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站在深渊底部，蹙着眉，着实想不明白，闹这么一遭算怎么个事。
还有晏无双和章谷不是一块送下来了？
难道在这死无全尸了？
秦昭拿出引息符，将其燃尽，一道气息围着他转，两道气息向着天空而去。
行吧，那两人没死就行。
至于手中的东西，秦昭轻轻跃起，神识剑意劈开了崖壁上一个离她最近的棺椁。
里头一具剑修尸体和无数残剑掉落，秦昭一道道神识将那尸体穿出无数个孔来。
终于从尸身中揪出一条一模一样的黑色线虫。
秦昭放开神识，这线虫立即在逃窜而去。
秦昭便随着黑虫逃窜的方向而去。
不知道是什么妖魔鬼怪在装神弄鬼，秦昭是必须要揪出来的。
还敢骗她是什么转世，秦昭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必须让对方付出代价。
就这样跟着这条黑虫，秦昭来到了一处白骨错落的地方。
黑虫从白骨上的小孔中钻入，消失无踪。
秦昭盯着这堆骨头看来看去，确认了这就是之前见到的凤凰骨。
不过这有点太脆了，秦昭神识轻轻一碰，一节白骨就碎成了两节。
而且断面上还有密密麻麻的细孔，和之前所见的那批不一样的就是这些白骨上面没有黑影。
难道说这些小孔就是那黑冲钻出来的？
秦昭后退两步，将这堆白骨后面的墙面用一道灵力推翻。
一阵灰尘过后，里面透出些许亮光。
这个通道内堆满了白骨，秦昭神识扫过去，没有黑虫的踪影。
秦昭一步步从狭窄的通道走过去。
“咔嚓、咔嚓……”的骨头碎裂之声不绝于耳。
数十步后，豁然开朗。
秦昭看到了更多的白骨，无数黑虫在白骨间穿梭，密密麻麻，令人不寒而栗，浑身冒起鸡皮疙瘩。
大雪飘落，覆盖在这些白骨黑虫之上，却融化得非常快。
秦昭站在洞口，有种不详的预感，一个阵盘丢出，小型的防御阵，只需要些许灵力就能支撑起来。
阵法刚刚完成，一道火红的攻击就落在了阵法结界上。
秦昭感受到了其中的炽热。
比起之前那满是岩浆的地方更热，炙热之中还有一股子寒意。
非常的矛盾。
若是火凤，所吐的火息应是世界最精纯的火焰，对于火灵根根值没有圆满的修士，或者没有火灵根的修士几乎是碾压性的。
不至于破不开眼前这个防御真。
所以是假的凤凰？
秦昭想起之前出现的两道缩小的火凤影子。
一次攻击之后，秦昭等了很久没等来对方的后续。
秦昭戳了戳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沉默着做木偶状的小白。
“你知道这是什么虫吗？”
怪恶心的，她想趁对方不出手，先毁了这里。
就想问问这虫子有没有什么厉害之处。
刚才从李怀阳身体里取出来的毕竟只是一只，眼前这可是数以万计的。
有些妖物就是单打独斗菜的不行，但群体围攻的话，强得令人恐惧。
秦昭不敢想如果这些虫全围攻她是什么画面。
“问你话呢？”
这玩意儿一天天念叨着凤凰凤凰的，怎么真遇到点相关的反而不说话了。
小白像是忽然惊醒一般看着秦昭，余光又瞥过止戈剑。
秦昭注意到它不经意的视线，她自己也好奇止戈剑的前世今生。
是的秦昭不信那虚影说她的转世言语，却坚信这里和止戈剑是有渊源的。
不然下坠过程中为什么其他人会拿着和止戈剑外形几乎一致的灵剑。
又为什么那堆白骨之中的残剑能和止戈剑融合，继而止戈剑又变得不正常。
“这是凤凰虫卵。”
小白冷淡开口，那语气中的冷漠就和秦昭刚从祝清欢那里得到云归空间时一样。
“什么东西？”
