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先生，新年快乐呀。”
楚辞点开这句语音时，正一个人坐在阳台卷着烟丝，旁边放着一个木盒，隐隐飘出一点沉香木味。
他往里头加了点沉香碎屑进去，不多，抽着味道也淡，偶尔也会加薄荷。
楚中行早已回房休息，李显他们邀着自己过去守岁，楚辞想了还是拒绝，他要是走了，老宅剩楚中行一个，多可怜。
小姑娘软软的声音隔着手机传来，语调认真，像是真的希望他快乐。
夜色动人，声音无端勾着心绪。
楚辞忽然脑子里想，好想见她。
手里卷着烟的手一顿，思绪出神，几缕烟丝掉出，露出一个小空。
顿住良久，楚辞回了个语音电话过去，说不清道不明什么心理，他就是想跟小姑娘说说话。
自己的小半生，三十三年来，从未如此。
原来真的有人见一面，便入心。
林呦还低着头随意拨弄着火盆里的碳，身旁手机一直振动，像是电话。
她也没看便点了接听，心里猜测应该是陈怡知，不然谁会给自己来电。
“喂，知知？”
“嗯？知知？”楚辞听着对面开口，喊着别人的名字，淡声开口询问。
？？？
林呦被炭火温暖熏的昏昏欲睡的脑子瞬间清醒，知知怎么变成了这清冷低沉的男人声音？
她拿下手机一看，屏幕备注赫然写着楚先生。
哆嗦着手将手机靠近耳边，“对不起楚先生，我叫错人了……”
自己没说什么吧，就发了句新年快乐，怎么还打电话来了。
耳边传来喑哑的低笑声，林呦不知为何听的心跳的厉害。
“楚先生？”
“嗯，就想找你说说话。”楚辞低声开口，声音难辨情绪。
原来是无聊，想找自己打发时间。
“好吧，那楚先生想聊些什么？”林呦想了想，也没什么好聊的，毕竟自己在他面前总是很狼狈。
楚辞随意拨弄着木盒中的烟丝，“都行，聊聊你现在。”
林呦便跟楚辞说起了这个小村子，最近过得怎样的生活。基本都是她慢慢开口，然后楚辞偶尔回应几句。
到最后，林呦打着哈欠，好困好困了，“村子很好，外婆还说我要是有朋友，可以叫朋友过来呢。”
楚辞听了，眉峰一挑，动了心思，“那我能来？”
林呦太困了，眼皮都要合起来，根本没听清对面楚辞问了句什么不得了的问题，而自己的回复更是惊人，“可以啊，想来就来，就是个小村子。”
“小姑娘，发个位置给我好吗。”楚辞低声细语，话里带着誘哄。
“好。”声音太过迷人，林呦不住的点头，也没注意对面说的什么，随手就发了个位置过去。
边说边往屋里走去，“楚先生，我要挂了，太困了，晚安。”
楚辞听着小姑娘的声音是盖不住的睡意，忍不住笑，“晚安。”
挂了电话，楚辞看着发过来的位置，不远，开车三个多小时的样子。
他想，过去看看吧，小姑娘发的照片、说的话都莫名吸引自己，去看看，到底是个怎么样的村子：，随即收起身旁的木盒便回了房间。
他下楼接了杯温水倒出粒安眠药吃了，打算上楼睡觉。
一夜无梦。
林呦早上起来，外面有爆竹声，她窝在被窝里不愿起来。昨晚的记忆好像隐约记得答应了楚辞什么，可是想不起来了。
看了眼手机，与楚先生的对话停留在自己发的定位。
模糊不清的记忆陡然清晰，楚先生说要来，自己还答应了？
林呦猛然起身，脸上透着羞意，自言自语，“楚先生他，不会真的来吧。”
转头又安慰自己，“不可能的，楚先生怎么会来这么偏僻的村庄。”
外婆在厨房喊着，“小鹿，吃早餐啦！”
林呦甩了甩头，不再去想，楚先生肯定不会来的。
经过这一晚，两人都没再联系，更加深了林呦觉得楚辞不会来的想法。
倒是叶连红，第二天打了个电话给林呦，问了问林呦在外婆家住的怎么样，外婆身体好不好。
林呦总是把头点的很满，说很好，什么都很好。
两人说了几句也说不出什么话题了，沉默不语。
叶连红率先打破沉默，“挂了。”
没等林呦回应，便是“啪”的一声。
楚辞这两天倒是被沈钰言他们拉着去应局。李显闲着没事，小山居，城外老宅，还有马场等等，都大大小小组了局，邀了一些圈内人玩。
