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矢口否认，但第一反应已经给出了答案。
秦昭还好奇之前深渊底部的东西为什么开口跟她要凤凰骨。
毕竟这山谷里这么多，离深渊底部也不远。
而自己在之前那个洞窟里拿到的指节怎么也不像是凤凰骸骨。
反而是与阵法结界之外的人形黑虫的身体缺失对上了。
那谁身上有凤凰骨呢。
秦昭那时候身边也没人，离得最近的还是落入深渊途中看到的意识不算太清晰的修士。
那话只能是对她说的。
她身上没有凤凰骨，那谁身上有不言而喻了。
止戈不屑于这种事情，也没这个爱好，七绝环没有灵智。
卷轴之中有灵之物倒是不少，但都没有实体。
也就只有云归空间一个了，偏小白又和凤凰一族关系匪浅。
秦昭当时不在意的细节，这会都对应上了。
小白也明白过来暴露了，僵硬道：“不可能给你。”
这么快就拒绝了？
秦昭倒是有些意外，一堆骨头留给空间之灵能干什么？
留个几千几百年指望它能孕育出凤凰灵髓吗？
还是说小白对于凤凰复生已经有了什么可执行的方案了？
“你自己比不过一件死物？”
秦昭摸不准凤凰一族是真的死绝了，还是成为濒危物种。
看小白见到一地凤凰尸骨的激烈反应，那痛心的模样，还举例秦家灭族，似乎凤凰一族是绝种了。
但小白之前又执着于催促她修炼，快点去找凤凰栖息地，这个种族貌似又还有活人。
再就是玄天秘境之主那语重心长和她说两族使命的样子，凤凰一族似乎还有生机。
琢磨来琢磨去，秦昭都陷入了死胡同里。
全靠她自己在脑子里搞些虚无缥缈的推测，其实也是在做无用功。
还是先拿到凤凰骨吧。
凤凰骨加上龙脉化形的龙气，她都不敢想自己的鞭子以后甩起来得多有杀伤力。
“人族的普通人，最重身后事，我不可能把凤凰骨给你，我以为你该明白的。”
小白意外地坚持不松口。
秦昭再起威胁心思，“我喜怒无常，出尔反尔，我以为你也明白的。”
小白轻叹一口气，妥协道：“你要拿凤凰骨做什么？”
“好材料当然是炼器，不然留着当标本吗。”
小白不知道什么叫标本，但不可能再让步了，“不可能给你！”
“你确定？”
秦昭挑眉，这家伙居然还有这么有骨气的时候。
从祝清欢那里得到云归空间之后，秦昭就觉得小白的立场一直都不坚定，也没什么底线。
一开始懒得搭理，后来没结下契约，秦昭便从它手里得到了灵泉的好处。
秦昭也知道小白也在打她的主意，不过小白很容易妥协就是了。
“我确定，秦昭，有些事是不能让步的。”
秦昭点点头，非常认可，“你说得的很对。”
随即勾唇一笑，手腕转动，七绝环凶光大盛，灵气被秦昭收回，煞气瞬间包围小白。
没有任何预料的，七绝环忽然开启，眨眼之间，就将小白收入七绝环内。
煞气也在空气中消失得干干净净，小白来不及多说一个字就被禁锢了。
秦昭觉得自己难得这么有耐心，但对方三番五次不识相，她又不是泥捏的。
能心平气和多说几句话已经是给面子，谁强谁弱难道分辨不出来？
蹬鼻子上脸的，秦昭不耐烦也就是一瞬间的事，云归空间在手里，凤凰骨还能跑？
等她去空间里掘地三尺早晚把凤凰骨找出来！
收拾了小白，秦昭冷冷看向止戈剑剑灵。
小老头天生的笑脸，此时莫名也有些局促。
“你也想和我谈谈条件?”
