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楚辞还坐在沙发上,床上被褥整洁没动过。神情隐在黑暗中,看着疏离冷漠。
直到楚中行上来敲门,他才回过神。楚辞起身去将窗户和阳台的门打开透气,看到了院里的那朵玫瑰,花瓣被雨水打落了,只剩下花芯,看着可可怜怜。
他洗了澡冲淡一身烟味,才下了楼。桌上摆着中式早餐,楚中行拿了份报纸看着,带着老花镜,看到楚辞下来,瞥了一眼才慢慢开口:“怎么看着这么没精神。”
楚辞喝了口粥,声音低哑:“没什么。”
两人无言吃完这顿早餐,李显送的那只鸟还在叽叽喳喳叫着,散发着春日的气息。
楚辞有几天空闲时间休息,吃完便在后花园里坐着晒太阳。一夜没睡,却还是精神,一闭上眼都是小姑娘说有喜欢的人的模样。
楚中行来到他身边左右,慢慢摇晃着摇椅,许久才开口:“阿楚,要是有喜欢的姑娘,就带回来看看。”
在楚辞不在京城的一个多月,李显和沈钰言经常会来看看自己,周怀允也来过一两次,但是周家现在乱,怀允忙,就来的少了点。
他们坐下来陪自己聊天的时候,也会说说楚辞最近,透露出一两句他有喜欢的姑娘。
楚中行听了欣慰又难过,欣慰三十多终于动心,难过的是阿楚心里对自己还有怨,连自己孙子有喜欢的人还是别人告诉自己。
楚辞敛下眸子,盖住眼底的神色,“嗯。”
那天晚上后,他们偶尔会联系却没有再见面。楚辞有开不完的会还有烦人的旁支,让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林呦。
毕竟他今年三十三,甚至可以说三十四了,不是年轻的愣头小子为情所困变得茶饭不思。
楚辞还是跟没遇见林呦之前一样,过着虚度光阴麻木的生活。
只是失眠到深夜时,还是会翻出自己在昭新镇偷拍的那张照片出来看。
照片上姑娘眉眼弯弯,笑的好看。
他想,小姑娘会得偿所愿的吧,与她喜欢的男生在一起。
今天周末,春光正好,林呦刚从医院出来,准备回家,
最近情绪时好时差,林呦去拿了点药,当那个和蔼的医生又是重复的问着,问自己最近怎么样,觉得生活有希望吗?
自己是怎么回答的,林呦眯眼想了想,想起了自己说的:
“我还是不喜欢这个世界,想过随时就死去,可是我喜欢上一个人,但他离我太遥远了。”
“我尽量想活久一点。”
林呦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算了算,六点半有个服务员的兼职,现在是一点半,两点半萧然那里需要拍摄。
她还有时间回家一趟,早上的衣服还没晒起来。
等她拍摄完,从萧然手里接过递来的温水时,时间已经六点了。
萧然看着相机里的照片,随意问了句:“最近和楚辞怎么样?”
林呦喝水的动作一顿,笑容少了几分:“楚先生很忙。”
“行吧,老拜托我照顾你自己不见个影。”萧然将相机放下,话里明显带着调笑。
林呦怔了几秒,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所幸萧然没执着于这个话题,拍了拍林呦的肩膀:“早点回去吧,晚了回家不安全。”
在坐在公交上的时候,林呦看着车窗外的人流,生活百态,自己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
会好起来的,她安慰着自己。
于是趁着这个时间,她匆匆啃了个面包,直奔下一个工作点。
工作内容不难,做服务员,端酒水打扫卫生类的,报酬还不错。这是林呦在兼职网上找的,她今天是第一天试工。
到了地址后,一进去入目便是富贵堂皇的装修,处处都透着金钱的味道。
“你是新来的侍应是吗?”一道女声喊住林呦。
“啊对,我是。”林呦看着面前一个三十岁左右女人,穿着得体又知性,长卷发,唇上涂着好看的颜色。
“你随我过来,晚点有重要的客人,你负责端酒水就好了。”苏青对着林呦说道,在看到长相的时候眼里是一闪而过的惊艳。
“好。”林呦跟在她身后,进了个休息室,还有其他一些人坐着,有的在换工作服有的在看手机。
“都是非常重要的客人,地位高,做事小心点,别得罪了。”
“好。”林呦在心里将苏青说的每一句话都记下。
她被人带着换了工作服,然后记了些需要注意的问题。
夜里李显约楚辞去了个局,那地方就离市政府不远,十几分钟就到了。
设计简约的门牌,外表平平无奇。踏进去,发现里面别有洞天,整个风格很巴洛克式风格,墙体选用了白色,整个显得奢靡。
长长的过道,大堂安安静静的,墙上是挂着许多描绘欧洲中世纪的油画。
“楚二,看你最近心情不好,带你来这玩玩。”李显将车钥匙递给门口的门童,他会将车泊好。
楚辞神色淡淡,听了没说话。
侍应生认识李显,连忙将两人带入包厢。
一进屋,便是纸醉金迷,男男女女都有,长桌上摆一排高脚杯。楚辞放眼望去,看到了不少熟悉人。
两人一进,气氛安静了一瞬。包厢里的人看清了楚辞与李显,不知是谁先开口喊了句:“楚二爷”,大家才回过神,手上揽着女伴揩油的也安分了,不敢再放肆。
这瞬间的安静很快恢复,却没有了刚刚那样的状态,拘谨了些。他们变得怯怯心里却又高兴,要是攀上了这两位爷可就不得了了。
应侈瑾在旁边摆了桌麻将,丢出张牌去看见两人落座,朝人正喊:“李显,楚辞,过来玩几把。”
李显回了句:“不了,要玩你自个儿玩去吧!”