秦昭表示没文化没见识没听过。
“凤凰一族的婴孩在凤凰蛋中孕育，破壳之前，有的凤凰蛋周围会因为它本身的天地灵气外泄，生长出相克之物，就是凤凰虫卵。”
“在小凤凰破壳之日，这些凤凰虫卵也会变成眼前这种黑虫，夺取小凤凰身上的灵气繁衍自己的种族。”
秦昭静静听着，怪不得龙凤两族这么难以繁衍呢。
谁知道龙蛋、凤凰蛋多久能孵化破壳，若是有长辈守候还成，若是一时疏忽，按照小白所说的这种情况，这不一出生就有完蛋的风险吗。
“所以……这些黑虫要怎么解决，可以直接弄死的吧？”
凤凰一族那么牛逼，能从它们身边诞生的相克之物应该也不好对付。
“凤凰真炎可以烧死它们。”
“就……这么简单？”
秦昭也不是不信任小白，主要是这家伙现在状态好像不太对劲，“你还好吧。”
秦昭只知道小白和整个云归空间和凤凰一族脱不了关系。
但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关系，眼前这么多凤凰尸骨，小白看在眼中，如果是主人、故人、友人什么的，应该会难过。
“没事，你杀了它们吧。”
小白淡淡开口，说完就呆呆地立在秦昭肩头，一小团看着还怪可怜的。
行吧，小白不乐意说，她也没找到活着的真凤凰，却是没必要多问。
秦昭指尖萦绕着火焰，如同灵剑般飞出，秦昭自己的火灵力也随凤凰真炎而去。
很快一股焦糊的味道便传出了。
一把火，这些白骨彻底化成灰烬，那些黑虫逃窜着，却跑不过火焰。
就在秦昭以为也就这样了的时候。
忽然地面开裂，一只黑色的骨头从裂口深处冒出来。
什么个玩意啊？
秦昭停好奇，却没有离开防御阵。
忽然感觉到一股怒火，秦昭前后看了看，侧头将目光锁定在小白身上。
器灵还有这么情绪化的时候啊。
“秦昭，替我杀了它，我可以付你报酬。”
“什么报酬？”
秦昭狐疑。
“给你开辟新的空间。”
秦昭默然片刻。
果然被一个器灵耍了吗？一个契约果然什么都不是，小白还有藏私。
怪不得祝清欢让她小心这玩意呢，果然玩不过啊。
心中这样想，秦昭嘴上还是很诚实的，“好。”
新的空间就算只能和现在的一样种灵草也行的。
毕竟秦昭有两个炼丹、炼毒的弟子，对这方面还是有需求的。
丹峰的欠债虽然还清了，但两个徒弟求药还是有点不招人待见。
她们也没秦昭这么豁得出去在丹峰找长老撒泼打滚，秦昭这个做师尊只能多替她们考虑考虑了。
秦昭手中的火灵力骤然增强，在那鬼东西彻底爬出来之前，烈火传遍了这山谷里的每一寸土地。
无数黑虫死在凤凰真炎之下，地底的东西爬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只有满山谷的焦糊香味飘荡。
爬出来的是个拼接出来的如同傀儡般的人形巨物。
高约有五米，骷髅头十分别扭，一双眼睛如同火焰一般。
盯着秦昭时，秦昭隐约从那眼睛里看到和童子眼中看到的画面。
满地的凤凰骨和止戈残剑。
这绝对不是巧合，不过止戈剑又自闭了，秦昭想要的解释暂时是听不到了。
秦昭注意到这黑骨头人身上右手的手指少了三根。
这不就和秦昭之前在岩浆那里斩落的三根对上了吗？
难不成这玩意杀完了能爆出《焚天剑诀》的完整版？
之前那玩意白的，眼前这玩意黑的，都藏在地下了，皮肤还不少嘛。
秦昭不理解，但不耽误她和小白做交易。
神识从阵法中离开，将整个山谷范围笼罩，确认不会有什么东西突然冒出来渔翁得利后，秦昭出手了。
黑骨头人也向前迈出了一大步，那气势、那威严看着像是要把秦昭踩死。
“把你识海中的剑给我。”
我去！还惦记呢！
