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我离开的日子选在了覃奚结婚那天,这样至少在那天,我不用独自面对痛苦。
覃奚会继续提供我的生活费。
他不会单独再给女人钱。
但只要我好好活着,女人就能拿到钱。
他想用这种方式约束女人尽到母亲的义务,始终是用心良苦。
助理送我和女人到了机场。
在进闸的最后一刻,有人高喊我的名字。
我忍不住回头观望。
没看到最想见的那个人,来的人是姜黎。
还有他那群可爱的大学生朋友。
姜黎追到了门口,满眼诚恳,「沈洛,你能不能参加完我的毕业典礼再走?」
女人已经检了票,她有些不耐烦,催促了一句。
我看着姜黎,竟有一刻舍不得破碎他的希望。
我撕了飞机票,转头对女人说,「多留一个月,我要参加毕业典礼。」
姜黎拉着我的手,跑出机场。
他的车摩托车停在机场外。
姜黎焦急地让我上车。
我有些好奇,「去哪里?」
他偏不说,只是给我摁上的头盔。
车子开得飞快,目的地是覃奚的婚礼。
姜黎硬要拉着我看,我忍着心酸多看了一眼。
这才发现,新郎根本不是覃奚!
21
顾琳一身婚纱,笑意盈盈地挽着另一个平庸至极的男人。
她看起来很幸福,我却很愤怒,这个男人哪一点比得上覃奚?
顾琳竟然为了这种人抛弃覃奚?
姜黎给我一个爆栗,「沈洛,你好笨。一碰到覃奚的事,你就好笨。」
我忽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覃奚骗了我。
这场婚礼的新郎一开始就不是他。
顾琳笑得如此甜蜜,这种笑容只有对着真正心爱的男人才会展露。
就像我找姜黎来骗覃奚一样,覃奚也找人做戏骗了我。
我问,「那他现在在哪里?」
姜黎送我去了覃奚真正在的地方。
但他没有陪我进去。
覃奚在医院。
他的助理在逼问下对我透露,五个月前,覃奚得知自己患上了脑部肿瘤。
肿瘤的位置很不理想,手术的希望渺茫。
他选择了保守治疗。
我站在病房外,看着那个因为服药的副作用,站都站不稳的男人。
泪水疯狂地流淌下来,一瞬间,我就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我不相信这个背影属于覃奚。
不敢,也不想相信。
男人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缓缓回过头来。
我躲到了角落。
覃奚没有走过来查看,他似乎连这种力气也没有了。
一墙之隔,我和他明明这么接近,但这却是一生都走不过去的距离。
22
我一直待到覃奚服药后,平静入睡。
助理偷偷放我进了病房。
我蹑手蹑脚,像一个狼狈的小偷。
靠近覃奚的床边,月光洒落在他干净到苍白的面容上。
这么多年,在我眼里始终不觉得他有任何改变。
即便是现在病了,覃奚还和捡走我的那一天,一样好看。
我虔诚又迷恋地靠近他,极轻地落下一个吻。
覃奚皱了皱眉,似要醒来。
我擦了擦快落下的眼泪,转身逃离。
第二天,我直接回了家,若无其事地坐在大厅吃早餐。
覃奚反而尴尬,「那个,我结婚的事……」
我淡然,「顾琳抛弃了你,不要紧,我要你。我会留下来,把你的钱全部花光,然后再走。」
覃奚被我逗笑,但他的脸色很不好,连笑容里也带着疲惫。
我很后悔。
生命里折磨他的东西,有我一个就够了。
为什么连病魔也不放过他?
这不公平。
晚上,我抱着一床被子来到了覃奚的房间。
大夏天,我把自己裹得和粽子一样。
我低着头请求,「可以一起睡吗?我会乖,不碰你。」
覃奚点了点头。
23
这晚我睡的很好。
在治好了半夜惊醒的毛病之后,我就基本没和覃奚一起睡过。
现在却轮到他生病了。
夜里,他偶尔会疼到蜷缩到一侧。我背对着他,一动不敢动,泪水打湿了枕头。
覃奚大概是觉得甩不掉我了,对我的抗拒,似乎比以前少了很多。
他经常留在家里办公,我则很少出门。
直到某天,一则关于T公司的爆料登上了热搜。
标题是,T公司老板包养未成年童装模特。底下的内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说我和覃奚。
一时之间,舆论四起。
由于覃奚的公司主业还是童装,这样的丑闻,让公司受到很大影响。
恶评铺天盖地朝我袭来,我之前那些荒唐的行径都被人爆料到了网上,更成了佐证包养的生动细节。
为了保护我,覃奚并没有选择含糊回应,保全大局,而是找了业内最好的律师进行状告。
这很明显是一场持久的恶战,覃奚的身体撑不了那么久了。
我决定站出来直面这一切。
偏偏在这个时候,那个自称是我妈妈的女人又回来了。
她阻止了我。
女人哭着恳求,「让妈妈带你走吧,你会被这种新闻毁了的!趁覃奚的公司还能有钱
能拿多少就多少。」
我知道她会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简直像闻着味道的野狗,敏锐又无情,或许我就是继承了女人这种自私的基因。
于是我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我被覃奚包养的事情,是你找人爆料的吧?」
24
女人慌了。
我知道是她做的,其实覃奚也早就查到了。
他没有抓出这个女人,只是因为她是生下我的人。
覃奚不想我受伤。
他不能做,就由我来做。
我告诉女人,「我保证,只要我在,你再也拿不到一毛钱了。」
得知再也没有钱拿,女人登时发了疯。
她苦情妈妈的面具被完全撕碎了。
「对,就是我爆料的又怎么样?他毁了你,你连书都没读,那么早就给他工作赚钱,他凭什么独占你?」
「我手上还有更多的爆料。你最好劝他乖乖给钱,否则他的公司就别想开了!」
她变脸得太过精彩,以至于我开着的直播间人数翻番,简直炸了锅。
我拿出了藏着的摄像头,「谢谢你愚蠢的自白,妈妈。」
我是中途辍学,但我这几年的工作也不是白干的。我手上掌握着的记者资源,不会比这个蠢女人少。
来见她之前,我就安排经纪人给相熟的记者发了定位。
他们一拥而上,包围了女人,争相提问她为何污蔑亲生女儿和覃奚。
女人吓得坐倒在地。而我戴上墨镜,在保镖的领路下,阔步离开。
覃奚亲自来车来接我,「你太胡闹了,我已经和她商量好解决方案了。无非多要些钱。」
我摇头,「你的钱只能给我花,而她能去的地方也只有一个。」
女人接下来去的地方,是精神病院。
她已经没有其他亲人了,正好我身为她的监护人,是唯一有权力这样做的人。
这样很好,余生我也就不用考虑接不接受她的道歉了。
我们就这样互相恨着,很公平。