秦昭语气里的警告之意再明显不过，止戈也发怵啊。
这女娃确实就是个疯子。
当初就是看穿了小女娃的五灵根资质，才选择认主让自己少些麻烦的。
五灵根嘛，灵根值还那么差劲，再如何努力，若是遇不到天大的机缘。
估摸着也就是两三百年的寿命。
等这女娃去世，就如之前一样保住自己，两百年，旧伤也该恢复了。
可谁能想到这么惨的女娃还真就有韧性，真就有机缘。
一个个顶尖修士找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空间宝贝，一下子被这女娃捏在了手里。
还有勇气碎丹重修，性子还这么偏激。
本命剑她居然也想着要剥离？
“想多了，我可是你的本命剑啊，本来就是一体的，哪有什么条件啊。”
止戈笑呵呵的回答，生怕秦昭真发疯。
那卷轴诡异得很，也不知道秦家怎么炼出来的。
不止云归空间怕啊，它其实也挺发怵的。
只是秦昭暂时还没察觉这一点。
不过它算是发现了秦昭最近有什么东西都想往里面丢的趋势。
之前不就把妖族搞出来的奇怪药液往里面倒了些。
要是把它丢进去，止戈觉得体内绝对会再有变故。
如果再激发出新的剑意，它就会被削弱得更多。
那些个旧伤怕是一生都好不了了。
“没有条件就说说你的视角下的故事吧，要是被我发现端倪，我也不介意用我的剑意来吞噬止戈剑意。”
秦昭还是忘不了和凌云出手的时候，止戈剑作的妖。
给它脸了，还想掺和她修什么剑道。
小老头挠挠头，那笑容灿烂得都显出几分憨厚来，秦昭怎么看怎么别扭。
那可可爱爱的空间之灵小白都是个黑心的。
这比小白活得更久的小老头能憨厚？
秦昭宁愿想象之前那个虚影说她是什么十七个转世的鬼话，也不可能相信这是个憨厚慈蔼的剑灵。
“就想当年，天下奸邪围攻我这柄刚出世的神剑……”
“等等！”
秦昭打断了止戈一看就要长篇大论的开头。
止戈剑出世，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她暂时不想了解。
“从这里的事情说，简洁点。”
“有人收集了我的剑意，那些从我手下死里逃生的妖修人修找到了准备离开此界的凤凰一族。”
“宇宙之中乱流无处不在，混沌初开衍生出各界，没多久各界之间相通的道路便因这些乱流断绝了。”
“世间唯有飞升一途能穿越各界，当然若是成神也有这个能力。”
“但是凤凰一族不信邪，至少死在这里的这些凤凰是不信邪的，纠集了很多堕落的修士和妖族，想要献祭九州大陆的力量重新打通道路。”
“我的剑意被这些东西滋养出了意识，我不可能容忍它的存在，就像你们人族修士搞出来的夺舍一样，一个身体只能有一个主导的灵魂，我必须灭了它。”
“不是说为了九州生灵吗？”
秦昭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奉献、为苍生计的事情自然是有的，但这种事也是会掺杂私心的，只是这种私心和公心恰好可以共存而已。
“这两者又不相悖，凤凰一族要离开九州界，它们若是不祸害苍生，我自然没话说，小白说得对啊，那就只是求活而已。”
“但是它们活下去不该建立在无辜生灵的性命上，我本来也要出手的。”
“只是没想到两件事其实就是一件事。”
“它们养大了那些堕落修士的欲望和野心，我也培养了它们的死敌。”
“所以这里的那些长条虫子还真就是你的手笔咯？”秦昭还以为以止戈嫉恶如仇的性情，会直接杀进来的。
没想到还有培植凤凰虫卵这么迂回的手段。
“这些不是，我养出来的已经死绝了。”
“你不行啊，你可是神器啊，居然没永诀后患？还埋了这么个雷在这里。”
秦昭对止戈的实力不久前才提升了一个层次，这会又有些狐疑了。
这么菜吗？没她想象中强大啊。