秦昭一个暴脾气，眉心处出现一柄小剑，不是喜欢吗？那可要接住了。
秦昭没有压下凤凰真炎，神识灵剑出击不仅带着雷霆，那凤凰真炎也很快附庸在了神识上。
神识灵剑出击，不过瞬息，黑骨头人身边四面八方都是相同的灵剑。
秦昭准备来个万箭穿心试试水。
事实证明喜欢藏在地下的没一个废物。
黑骨头人的双手，空手接白刃，也在瞬息之间扭曲变形化成了和之前差不多的黑虫。
更细更长，秦昭在防御阵中看到这一幕感觉十分违和。
就像是一个机器人的手臂上连接着无数密密麻麻的黑色数据线。
动作迟缓，但数量够多，那些黑虫准确无误地对上秦昭的神识剑意。
短兵相接之际炸出绚烂的火花，更像是机器人短路冒火花了。
凤凰真炎对这黑疙瘩的伤害有限，秦昭离开防御阵，黑龙鞭甩出。
一个飞跃，身形踏上黑疙瘩的肩头，绕到背后。
黑龙鞭在脖颈环绕一圈，秦昭灵力涌出，巨力拖拽，硬生生将高大的黑疙瘩拽倒。
不等它的身体划出更多的黑虫，秦昭的神识剑意就先往它身体里钻了。
炼化凤凰真炎和神羽之后，秦昭的神识可强大了数倍，现在全然不用担心不够用。
本来是要断开头和身子的，秦昭手中的雷霆和火焰又是击打又是灼烧的。
这脑袋就是摘不下来，反而是对方的后背那僵硬的骨头中钻出无数黑虫，把秦昭恶心得够呛。
秦昭的黑龙鞭也可以分出分支来，绕着脖颈也不妨碍。
黑虫想要进入她的身体，她也打着这个主意。
无数神识拼命往它身体里钻的时候，黑龙鞭也没停歇，两股分支从脖颈往上。
爬过凹凸不平的骷髅脸，只直戳入那双眼睛里。
为了防止黑龙鞭毁了，那两段鞭子上还附上了凤凰真炎。
按说眼睛该是极其脆弱的地方，不想秦昭这一击，还给对方换了个皮肤。
眼睛里流出金色的髓液，随即从那髓液触碰过的地方开始，黑疙瘩开始变成了白疙瘩。
一声嘶吼从黑白疙瘩的胸腔里传出，沉闷非常：“杀不了我的，你杀不来了我的！”
秦昭无语，这还精神分裂咋得？
秦昭被这声浪中带出的灵力波动所扰，几鞭子之后撤退，更加密集的神识攻击杀过去。
却不想止戈剑又开始蠢蠢欲动。
秦昭受了黑龙鞭，抽出止戈剑，“你这次最好靠谱些！”
这家伙总是打一半自闭，秦昭都无语了。
然而下一秒秦昭就更无语了，这不是她熟悉的止戈啊。
剑身上满是疯狂的气息，像是要玉石俱焚。
不是哥们，不至于，真不至于，你好歹是把神剑。
“小丫头，老夫对不住你了。”
秦昭识海中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秦昭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这是止戈剑的剑灵。
“不是，我还不想死啊，要不你自己上？”
秦昭的神识攻击并没有停止，但身体却退回到了防御阵中。
对着手里这把冒着寒光，越来越兴奋的神剑，越发地无语了。
而对面那黑白疙瘩又开始换皮肤了，黑白交替之间，又透出一种炽热的火红来。
双手高举，像是刚刚苏醒过来要变异了一般。
秦昭的神识剑意在它周围来来回回地攻击，只留下了些淡淡的痕迹。
那些痕迹落在炽热的火红上，像是伤口结痂一般迅速化成黑褐色的痕迹，随之被炽热的火红覆盖。
凤凰真炎扫过的地方，伤势恢复就要慢一些，不过也是肉眼可见的速度。
秦昭往左看看小白，往右看看止戈剑。
数道屏障打出，防御阵法之外被层层结界包围，秦昭连龙鳞都用上了。
随即把小白和止戈剑提溜到身前，“你们俩给我解释解释现在的情况，我不想做个傻子！”
小白和止戈剑非常有灵性地对望了一瞬，然后双双背过身去。
