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浑身无力，抬手胡乱地打他，眼眶湿得厉害。
“为什么？为什么啊？许尧！”
“你就这么恨我，连孩子都不肯要？”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近乎无情地开口：“谁让你是她的女儿？”
“这关我妈什么事！”
我紧紧地抓着被子，发出的声音像小兽痛苦的低鸣。
他死死盯着我，眼眸红得骇人，一字一句地告诉我：“就是她介入我爸妈的婚姻，害死我妈。”
“这些，你都不知道吧？”
他欺身逼近我，手指轻抚过我的脸颊。
“我想报复她，可她被我爸保护得太好。”
“那么就只剩下你了，江玥。”
冰凉的手掐住我的脖颈，眼泪模糊掉了视线。
“你来替你妈赎罪。”
我全身麻木。
我想说不是的，我妈不是那样的人……
可我张了张嘴，最终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反而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身体痛到痉挛被连夜送进了医院。
这件事给我的生理和心理，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所以流产后，我的大脑开启保护机制，自动遗忘了这段记忆。
我忘记了，许尧恨我的理由，还有我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
许尧仍旧在看那张照片，半晌，他轻声道：“一命抵一命，其实我们两清了。”
声音很低，听起来他想说服自己。
我却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流了下来。
小小的胚胎，被它的父亲，亲手扼杀在我身体里。
怎能两清……
“阿尧。”
宋筱筱疑惑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你在看什么——”
话至一半，她脸色变了。
她站的位置，刚好能够清清楚楚地看见那张照片，甚至我的名字。
“江玥？”
“你一晚上没睡，就是在想她？”
许尧摁灭手机屏幕，揉了揉眉心，故作轻松道：“吃醋了，嗯？”
“我对她只有恨，哪来的想不想？”
说话间，我注意到他的眼神莫名躲闪。
不只我，宋筱筱也看出来了。
她咬了咬唇，眼尾眉梢染上薄红。
“别骗我，阿尧。”
许尧神色一凛。
“这几年，但凡有人提起她，你就会失控。”
“他们都以为你恨死她了。”
宋筱筱上前几步，泪眼蒙眬地与他对视。
“可我心里很清楚。”
“咱们在一起的时间里，又无数个走神的瞬间。”
“你一直都没忘记过她，不是吗？”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几近哽咽。
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扑滚落在地。
“我背负小三的骂名，陪了你四年。”
“现在又怀了你的孩子。”
“如果你还是放不下——”
她顿了一顿：“仇人的女儿。”
“没关系，我走就是了。”
她仰起脸，露出一个坚强的笑，抬脚要走，被许尧抓住手腕，拉进怀里。
他轻抚她的脑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好了，别闹。”
“怀着孕呢，你要去哪里？”
“我是不会抛下你和孩子的。”
宋筱筱靠在他肩上，眼中闪过一抹得逞。
她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他的唇……
我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真恶心。
幸好。
剧烈的震动声横贯在他们之间，打破一切旖旎。
刘助理再次打来电话。
“许总，我想了一夜，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
他语调沉重。
“太太已经死了四年了。”
屋内很安静，所以宋筱筱也一字不落地听见了。
不同于许尧的怔然，她的眸中迸发出巨大的欣喜。
我冷笑。
也对，只要我死了。
许太太的位置就是她的了。
许尧眼中情绪变幻，沉吟了一瞬。
“她给了你什么好处？”
我无语。
他到现在还认为，我为了不离婚，不惜买通刘助理，装死骗他。
可我真的已经死了啊。
许尧，你怎么就是不信呢？
沉默几息，电话那头也不愿解释过多，公事公办道：“许总，请稍等，我正在给您发文件。”
“离婚协议？”
许尧反问。
律师的声音带了几分凄凉。
“不——”
“是太太的死亡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