“如果不是因为任务来这里，你是不是不打算管了。”
千余年啊，止戈是神剑，无论有主人还是没有主人的情况，其实来剑窟都是非常容易的事情啊。
“我怎么不行了，那可是神兽，我一个一招能好几个呢！”
止戈不容许秦昭质疑它的能力，特别是在这里。
“那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处理了这里。”
止戈悄悄翻了个白眼，是它不想吗？
那不是伤还没好嘛，才到这里，差点就不受控了。
怎么打？
要不是亲眼见到对方也就这样，就之前那忽然就要夺取本体的架势，止戈剑也不敢在这里出手啊。
“有些事，急不得的，当年我靠凤凰虫卵和这里的凤凰、堕落的修士大战一场。”
“我也以为万无一失，打算清理门户时，却遭了背刺，是一个隐藏在正道修士阵营的好友。”
“你还有好友呢？”
秦昭有点不信，遇到止戈这样的神剑，管你是不是剑修，都想着契约成本命剑吧。
就这私心，止戈剑还能交到好友？
当年原主父母不就是这样的心态吗？
管你认不认可，剑灵愿不愿意出来相见，总之是成了本命剑了，对原主就是有好处的。
“你别小看我，我好友也不少的。”
“下次叫出来见见？”
对秦昭心血来潮的提议，止戈剑直接忽略，继续道：“那些剑意汇聚在那人身上，控制了他，我的灵体受到了重创，本体差点出现裂纹。”
“那挺惨的。”
止戈：……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即使见识了秦昭对小白的冷漠，对它们之间旧事的冷静旁观，止戈也和小白一样不能适应。
因为在此之前，它们觉得自己应该是和秦昭的徒弟们一个地位的，对秦昭而言是重要的。
但是就今天秦昭的态度来看，无论是云归空间，还是它这把神剑，在秦昭眼里都只是工具，而不是伙伴。
失望吗？伤心吗？
止戈剑没感觉这样的情感多强烈，但经历过那么多个主人，秦昭的态度它多少是不太能接受的。
可接不接受的，她们也已经绑在一起了。
“本来来助我的修士，以为他要抢夺我做本命法器，各自动了心思，后来便是又一场混战。”
“我与凤凰打斗太久，又被背刺，再被哄抢，伤上加伤……”
“所以你怎么离开的？”
止戈剑微愣，似乎想起了当时自己的境地，“我杀了他们。”顿了顿又补充道：“所有人。”
“这都没把这个门户清理干净？”
秦昭更意外了，这么强的战力，弄死了那么多个，对上分出的剑意还是让对方逃脱了这么些年吗？
“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啊，什么时候都头脑一热，上去就要拼命，如果本体损伤，我可能会彻底死亡，我不敢赌。”
“之后我就独自回到了无尽渊，镇守疗伤多年。”
“无尽渊到底有什么？”
还镇守上了，就算有些妖魔鬼怪，就算底下是魔界入口，一把剑能发挥什么用处呢？
祥瑞之剑又如何，九州大陆对凶残之地的镇守，不都是人族往上冲，又是阵法又是人命的往里填嘛。
什么时候一把神剑有这么大的能耐了。
秦昭知道人族修士有一种凌驾百族之上的高高在上之感，秦昭自己也有。
无论是对灵宠，还是对这些后天衍生的器灵，都存了些疑虑和芥蒂的。
而且有些化形的大妖和法器的器灵确实强大且愚蠢，人族修士就更加看不起它们了。
不过看不起是一回事，对待它们的态度还是十分谨慎的。
“你去了就知道了，不必追问我。”止戈剑不愿意说，只是继续说这里的事情。
“这些年我自然能感应到对方的存在，不过对方这些年没有害人，我也一直在无尽渊，便没有管剑窟之事。”
“我也不知道它这么能耐，几百年而已，它弄出来了一个剑窟。”
“我们刚到这里的时候，是你在影响我？”