“不说？那就这么僵持着。”
秦昭双手环抱，“我也陪着你们，外面两个家伙也陪着你们。”
秦昭这会交手下来，多少明白了黑白疙瘩和后边那个火红的东西是不同的玩意。
一个大概是小白想杀的，一个大概是冲着止戈剑来的。
就她一个大冤种，被它们耍得团团转。
反应这么激烈，小白和止戈剑怕是早在她们踏入剑窟的时候就感应到仇家了吧。
不然他进入那个洞窟的考验怎么那么的莫名其妙，什么都没得到呢，就被带往了深渊底下。
“有龙鳞在，挨个百八十年应该不是问题，不说的话，我就在这闭关了。”
小白不信的瞥了瞥秦昭。
秦昭盘膝而坐，外面的神识忽然回到秦昭识海之中，眼见着秦昭真要进入修炼状态。
小白沉不住气了，“不可能，你还要去风云会，去魔界的。”
“哦。”
秦昭淡淡应声，“所以是……不说了？”
小白似是在纠结，秦昭转而看向止戈剑。
说来秦昭至今还没见过剑灵的真容呢，听声音是个老头子。
“解释呢？也不说？”
秦昭最后一点耐心了，再不说秦昭真不介意把这两不听话的玩意毁了。
说做就做，秦昭取出一滴心头血，上面也有止戈剑的气息。
什么叫本命剑，那就是人亡剑亡的存在，想要剥离是真不容易。
这也是秦昭拿出龙鳞挡在外面的原因。
要把本命剑剥离，秦昭必然重伤。
人亡剑亡什么的自然也是可以打破的，不然止戈剑早就不存在了，那还轮得到原主父母带给原主呢。
不过代价嘛，就不好说了。
“你这是自取灭亡。”
秦昭再次听到了那道苍老的声音。
不由轻笑出声，“自取灭亡，你还打算玉石俱焚呢，以我的能力，你该明白的，我要是剥离本命剑活不了，那必然要同归于尽的。”
秦昭目光偏移到小白身上，补了一句，“你也一样。”
小白：……
“小丫头，年轻人太激进了不好。”
秦昭最烦有人用这种语气教训她了，“别倚老卖老，你不会是打不过外面那家伙才龟缩在无尽渊的吧。”
接连不断的灵气波动被隔绝在外，但她们三个都能感受到。
那龙鳞确实好用，比凤凰真炎靠谱些，无数的攻击落下都反弹了回去，没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肯见你吗？”
老家伙依旧顾左右而言他。
“别废话，说不说吧。”
“小丫头，哎，算了。”
老东西重重叹气，剑身上的白泽纹路亮了亮，一团雾气冒出。
雾气中飘出一个形似人参娃娃的……小老头……
看得秦昭眼角抽搐，其实这剑灵也不是非见不可，太辣眼睛了。
还是天生的笑相，看得出小老头在努力板着脸了，但看着还是十分慈蔼，看不出一点生气的苗头。
小白也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一个小短腿小短手的胖老头会是暗暗和它说话的止戈剑剑灵。
和它的年龄、阅历以及说话时的严肃完全不相符。
“它是我的宿敌。”
小老头只当没看见秦昭她们两个的嫌弃和嘴角憋笑的抽搐，严肃地说出这话来。
秦昭捂嘴憋笑，放下手时也是一派严肃，却不敢看小老头的剑灵形态。
“剑为什么会有宿敌？”
咋了，外面那身高五米的家伙也是别的神剑的剑灵？
止戈嫉妒对方太高大？所以成了宿敌？
“人有宿敌，剑为什么没有，打不过我的都凑一起，不是宿敌是什么？”
小老头还挺傲娇，挺着胸脯顶着笑脸，非常严肃地盯着秦昭。
秦昭则是看向小白，指了指小老头，“你也没打过它？”
小白来了剑窟之后几次看着止戈剑的目光都挺直白的，里面含着敌意，秦昭已经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