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旁边的谢贤忍不住出声，看笑话似的视线落在余霆东脸上。
余霆东感受到啧声，目光里轻挑未掩：“你不就是送酒进来陪的吗？装什么清高？”
明明包厢里暖气开的很足，林呦却感觉冒冷汗，那些往事带起情绪，让她几乎站不住脚。
她不知道开口说什么，面前的人，所有的人，都是充满讥诮，表情不以为意，像是习惯了这样的场景。
应侈瑾见余霆东声音越说越大，脸色沉了下来：“你别给我闹事，那边还坐着两人，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其他人听了收敛了神色，安分的坐了回去，他们知分寸。
只有余霆东，脸上兴奋不减，手甚至想往林呦胸口摸去。
应侈瑾见他这样，“你不会是磕药了吧？”表情凝重，看余霆东的表情有了几分肯定。换平常，听见自己刚刚那句话就应该停了。
林呦一躲，却被余霆东用腿一绊，猛地摔倒在地，手又撑在地上那堆碎玻璃上，地上的酒精刺激着伤口。她疼得咬紧下唇，却不肯出声。
林呦绝望的想，为什么会这样，是自己应得的吗？
应侈瑾看着摔倒在地的林呦，都忍不住倒吸了口气。看着是真的疼，姑娘也是真的好看，看着娇娇软软，却这么能忍。
另一边楚辞一根烟都抽完了，应侈瑾还没回来，依然吵闹。李显看了眼身旁的楚辞，眉头紧蹙，忍不住心里发慌。
应侈瑾那小子跟自己说新搞了个地儿，本想带楚二来看看，没想到竟有人这么闹腾。
李显看应侈瑾没点动静，心里不免有了几分火气，拍了拍楚辞：“走吧，换地方。”
楚辞揉了揉眉心，拿起脱在一旁的外套：“嗯。”
应侈瑾惦记着李显两人，拉着余霆东的胳膊想带他去外面冷静下，却被他一把甩开。
余霆东蹲下，用手指捏着林呦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啧，怎么又摔了啊？床上脱了衣服跟我摔跤呀。”
楚辞与李显过来，便听到这句话。
李显看清脸的那一刹那，心都颤了几分，结巴开口：“你怎么在这？”
楚辞听到这句话往地上的人多看了眼，就这一眼，身上的气压瞬间沉了下来：“林呦？”
林呦听见记忆里熟悉的声音，望向出声的方向，看见楚辞脸色怔怔，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楚……先生……”
地上的姑娘眼眶泛红，眼里含着水，却固执不肯落下。
楚辞看了看地上的狼藉，小姑娘脸上的委屈绝望，手心往外渗出的血。
他看到面前一个自己叫不出名字的男人捏着林呦的下巴说着刚刚那句下流的话，还有自己隐隐约约听到的吵闹。
他瞬间明白了大概是怎么回事。
应侈瑾看见两人都想认识地上女生的模样，脸色瞬间难看。完了，余霆东这下玩大了，还是在自己的场子。
楚辞舔了舔上颚，将外套給林呦穿好，尽量压着怒气近乎泣血般开口：“乖，别看。”
说完看向余霆东，眼神透着刺骨的冷意，扯过余霆东从旁边随手拿了瓶酒猛地往他头上砸，结实的手臂上青筋一跳一跳。
楚辞将瘫倒在地的人不要命的往死里踹，像一只发疯的狼。
李显在旁吓懵了，颤抖着将林呦扶起来，却还记着楚辞说的话，手捂着林呦的眼：“楚二……楚二叫你别看。”
包厢所有人看到楚辞动手都吓呆了，不敢说话，也不敢动，那狠意，能将人弄死。
谢贤被吓出了冷汗，他现在无比庆幸，刚刚自己被余霆东给劝住了，不然现在在那挨踹的就是自己了。
应侈瑾见余霆东被揍的口吐鲜血，话都说不出来，头上破了口，怕出事，颤抖着将楚辞拉住。
楚辞狠狠地踹了几脚后，蹲下身捏着余霆东的下巴，低声开口：“我放在心尖上的姑娘，是你能碰的吗？”
手上沾了点血迹，楚辞拧开瓶盖将酒倒在手上洗干净，用手帕擦干，才转身回去看他的小姑娘。
林呦怔怔的看着楚辞，身上是楚辞的外套，看着那张清冷的脸，鼻间一酸，不知为什么没能忍住眼泪，哭了出来。
楚辞看着林呦这副模样，心仿佛被一只手狠狠用力攥紧，疼的厉害。
昏暗灯光下，林呦浑身狼狈，衣服上有红色的酒水，眼眶里都是泪，像一朵被碾碎在尘埃里的玫瑰。
而楚辞跪于地上的狼狈，将林呦抱了起来，安抚拍了拍背：“没事了，我在。”
二十岁的姑娘蜷缩在他怀里，小动物般发着抖，甚至想要推开他，绝望而无力。
推了两下发现推不动，又怕自己手上的血弄脏楚辞衣服，便任由他抱着。
“你处理好。”他对着李显冷冷说道，然后离开了包间，剩下呆滞的其他人。
楚辞穿过长廊，外厅灯火漫漫，他看了眼怀里的林呦。
这是他的劫难，他的洛丽塔。
那个华袍加身的国王本没有软肋，却在爱上那朵玫瑰后，甘愿交出了自己的命匣。