偶尔也会在老宅待着，与楚中行下棋，或者坐在客厅，各忙各的。
待等到时间真的空闲，能去林呦这，已经是初五了。
这么多天，小姑娘怎么没给自己发个信息，不会忘了吧。
楚辞站在院子里抽完一根烟，转身上了楼，客厅张伯跟楚中行说着些什么，逗的楚中行哈哈大笑。
他回到房间，拿上那个手镯，便往车库走去。
山不见我，我自见山。
楚中行看见他要往外出，“又要去哪里？”。
楚辞眉目清冷，声音平淡，斟酌了下语言怎么说才不会气着楚中行：“散散心。”
楚中行咳嗽了几声，“阿楚，我知道你心里有怨。”
楚辞沉默，加快了脚步。
他看了下导航，离京城两百多公里，地名没听过，按着导航走没什么问题。楚辞来到商场专卖店，买了一大堆礼品，塞满了一后备箱。
过完年拜访，总要提点礼物。
他也没提前通知林呦说自己会去。既然小姑娘忘了他，那他就自己去。
楚辞开着车驶向定位，越走路上越冷清，所幸没下雪了，路也好走些。
路上楚辞想，是什么让自己大老远去一个小姑娘家里拜访的呢？
他不明白，但总归心里知道，小姑娘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他想见她。
很快两百多公里的路程行驶完，楚辞车停在镇子门口，看着面前的景色，觉得，实在是纯朴了点。
林呦在这里长大的吗，他不由得好奇。
他看着前面有个不大的小石碑，上面刻着昭新镇，字迹倒是工整，还用红色水墨描了颜色。
楚辞拿起右手边的手机，给林呦打了个语音电话，还是得问问，不知道到底是哪户人家。
林呦接到楚辞电话的时候，正跟外婆在院子里晒太阳。难得晴天没下雪，出太阳。
看到屏幕上弹出的接听页面，楚先生的。
外婆听到电话声，转过头来看着林呦。
林呦有点不好意思，走到旁边按了接听，轻声开口：“楚先生？”
“小姑娘，我在昭新镇镇口。”楚辞拨弄着那个手镯，漫不经心的开口。
“啊，好的，楚先生您在昭新镇，然后呢，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林呦低头看着脚边的小甲虫。
“林呦，我说我在昭新镇。”楚辞一听这话，就知道根本她没反应过来自己说的什么。
昭新镇，林呦心里默念了几下。
昭新镇？楚先生说他在昭新镇？
她终于反应过来，楚先生那天晚上说的是真的，没跟自己说笑。
林呦感觉自己说话都哆嗦了，感觉自己手里握着个手雷：“楚先生……你没哄我吧？”
楚辞听了忍不住低笑，“没呢。”
林呦回头望了望外婆，接受了事实，“其实昭新镇离我家，还有点距离。还得往里走。”
林呦给楚辞说着路线，有点曲折，他跟自己说明白了以后，才挂了电话。
嘶。还得往里走，楚辞想自己这辈子都没来过这么偏僻的地方。
行吧。
楚辞启动车子，按着林呦说的方向开去。
林呦走到外婆身边，步子僵硬，顿了顿轻轻开口：“外婆，那位很好的先生来了，要来家里，是个男生。”
外婆语调明显高兴起来，忙要起身张罗，“小鹿的朋友来了，那我得想想中午吃什么，不能怠慢了。”
看着外婆这么高兴，林呦也忍不住笑了。
“外婆，我去村口接一下。”
“好，快去快去，别让人家等。”外婆显得比林呦还要着急，连忙招呼着林呦去。
林呦进房换好鞋便往村口走去，离着不远，十几分钟就能到。
天气真好，出着太阳。
她没注意到，自己从听到楚辞来昭新镇后，短暂的惊讶后，脸上满是笑意。
林呦感觉步子都轻快起来，像是飘到了村口。她坐在村子村子门口的小石墩，双手将头发往后抓了抓，把一头长发抓得蓬松，戴着皮筋的手灵活一转，就扎了个低丸子头。
一张白净的脸露出，远山眉下是好看的眼微微笑着，显得格外娇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