应侈瑾一听丢了位置也不玩了,扬着脸笑过来:“怎么?我这地不行?”
李显往旁边挪了个位置,随意开口:“一般般,也就那样。”
应侈瑾给楚辞拿了杯酒递过去,“楚二,最近怎么样?听说你在国外搞了个大项目,分点汤喝喝呗。”
楚辞接过酒,放在旁边没动,挑了挑眉,“你爸准你瞎搞?”
“啧,跟着你还算瞎搞?我爸巴不得我跟你学呢!”
楚辞听了,嗤笑了声。
应侈瑾拍了拍李显,问着:“沈钰言呢?怎么没来?”
李显嘴里叼着根烟,还没点燃,“被他家老爷子抓去了,没空来,我这不是把楚二给你拉过来了。”
“行啊你——”
应侈瑾拿出自己的烟递了根给楚辞,自己喝了口酒。
楚辞接过,摸了摸身上的火柴盒,发现落车上了。
他拍了拍李显,“打火机用下。”
李显从口袋摸出个黑色打火机,外壳画了个野兽。
楚辞将烟叼在嘴里,黑暗中他的打火机一拨,火光微微亮起。他咬着烟,在明灭火光中,呼出一口烟雾。
时隔半个月,没想到两人被命运安排在这里见面。
楚辞抽着烟,仰头看着上面的雕花,描绘是什么画呢,像夏娃被蛇诱惑偷吃禁果的故事。
楚辞对面那一伙不知道为何变得吵闹,吵得他心烦。
他推了推应侈瑾,不耐开口:“你去看看什么事,闹这么大动静。”
应侈瑾看他这副模样连忙起身去,嘴里朝那边喊着:“闹什么呢?好好一个局弄成这样?”
林呦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眼前这样。她就是按苏青的意思推了酒水进来,然后进来有对男女边拥吻边往门外走,一下子把她撞倒在地。
推车上的酒水全摔了,她的手一撑撑在碎玻璃上,疼得倒吸气。
那对男女反而大声嚷着:“这哪来的女的,酒都洒我身上了!”
林呦谨记着苏青说的话“这些人都不好惹,身份高。”。
她忍着痛起身,朝那两人弯腰鞠躬说:“对不起。”
“哟,这女的还挺好看的。”
林呦抬头就听到这句话,入目身边围着几个年轻男女,后边的长沙发上坐着二十来个人,看自己的眼神无不例外都带着嘲弄、探究。
那种目光将她从头打量到脚,林呦脚趾都下意识地一蜷。
其中有个年轻男人毫不避讳的笑出声,懒洋洋开口:“谢贤,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小姑娘长的这么好看,你跟她计较什么呀?你那身衣裳我赔给你,别吓着她了。”
旁边其他人听了这话,神色不明,眼底却都是看好戏的笑意。
林呦抬头望向说话的人,男人眼下一片暗青,脸型稍长吊梢眼,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
她感到不安,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想离开这,谁知道才退几步便到了底,门不知什么时候被关上了。
谢贤看了看旁边的余霆东,想到了些什么,笑着开口:“行啊,你帮她赔,给你个面子。”
嗤。在场谁不知道余霆东玩得开,床上尽玩些折磨人的把戏,难伺候。这小姑娘被他看上了,算她倒霉。
谢贤往旁边挪了一步,给余霆东让了位置,饶有兴味的看着。余霆东挑笑,手往林呦肩膀上一搭:“来,陪我喝杯酒。”
林呦感受到肩膀那只手,浑身都紧绷着。
“不……不要……”她颤抖着说,双手紧握,玻璃被压的越往肉里。她却好像感觉不到痛,指甲使劲抠着掌心。
余霆东声音拔高了几分,听着尖锐无比:“怎么就不要了?”
林呦扬起脸,表情是害怕却透着不屈。
真有意思,不知道床上什么滋味,余霆东想。那手不轻不重的捏了捏肩膀,又往腰上移去。
林呦浑身冷,昏暗的灯下是苍白的脸。那双手在她腰上摸着,充满色气的脸让她几欲作呕,想起了心底深处的不堪。
她颤抖着手甩开,绝望而无力,“不要碰我……”
应侈瑾过来便是看到这副情景,他皱了皱眉:“余霆东你在干什么?”
余霆东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脸上有着磕过药的亢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