期。唯独自己四顾茫然,不知道出路在哪里。胡岁华一想到这些就有些烦躁不安起来,如今的自己不但要找到属于自己的出路,还要尽快把钱还给亲朋好友们。高利贷的钱他是都还掉了,但那些钱都是亲朋好友们免利息借给他的,他知道自己就是拆东墙补西墙。
胡岁华为了把东成烤鸭店做得更好,他与胡东成商量能否让他去某地有名的烤鸭店去学点技术。他们都知道要说烤鸭最有名的当数北京烤鸭,但要去那里做学徒学费肯定不便宜,考虑自己一个小店也舍不得拿出那么多钱去学习,他们便决定还是去江苏南京,听说那里的烤鸭被称做接地气的美食,它不但价格便宜,而且选用的食材也很讲究。他们选用的是偏瘦的湖鸭,这样烤出来的鸭子肥而不腻、皮酥肉嫩。再浇上他们特制的卤汁,鸭肉就更加鲜可口。
难得自己的侄儿如此有上进心,胡东成便在朋友圈里打听到了林风箫的爷爷——林有福。他可是他们烤鸭圈的名人。联系到林老爷子后,胡东成便张罗着让侄儿去学更好的烤鸭技术去了。
胡岁华就这样怀揣着胡东成给的钱前往南京学习烤鸭的技术。教他的师傅是个七十多岁的男人,男人看起来慈眉善目,国字脸,虽是做烤鸭的人,但他并不像别的厨师那样肥头大耳倒是看起来有些精瘦。
“你就是学烤鸭的小伙?”他微笑着对胡岁华说。
“是的,师傅。”胡岁华很有礼貌地回答老师傅。
“好,我们南京烤鸭可名不虚传!你算是来对了。“老人乐呵呵地说:“对了,我姓林,以后你就叫我林老头就行了。”
“不,老先生,我不能那样称呼您,那样很没礼貌,我还是称呼您师傅吧。”胡岁华说。
听了胡岁华的话,林有福呵呵地说:“随你吧,只要你高兴,怎么称呼都行。那咱们明天就开始烤鸭的学习课程吧。”
“好,明天见!师傅。”
“好,明天见!”
胡岁年回到宾馆,他便认真地准备明天学习需要的东西。
当胡岁年第一次遐踏入林有福的厨房时,他觉得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因为它和胡东成的厨房都差不多,该有的设备他都见过,就连那烤鸭味儿都差不多。虽然气味儿都差不多,但他做出来的烤鸭就是受人追捧。
能拜林有福为师,是胡东成托那些卖烤鸭的好朋友牵线胡岁华才能去他那儿学技术的。没有他们的帮助,胡岁华是不可能成为他的徒弟的。虽然林老先生收学徒的费用很高,但胡东成觉得值得,如果真用金钱来衡量这门技术的价值,那它远不止值这些钱。
刚开始,老先生都是给胡岁华讲理论知识,并操作给他看。每一天,胡岁华都边听老先生讲解边写笔记。有时他自己操作效果不好,他也会认真记下不好的原因;做得好的,他也会认真记下。一天的学习结束了,他会把老先生的厨房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每每看到他勤劳认真的样子,老先生就会微笑着点点头。
“岁华,烤鸭看似简单,但要做到出色就不容易了。首先,在食材的准备上所选的鸭子也很有讲究,鸭子最好要放养的而不是关在笼子里机械进食的鸭子。放养的鸭子做出来的烤鸭肉感质鲜美紧实,不会让人感到干燥而油腻。“老先生一边说,胡岁华一边记。这样吧,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市场上看看,你来选一选要用的鸭子。”
“好的,师傅。”
来到市场上,老先生慢慢地告诉胡岁华,选活鸭要注意哪些。有时他还抓上一只来,让胡岁华摸摸鸭子的骨头,翻翻鸭子的脚掌,对比它的毛色。
回到厨房里,老先生告诉他,再好的一只鸭子,火侯和时间没掌握好,这只鸭子也成不了一只美味的烤鸭。火侯大了或者小了,都会影响这只烤鸭的口感。正当胡岁华听得认真,突然有个男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爷爷!”紧接着又是一声女生的喊声:“林爷爷!我们来看您来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两个年轻人就这样嘻嘻哈哈地牵着手进来了。当他们走进厨房一看,居然是老同学胡岁华在这里当学徒。何玲玲一看到是胡岁华,她赶紧将手想要从林风箫手里挣脱出来,谁知林风箫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还故意将何玲玲拉到自己身边。何玲玲有些不好意思,她瞪了林风箫一眼。林风箫假装看不见道:“岁华,原来是你啊!我听爷爷说有个姓胡的年轻人要来跟他学技术,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啊!”
“是,是啊,是我。”胡岁华不好意思地低头说。此时,他不敢抬头看,他不知道把目光放在哪里合适。
“喏,我女朋友,我们都认识,也就不用介绍了吧!”林风箫看了一眼何玲玲,“你们俩也都认识,不用我介绍了吧!”
“岁华,现在学得怎么样,都会了吗?”何玲玲故作镇定地说。
“已经会了不少,只是还没学到精髓,还要继续努力。”胡岁华看着何玲玲说。此时,他心里似乎有万箭穿心。原来李彩英说的是真的。
在店里待了一会儿,林风箫便与何玲玲返校了。路上何玲玲不满地说:“你说爷爷那儿来了个女学徒,你想来看看,怎么是岁华呢!”
“管他男的女的!岁华就不行吗!你害怕见到他是吗?你忘不了他!难道我还不如一个卖烤鸭的?”
听林风箫这么一说,何玲玲又觉得是自己反应过激了,毕竟自己已经成为了林风箫的女朋友,自己应该明确自己的身份。她为自己对林风箫发火感到愧疚,便主动去哄他开心。
一转眼,胡岁华为期一个月的学徒生涯结束了。林有福把制作南京烤鸭的所有步骤都教给了胡岁华。在南京呆的最后一天,胡岁华想要到何玲玲的学校看看她,毕竟他们很久没见过面了。可是,一听李彩英说她已经和自己曾经的好兄弟好上了,他又犹豫了起来。现在,他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理由去见她。他们现在仅仅是曾经的高中同学而已,并且人家已经是大学生了,自己却是个卖烤鸭的小商贩。想到这些,他又退缩了。他收拾好东西向林有福告别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