李显掏出手机按了个120，头疼的看着眼前，他怎么也没想到今晚会是这样。
楚辞抱着人上了车，胸前的布料全被泪水浸湿，小姑娘一抽一抽的哭泣，停不下来。
他将人抱在怀里，坐在自己腿上，一下一下的安抚着。
“没事了，咱们小鹿不哭了好吗。”楚辞温声开口哄着小姑娘，“我们先去医院处理伤口好吗。”
楚辞没忘记林呦手心还有玻璃，可让他将人放在一边任其哭，他舍不得。
林呦根本不敢抬头，每次都是被楚辞看到最狼狈的样子，他看到今晚这样，会误会自己吗？
她在楚辞怀里蹭了蹭鼻涕眼泪，抽噎着开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本来可以忍……住的，可是一看见你，就忍不住，对不起……楚先生。”
“我没有做坏事，我就是……就是去兼职，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林呦想到刚刚余霆东的手，忍不住浑身发抖。
林呦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往外滚落，落在楚辞心上。
楚辞感受到怀里的颤抖，心里有一种，无法以语言描述的心酸。
他的姑娘，怎么能被这样欺负，他刚刚抱她时候，感觉又轻了，瘦的骨头都硌的自己疼。
楚辞忍不住动情地在林呦额头印下一个吻，哑着嗓子道：“小姑娘，没事了，我们先去医院好吗？”
林呦没有理他，她的喉咙里发出难堪的呜咽，无意识的蜷缩着身子，想躲在自己的世界里。
可她忘了自己是坐在楚辞腿上，再怎么蜷缩也是往楚辞怀里钻。
好一会，林呦才停住了哭，靠在楚辞怀里，眼神无光。
“你到副驾驶坐会好吗？”楚辞摸了摸林呦毛绒绒的发顶，耐心开口说着。
林呦张了张嘴，似乎说了些什么，又似乎没没有。
楚辞看了，心里犹如心里被钝刀子割一般。他拨了个电话：“过来帮我开车。”
李显交待完应侈瑾，一根烟拿出还没点，就接到了楚辞电话，挂断后，他拿起外套就出了包间。
留下应侈瑾一个人处理着头疼的局面，余霆东还躺在地上不知死活，呼吸都困难。
李显嘴里叼着烟，看见了楚辞的车。楚辞正抱着林呦坐在后座，低头哄着。
那样的楚辞，是他三十多年来第一次见。
楚辞完了。
李显将嘴里的烟扔进旁边的垃圾桶，走了过去。楚辞不让他们在这小姑娘面前抽烟。
“怎么要我开车？”李显靠着车门，问着楚辞。
楚辞敛了敛眼睑，低声开口：“我得抱着她。”
“……”
行吧。
“去哪？”李显接过钥匙，上了驾驶座，转头问着后面的人。
“医院。”
李显发动车子，回想了下，林呦手上好像是有伤。
楚辞感觉到怀里的姑娘在一滴滴地往外渗着眼泪，不知道在哭着什么，那种绝望到窒息的感觉迎面而来。
他低声道：“睡吧。”
睡吧，他想，接下的事情交给我。
如今夜已经黑了。
楚辞抱着林呦穿过长夜，挂了急诊外科。小姑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闭着眼缩在自己怀里，脸上还淌着泪痕，眼眶红肿。
李显在外面抽着烟，楚辞站在旁边看着医生为林呦清理着手上的伤口。
一块块小小的碎玻璃挑出来放在消毒盘里，林呦眉头紧皱，却睁不开眼，陷入噩梦中。
当消毒水倒上去的时候，林呦无意识地缩回了手，嘤咛出声：“疼……”眼角又落下眼泪。
楚辞微微一揉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床上的林呦。
他该怎么办才好，与她拉开距离放她找喜欢的人，可见面却弄成这样。
楚辞难受的想。
李显抽烟一根烟进来，手插口袋与楚辞一起站着，随意问：“你打算怎么办？”
“我打的那小子，别在京城呆了。”楚辞没将目光收回，定定看着床上的林呦。
“行。”
李显听了了然，明白了什么意思，余霆东这辈子都别想往京城踏半步了。
“那我先走了？”李显看着身旁的楚辞说着，他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嗯。”
李显离开时忍不住回头看了楚辞一眼，那背影寂寥又孤独，他只望着他的姑娘。
李显回过头，忍不住低笑了声，他们这个年纪这个身份，能遇到干干净净不掺杂任何欲望的感情实在难得。
他是真心希望，他们两个能好，希望楚辞能得到爱。
楚辞上前用手指轻轻触碰林呦的眉目，拍了拍她的背，“没事了，我带你回家。”
照现在这样，他将林呦送回家他是不放心的，而且自己只抱了人出来，也没见小姑娘的钥匙和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