秦昭还没忘记站在剑窟前，她心中没有产生什么对剑道突破的憧憬、渴望。
反而是莫名其妙地对这个深渊产生了奇异的感觉。
“我是你的本命剑，你我自是一体，你虽然不能完全感应到它，但是多少会有一些反应的，这并不奇怪，我没算计你。”
“我可没它那么黑心。”
止戈剑剑灵觉得自己比云归空间对秦昭是要好上很多的。
“呵呵，都是什么好东西。”
秦昭眨眼间又想到一个疑问，“凤凰是你杀的，为什么气息全在外面那东西身上？就算它曾是你的剑意这也不对吧？”
止戈剑觉得秦昭有时候是真的难糊弄，事情都交代清楚，细枝末节有什么好盘问的嘛。
就知道揭它伤疤。
“它想夺取本体，没成功，只有那些沾染了凤凰气息的剑意成了它的一部分。”
止戈剑当然不会说，自己重伤，需要静养，还需要一个替罪羊。
所以对方最好暂时活着，那些杀死凤凰的账得记在那东西身上。
不然它重伤了，要是刚好遇到凤凰，那不是完犊子了。
也是在钓鱼，毕竟千余年前，龙凤两族已经失去踪迹，便是偶尔发现一只，也在传言中变成了不靠谱的编出来的故事。
没有见到真的，谁也不会轻易相信。
止戈剑没有骗秦昭，它确实在守护这片大地，它当时也想钓出更多隐藏的、别有居心的凤凰。
只是没想到这里的这些凤凰是它在九州大陆遇到的最后一群。
“行吧，你不是想清理门户吗？出去打一架吧。”
秦昭很好奇没有被人握在手中的止戈剑能散发出什么样的神采。
止戈剑彻底愣住，“我是你的本命剑，我受伤对你有什么好处？”
它非常的不可思议，还以为交代完事情，秦昭就要带着它们出去大杀四方了。
现在怎么变成它要出去孤军奋战了。
它可是一把有主人的剑啊！！怎么像是个孤儿一样要单打独斗呜呜呜……
止戈剑咆哮，没见过这么无情的剑主，它就不应该出来！
“历练嘛，自己的心魔自己除掉喽，修士需要历练，难道你们神器就不需要了？”
秦昭表面淡淡的，心里其实很不是滋味。
一开始止戈剑还说是宿敌呢，调教了小白一通，转头宿敌就变成同源了？
是她秦昭给人的印象太好相处，太没脾气了吗？
秦昭确定，止戈剑一开始就是想骗她，根本没打算说实话。
就连刚才这一番说辞，只怕也是半真半假，指望她不报复一二是不可能的。
秦昭的想法非常简单，竞争上岗喽。
都是止戈剑本体的剑意孕育出的灵体，谁有本事谁做她本命剑的剑灵。
再者，止戈剑在战斗中想要侵蚀她剑意的举动，当真给了她一个新思路了。
“赶紧去，不然……”
秦昭朝着手腕上瞥了瞥，意思再明显不过，不然就一起关小黑屋。
止戈剑剑灵郁闷地回到剑身之中，确认了秦昭就是铁石心肠。
止戈剑冲出，秦昭收回了龙鳞握在手中以防万一。
那赤红的高大生物，在止戈剑冲出的瞬间就停止了对阵法结界的攻击。
死死盯着止戈剑，刹那间一个对视，便打了起来。
事实证明，止戈剑想好好做事的时候实力是在秦昭手中的千百倍。
小老头还挺爱藏私，亏得每次她冒险都带上了放手一搏的决心。
合着都是她多余操心了，就这搅得风云变幻、山岳震动，一剑破天光的气势。
但凡每次濒临绝境，这家伙出此时的三分力，她也不用打得那么辛苦。
止戈剑想要侵蚀她的剑意，逼她改变道心。
但她非要以杀入道，止戈剑一个器灵能做到的事情没道理她不信。
只要她足够强大，她就能反过来侵蚀止戈剑的剑意。
什么祥瑞之剑，在她手上，必须符合她的心意，早晚把这祥瑞炼成以杀止杀的凶剑！
秦昭在心中暗暗做决定，其实她还挺期待火红的人形怪物能赢的。
虽然没在止戈剑里实现“一体双魂”，可在这凤凰虫卵用凤凰骨拼成的肉身上还是实现了的。
虽然只是止戈剑里剥离出去的剑意，却也足够强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